不過,因爲顧夜隱瞞了大藥師的身份,她製作出青黴素的事,也沒有公之於衆。慶王府到處打聽,到底是哪位大藥師製作出治療花柳病的藥。卻沒想到,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府中安雅郡主的好閨蜜。
安雅郡主傷勢稍微好些,移到自家莊子上靜養。顧夜和褚小五經常去看望她。褚慕柏確定自己的心意以後,回到家中就雷厲風行地告知了母親。
君氏原本覺得,火爆桶一樣的五兒子,應該娶個溫柔似水的姑娘,能包容他的壞脾氣和急性子。她萬萬沒想到,兒子竟然對他曾經拒絕過的安雅郡主,生了心思。
兒子既然喜歡,她也不會棒打鴛鴦,只是擔心比兒子脾氣更烈的安雅小姑娘進門後,兩人針尖對麥芒,整天刀劍相向、拳腳相加。那……家裡可就熱鬧了……
君氏怕五兒子一時衝動,特地遲了兩日,鄭重地問他:“小五,你確定要娶慶王府的小郡主,不改了?”
“改……娘,我確定自己是喜歡安雅的,這些年雖然表現的混賬了些,但看到她渾身是血,神智全無時,我的心好痛,寧可那個受傷的人是自己。小妹說她流血過多,有可能後半生纏綿病榻、影響壽數時,我恨不得把全身的血,都給了她,只要她安好……”
褚小五在母親面前沒有任何的隱瞞,袒露自己的心聲,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君氏沒有想到,看上去五大三粗,神經最大條的五兒子,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感性的話。心中也挺欣慰的——自家養的豬,終於會拱白菜了!
說實在的,六個兒子中,她最擔心的就是老五。不解風情,嘴巴又毒,一句話懟出去,能把人家小姑娘說哭。好在安雅那姑娘,並不像一般小姑娘一樣脆弱。果然,一個茶壺配一個蓋兒,人的姻緣都是上天註定的。
如果不是小五混賬,三年多前,慶王府的小郡主,就該定給咱家的。好在時隔三年,一切又重回正軌。該是她的兒媳婦,跑都跑不掉!
慶王心中的不悅擴大,他的臉拉了下來,道:“褚藥師,你跟小女也算是手帕之交了,這個小忙還不能幫嗎?再說了,你悄悄告訴本王,這裡只有本王、安雅和你。外界豈會知道是誰透露出去的?”
君氏剛操辦完二兒子的提親程序,又開始忙活五兒子。如果順利的話,明年她就能有三個兒媳婦嘍!呃……林家小姑娘溫柔大方、漂亮得體,老大肯定能看上。
當初,慶王側室設計加害慶王世子,現在人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也算是報應不爽吧?
本以爲那髒病是不治之症,沒想到柳暗花明。既然有治癒的希望,慶王當然不會放過。
安雅郡主自然不會老老實實不動讓她打,她飛快地往旁邊側了側身。不過,慶王畢竟是武將出身,雖然武功荒廢了不少,巴掌還是擦着她的耳朵,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得了母親的默許,褚小五往莊子上跑得更起勁兒了,還把過了年就去慶王府上提親的好消息,按捺不住地告訴了安雅郡主。
李氏母子買兇殺人,連顧夜都被捲入其中,報案褚家人去報得案。雖說那案子草草了結,誰也不是傻子,其中的貓膩,當她看不出來嗎?還好意思理直氣壯地找她幫忙……嗤!所有王侯硃紅,慶王府最爲沒落,毀就毀在現任慶王的手中啊!
“指教不敢當!”慶王心中很是不愉。在他看來,顧夜跟他女兒相交甚篤,算是他的晚輩了。居然如此無禮,安雅這丫頭的朋友,怎麼可能會好了?
安雅郡主嗤笑一聲,道:“二哥?哪兒來的二哥?我只有一個哥哥!父王,我這一身傷是從哪兒來的,您心裡不是不知道。我被殺手刺殺,差點沒了性命時,您可曾爲我這個女兒擔心過?我重傷躺在牀上,奄奄一息時,您可曾關心過?難道,在父王的心中,只有那個女人生的兒女纔是你的孩子。而我和哥哥,是都外面撿來的嗎?”
安雅郡主移到母妃陪嫁的莊子上休養,顧夜經常去探望她,幫她治療的事情,慶王府不可能不知道。尋不到能治療花柳病特效藥的側室李氏,就把主意打到了安雅郡主的頭上。
慶王府二公子流連煙花之地,染了一身髒病的消息,早就在京城傳開了。之所以傳得這麼快,顧夜和褚家,也貢獻了一份力量,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爲誰求藥?
她先是在慶王耳旁吹枕頭風,父王向女兒開口,勝算應該大些。素來寵愛的二兒子,做出那樣的事,得了那種病,慶王不是不失望。不過,在他看來,男人嘛,一時貪新鮮走錯了路,是可以原諒的。
“抱歉,這件事所有知情者都是要保密的,恕我無可奉告!”顧夜語氣中沒有任何歉意,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
“褚藥師也在啊!巧了,本王正有事相詢呢!”慶王油膩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既然遇上了,何必再從安雅身上下手?那死丫頭,性子倔得很,未必願意幫忙!
以她的性子和身份,自然不會委屈自己,隨隨便便被人打發了。大不了,她一輩子不嫁。未來的嫂子如果能容得下她,她就在府中養老。如果嫂子是個不能容人的,她就找處環境優雅庵堂修修身養養性……沒想到,她居然有機會,跟喜歡的人兩情相悅。
“藥師界,有藥師界的規矩。藥師也有藥師的道德操守!所以,還請王爺海涵,不要誘導本藥師犯錯!”顧夜假裝沒有看到慶王臉上不悅的情緒。你不高興又能怎麼樣?青黴素是本姑娘研製的,不樂意給渣渣用,你奈我何?
並不是她不懂理解。別說一個異姓王了,就是在皇上面前,身爲大藥師的顧夜,也不必起身行禮。
雖然心中腹誹不已,他有求於人,還是要拿出態度來的:“不知褚藥師可否告知,製作出能夠治療花柳病的大藥師,是哪位?這種藥是否出售?銀錢不是問題……”
要知道,往年這時候,她只能躲在燒了地龍的屋子裡,或者病懨懨地半躺在炕上,彷彿一朵嬌花遭了霜打似的。
“你!你這個忤逆的不孝女!”慶王在安雅郡主連翻質問下惱羞成怒,高高舉起的巴掌,對準安雅郡主劈頭蓋臉地扇下來。
她再也不會埋怨上天不公,因爲她願意用前幾年揹負的苦難,換取跟心上人相守一生、白頭偕老的機會!
“你給老子閉嘴!事關你二哥的性命,你不幫着說話也就罷了,還胳膊肘子往外拐。本王沒你這個女兒!”慶王憋了一肚子氣,不能跟顧夜發,遷怒在安雅郡主的身上。
六塊大心病,一下子去了一半,君氏心中樂的,就連走路的步伐,都輕快多了,幹什麼事都更有勁頭了!鎮國公見夫人忙活得一身是勁兒,身子骨也越來越康健,入冬以後,一次病都沒生過。他還挺高興的,並不介意夫人忙活兒子的事,忽略了他……
安雅郡主這時候出聲了:“父王,你這不是爲難葉兒妹妹嗎?葉兒她纔剛剛踏入藥師界不到一個月時間,要是觸犯了藥師界的規矩,她以後還怎麼在藥師界立足?”
面對慶王,顧夜連起身都未曾,只是微微一頷首,道:“不知慶王有何指教?”
安雅郡主心中又是高興,又有些羞澀。能嫁給喜歡了三年多的英武少年,自然是好的。她本以爲,自己受名聲所累,估計是別想嫁到什麼好人家了。
慶王“紆尊降貴”來到莊子上的時候,顧夜也在。安雅郡主的傷口已經癒合,她是來給安雅送她新調配的祛疤藥膏的。
大不了……讓女兒出馬!女兒還有個身份,是老大的救命恩人。這個媳婦,是她妹子加恩人替他選的,他好意思拒絕嗎?
“王爺!”顧夜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眼神中隱隱透出寒光。她是最爲護短的,安雅郡主是她未來五嫂,被她認定爲自己人,當然不會讓慶王第二個巴掌落下。
她身後的月圓,深知主子的心意,攔下慶王扇向安雅郡主面頰的手。顧夜騰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瞪着慶王,冷冷地道:“王爺,安雅郡主現在是本藥師的病人。她重傷未愈,現在又被你打在傷口上——你現在嚴重干擾了本藥師診治,請你立刻出去!”
“你……這是本王王妃的莊子,你有什麼權利下逐客令?”慶王也惱了,伸出手指指着顧夜的鼻子質問她。
顧夜一把抓住那根手指,用力往上一撇,冷笑道:“就憑我是九級藥師!就憑我師父是藥聖,我兩個師兄的大藥師!我就是仗勢欺人了,你奈我何?王爺,本藥師手上,可是有藥師會的‘絕殺令’的!”
所謂絕殺令,並不是殺人令。而是藥師界特有的,絕殺令一出,藥師界將無人會幫絕殺令的對象製藥,甚至所有的藥商,也會予以抵制。有絕大的機率,生病了也無醫者願意爲他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