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鳳燁怔了怔,他望着女子充滿希翼的眼神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如果不出意外,他將來繼承皇位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懸念。而她剛纔問這話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想讓他廢拙後宮只獨寵她一人吧?這可真是天下奇聞!
晗若所等聰明,一看男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她有些失望的挪移開目光,往軟椅靠背上倚了倚,似是無聊而又悠閒的欣賞着星空月夜。鞭炮聲漸漸密集了,夜空裡不時的劃過美麗的煙花,今晚是除夕夜。
鳳燁瞥了眼幾乎沒動幾口的年夜飯,知道誰都不會再有胃口吃,便揮手讓丫環們清理了桌子,隨即又擺上各色精緻糕點、乾果蜜餞、還有許多新鮮的御貢鮮果,盤盤碟碟的擺滿了桌子。最後丫環端上一套骨釉青瓷的官窖茶具,泡上了馥郁香濃的大紅袍。
“這是從武夷山才進貢來的,父皇還沒喝呢就賞了我兩包,你嚐嚐這味兒可好?”鳳燁殷勤的端起茶碗,送到晗若的面前。
見他親手端過來,她也不好拒絕便伸手接了,再掀起碗蓋淺啜一口,讚了聲好,便抱在手裡充做暖爐。
wωw тTk an ¢Ο 鳳燁見氣氛忽然有些冷清,連忙發揮他的靈巧之舌竭力調動氛圍,可惜不論他說什麼,晗若臉上都淡淡的,雖然禮貌性的硬撐着坐在那裡,其實眸中已流露厭倦之色。
他知道她爲什麼不高興,不就是爲他沒承諾以後只獨寵她一人嗎?這……這也太離譜了吧?看着她興趣缺缺的慵懶樣子,他原本盈滿笑意的眸子也漸漸沉暗下來,把玩着手裡的碗蓋,沒有再說話,氣溫似乎陡然降低許多。
晗若放下那隻喝了一口的茶水,慢慢站起身,望了鳳燁一眼,見他尖銳的眼角微微上挑,似是在詢問她的意圖。
“時間已不早,年夜飯也已吃過,我該回府了!你也早些安歇吧,不要熬得太晚!”晗若脣角噙笑,語氣很溫柔很平和,說完便對着小旋和小宛招了招手,轉身便欲離開。
“站住!”鳳燁的語氣第一次有些嗔怒,盯着女子側影的狹長鳳眸有些清冷,珊瑚般嬌豔的紅脣緊緊抿起,毫不掩飾得透出不悅。
“王爺還有何吩咐?”晗若回眸,臉上的神色不變,只是眸光比他還要清冷幾分。
喉間輕滾,他壓下差點發作的壞脾氣,用一種聽不出情緒的語調淡淡地說:“今晚留下來吧!你是本王沒過門的正妃,這也不算逾禮。”
“既是沒過門,留下當然是逾禮!”晗若毫不客氣的糾正道。
“呵!”男子不怒反笑,殷紅的脣瓣揚起,眉眼間俱是笑意。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撓了撓鼻端,微微歪着腦袋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她,語氣怪怪地道:“你還真是個三貞九烈的主兒!如此玉潔冰清就算等真正嫁給了本王,本王都不忍褻瀆你了!”
晗若俏臉頓時通紅,這次絕不是因爲冷的關係。鳳燁分明在譏嘲她明明已非完壁之身卻還要惺惺作態,也是在提醒她記得自己的身份。他貴爲一國儲君沒有嫌棄她的殘破之身納她爲正妃,而她非但沒欣喜他的破格恩寵還爲他沒有承諾只獨寵她一人而賭氣,似乎——她好像真的缺乏自知之明。
看着羞慚得無地自容的女子,鳳燁適時的打住,臉色一轉不復剛纔的陰陽怪氣,俊臉上滿是明朗的笑容。他站起身,邁前幾步,主動拉住女子的手,將低垂着螓首的她擁進懷裡,打着哈哈道:“困了吧?咱把煙花放了就安寢!”說完便對着遠處揮了揮手。
頓時,美麗繽紛的煙花相繼綻放在夜空,先是羣芳薈萃的百花爭豔,再是富貴吉祥的像形文體,然後便是龍鳳呈祥的騰飛回旋……
晗若看花了眼,暫時忘記了剛纔的窘迫。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鳳凰王朝的煙花製作技術竟然遠勝天盛王朝,這麼精彩的煙花,讓從小生於皇宮的她都歎爲觀止。其實她不知道,這場煙花秀是鳳燁特意爲她一人訂做的,事先準備了好久,只爲博取美人一笑。
鳳燁溫柔的擁着她,陪她一起欣賞煙花,卻不時的偷瞄她一眼再瞄她一眼,見她只顧盯着天空的焰火併沒再跟較真剛纔的話題,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他很喜歡她,如果可以他真的不願惹她生氣,只是這丫頭似乎越來越有點……恃寵而驕。他感覺再寵下去,遲早她會爬到他的頭上爲所欲爲。
無論如何她都只是個女人,哪怕他再寵她也不能亂了分寸。適當的時候他會給她一點小小的警戒,不然她還真要無法無天了。
眩目的煙火結束在漫天的藍色流星雨中,美到整個夜空都變了顏色。晗若看呆了,望着已恢復原本寂寞的暗夜,有些意猶未盡的悵然。
“很美吧?喜歡看的話,本王可以每夜都陪你看!”鳳燁笑吟吟的許諾着,伸出修長好看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縷秀髮,纏繞在指間把玩。
“真的很美,太美了!”晗若喃喃低語,戀戀不捨得盯着夜空,眸光中似凝聚了一抹晶亮的水色。“可惜,它好短暫!美麗的東西註定沒有永恆,就像幸福一樣,甜蜜只是一瞬間!之後便是永無止盡的苦澀,就像這夜空一樣望不到盡頭!”
聽她說的話這般感傷,鳳燁感覺有些不對味,鬆開了纏繞在指間的髮絲,更緊的擁住了她,動情承諾道:“只要有本王在你的身邊,你會永遠幸福甜蜜,真的!”
夜空又燃起了煙花,不同於方纔的繁華似錦,只是稀稀落落的幾枚,好似深秋凋零未褪的枯葉。
晗若沒有接他的話,她轉過身,直視着男子狹長魅惑的眼眸,半晌輕嘆道:“燁,我有沒有對你說過,其實你是個很美的男人!尤其這雙眼睛……”她纖細的玉指輕輕拂過男子尖銳的眼角,指尖蹭着濃密纖長的睫毛,近乎呢喃地道:“這雙眼睛更是美得讓所有女人心顫!”
殷紅的脣邪肆的勾起,男子美麗的鳳眸裡浮起得意之色,他沒有迴應她的話,卻突然俯首壓近她的菱脣。
“唔!”鳳燁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呼,卻被女子吞嚥下肚。驀地,狹長的眼眸拉開,黑色瞳仁已燃起熊熊的欲焰,鐵硬的長臂一緊攔腰打橫抱起她,大步的向着自己的寢室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晗若做了個出乎意料的動作,她裡側的肘臂彎起,狠狠搗向鳳燁結實平坦的腹部。人的身體數腹部最脆弱,沒有骨骼掩護,任何攻擊都會造成嚴重的傷害。
欲(間)火焚身的鳳燁哪裡提防她會突然襲擊,腹上冷不防吃了重重一擊,疼得渾身冷汗都冒了出來。“呃!”他申咽一聲,腳步打個趔趄差點摔倒。
晗若乘機掙開了他的懷抱,跳到旁邊,看着他又氣又怒卻又強忍着沒有對她發作的模樣,笑起來:“你太心急了,剛纔的話我還沒有說完。”
喘(間)息了好一會兒鳳燁才能開口說話,但還是痛得忍不住直吸氣。“還有什麼話?我們等會兒再說不行嗎?今晚你還是不肯把自己交給本王?”
晗若的笑容就像天上的月色般朦朧淡淡,帶着種無可奈何的悲傷。“爲什麼你們男人總是把這件事看得那麼重要?如果心裡無愛,哪怕交出身體又有何樂趣?難道男人都喜歡這種膚淺的皮肉之歡?”
鳳燁總算重新直起了身體,俊眉擰起,口氣難掩不滿和譏誚:“那要究竟怎樣纔算不膚淺?跟你做一輩子的對面夫妻?把你當菩薩般供着,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就算合你的心意了?”
淡淡的笑容凍結在臉上,水眸裡涌起惱怒,晗若一言未發轉身便走。
鳳燁連忙再次追上去拉住她,口氣保持着隱忍的柔和,眼中卻已難掩不耐之色。“鬧夠了沒有?你到底想怎樣?”
“我剛纔說過,你是個很美的男人,如果不寵幸天下美女簡直是暴殄天物!”晗若知道,無論何種理由,女人妒嫉是大忌。世人眼中妒婦是最可憎的女人,非但不會得到男人的青睞,而且極可能會因爲妒嫉而被休棄下堂。男人通常喜歡賢惠大度,能跟其他女人們一起和和氣氣的共侍一夫的女人,但她真的不屬於那種女人!
“哦?既如此今晚本王就更應該寵幸你了!”鳳燁已快沒了耐性,他素來輕狂自傲哪裡對一個女人如此低聲下氣過。對晗若他已打破了許多先例,因爲他喜歡她,想對她好,可她似乎越來越放肆,並沒把他對她的好放在眼裡,相反還看起來還滿肚子的委屈。
“我在你心裡跟她們一樣嗎?”晗若仍在糾結她關心的問題,沒留到此時男子斜挑的俊眉已隱隱現出凌厲之氣。
“不一樣!”鳳燁欺進一步,她後退一步,兩人好像在玩遊戲一般。
“哪裡不一樣?”
“這個問題……”鳳燁停住腳步似在認真考慮,然後很突然的他伸手就抓住她,哈哈大笑道:“上當了吧?總算抓到你了!”
看着男子突然轉晴的笑臉,她有些愕然,但他臉上陰鷙真的已消失無影無蹤。他開心的擁住她,很認真的俯耳道:“你放心,本王說過不勉強你就絕不會食言!今晚留宿在王府吧,我絕不碰你!”
鼻子酸澀起來,晗若不語,卻擡手在擦眼中蓄滿的淚水。他到底還是遷就了她,如果他今晚對她用強,她鐵定不會原諒他,也絕不會再嫁給他。
鳳燁掏出自己的錦帕溫柔的替她試淚,又是哄又是勸又是自責,將她積攢了整晚的怒氣全部化爲煙霧。女人是要哄的,既然她不肯妥協那妥協的就只能是他了,總不能鬧翻了臉之後再來個霸王硬上弓吧?那他努力了這麼久才虜獲的芳心豈不是又要飛走了?如果只是要佔有她的身體,他老早就能做到,又怎會等到現在?
誰讓他喜歡她在意她呢,罷了,再寵她一次吧!等她嫁給了他,他再慢慢調(間)教她,到底也不怕煮熟的鴨子再飛走。
因爲除夕夜,阿爾斯朗忙着宴請朝臣,估計回寢宮得很晚,柳絲絲瞅準這個機會又開始發送信鴿。
蒙古國已開始準備入侵鳳凰王朝,野心勃勃的阿爾斯朗完全摒棄父親親和南部鄰國只向西北方向擴展牧場的政策。他的新宗旨就是:蒙古人已放牧近千年,也應該做一次主人,讓奴隸們去放牧牛羊,他們只需躺在帳篷裡坐享其成便可。
怎樣可以成爲主人,怎樣可以奴役別人,當然是放棄荒涼貧瘠除了雜草再無他物的廣袤草原,全力以赴的征服繁華如錦繡般的南國。
蒙古的南鄰便是天盛跟鳳凰王朝,相較之下,鳳凰王朝的國力要弱一些。吃柿子一般都先撿軟的捏,所以鳳凰王朝便成爲蒙古國最先盯上的目標。
所有行動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當中,並沒有因爲新年的到來而有所懈怠,等新年一過,正月裡就有可能發動總進攻,到時絕對是一擊致命,扼住鳳凰的咽喉讓它掙扎反抗不得。
這情報非常的重要,所以柳絲絲在放飛信鴿的時候分外的緊張,一切準備妥貼,揚手放出信鴿,她提起的心還未及落回肚腹就發現了一件讓她魂飛魄散的恐怖事情。
那隻明明已飛上天的鴿子突然直直的掉落下來,就一頭栽在窗外再無動靜。怎麼回事?她吃驚的抻出腦袋想一探究竟,卻發現不知什麼窗外已站着一個手握弓弩的高大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