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間, 塵族的人在儘可能的走遍這片土地,瞭解這片土地,征服這片土地, 而地形圖則是他們心血的全部提現。
地形圖是塵落親自交給林子慕的, 她誰也沒說, 就連大長老也沒說。這一生, 從她記事起, 她就任性過兩回。
第一回是執意要嫁給君洛,可惜最後還是被她捨棄了。第二回便是偷偷的將這地形圖給林子慕這個外人。她知道,如果她把這件事說出去, 族中沒有一個人會同意,畢竟現在的安穩比那虛無的外面更爲重要!
可, 這是她的誓言!也是她塵族族長世代的夙願, 好不容易有那麼一個人給了她希望,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試一試。如果大正軍敢言而無信輕舉妄動,哪怕粉身碎骨, 她也要與他們同歸於盡!就讓她自私一回吧!就這一回!
所有的地形圖都裝在一個硃紅色的小匣子裡,林子慕打開的時候裡面層層疊疊的有好幾層圖紙。
她將它們一一鋪開,雜亂的地形映入眼簾,只是不一會兒林子慕就皺起了眉頭。
其他幾人以爲她是發現了什麼,豈料她望着塵落說:“你這裡可有細炭和門幅比較大的紙張?”
塵落皺眉不語。
林子慕無奈, 苦笑說:“這地圖畫的雜亂無章, 分支錯節, 我需要重新畫一副。不然什麼也看不出來。”
敖傾羽疑惑問:“你會畫圖?”
林子慕嘿嘿笑笑含糊過去了。
當林子慕接過塵落準備好的東西認真作圖時, 敖傾羽卻陷入了一片迷茫中。
十年來, 他雖沒有過度關注過小慕,但是她的消息還是會被他有意無意的聽到, 他從來不知道她會下棋,會作詩彈琴,會陣法,會作圖!再去看皇叔,那人滿眼都是情意,是了,皇叔失憶了,他根本不知道以前的小慕智力有損。
只是眼下哪怕有再多的疑慮他也無法估計,一切還是隻能等出了這陣才能弄明白。
作圖對林子慕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好在學習過,畫出的圖不但精緻而且地形地勢異常的清楚。
塵落看着眼前畫好的地圖不由心裡對林子慕產生了一種敬佩,她剛來幾天,僅憑着幾副潦草的地圖就將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整合到了一起。並且在她熟悉的範圍內沒有絲毫錯誤,也許,她纔是真正配的上大正戰王爺的人吧!
如此這般已經過了一天之久,從塵落那裡得來的信息已經足夠讓林子慕估算出地形圖所繪地方的實際距離,剩下的就是將種種信息結合在一起,希望能在這圖中發現什麼端倪了。
兩日過去,衆人仍舊沒有什麼意外收穫。
敖平蒼看着因着幾日辛勞日漸消瘦的林子慕有些心疼,只惱自己失了記憶無法給她提供什麼幫助。
這一日下午,林子慕終於熬不住趴在案几上昏睡過去,敖平蒼只悄悄的把她抱到牀上,這感覺令他熟悉無比卻又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痕跡。
一次次又一次的趕走前來打探的人,情況直到第二天日上中天敖平蒼才發現不對。
細算起來阿慕已經睡了八九個時辰,爲何還不醒?
又一次來查探的敖傾羽聽說林子慕還未醒來瞬間慌張起來,不顧自家皇叔的阻攔闖了進去,然後呆呆的立在那。
敖平蒼直覺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他正要問,敖傾羽已經慢慢走近牀頭,然後俯下腰身伸手去探她的脈搏。
果然,幾近尋不到。身體,溫度低於常人。
敖傾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這一幕令敖平蒼的疑惑越來越大,敖傾羽臉上的那種傷痛和絕望令他產生了一絲害怕,這個害怕在他的心裡生根發芽越來越大,大到快要不敢面對。
“到底發生了什麼?”敖平蒼終究是開了口。
敖傾羽似乎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周圍有人,他像是受到驚嚇般去看說話的人,發現是皇叔時竟有些想笑。
皇叔,這一次,她沒有倒在你的懷裡。
皇叔,這一次,你還能救她嗎?
敖傾羽臉上的那抹絕望的笑像把刀一樣捅進了敖平蒼的心裡,他討厭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
“到底怎麼回事?”敖平蒼一把揪起地上的敖傾羽,非常憤怒的問。
塵落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個光景,在看到牀上的林子慕時驚訝的快步走過去查探她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她看着敖傾羽問,林子慕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
待敖傾羽將上次林子慕突然暈倒幾近死去的事情講了一遍過,塵落像是有什麼事情終於想明白了。
她長吁一口氣,說:“你們可願她死去?”
這是什麼話!敖平蒼怒的握緊拳頭猛捶一下椅子扶手,沒有絲毫內力卻生生的將臂膀粗的扶手打斷了!
塵落盡力安撫下心中的慌亂,說:“塵族現在生活的地方本就是極其陰寒之地,你們只說來時外面是夏季,可知爲何這裡涼爽異常?”
敖傾羽疑惑說:“難道不是因爲密林?”
塵落搖搖頭,幽幽的說:“在這密林的東南角有一個洞窟,窟內冰凍三尺,寸草不生,寒氣逼人,三十年前,家父偶然發現此地,曾經進去過,可後來什麼都沒有發現。
直到他病危之時才告訴我說,他在洞窟內發現了一塊黑晶玄石,那玄石內部被掏空,看外形像是人體形狀。如果她的甦醒需要寒冰幫助,也許那個洞窟可以實現,甚至我懷疑,林子慕和這屠鷹陣有着密切的聯繫,也許等她醒了,一切就明白了。”
敖傾羽連忙說:“我立刻吩咐人準備!”
“慢着!”塵落開口阻止。
敖傾羽不解。
“此事還需秘密進行,不能讓族中其他人知道。”
敖平蒼這個時候終於平復了心中的慌亂,他道:“從這裡到洞窟需要多久?”
“五個時辰!”
說完,敖平蒼一把抱起林子慕就要走,敖傾羽抓住他的手說,“皇叔你現在內力盡失,我帶她去!”
敖平蒼緊繃的下巴陡然尖利起來,眼中的殺伐畢現,那被面具矇住的地方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塵落將一張地形圖遞到敖傾羽手裡,意思再明顯不過。
不過,若他們兩人皆去,那二十萬大軍怎麼辦?塵落可是親口說過可以悄無聲息的讓他們死去。
誰料塵落看着他嚴重的猶豫有些揶揄的笑了,“既要我信你們,怎麼不能你們信我?”
此話一出,敖傾羽握緊了地圖算是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