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落在顧嵐耳朵裡,她忍不住抓了抓耳朵而後喊道。
“啊!啊個皮皮蝦啊,阿里巴巴?!”
與此同時,顧嵐突然注意到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太正常了,或者說,是變得太不正常了,奚海生突然捂着自己的頭大聲尖叫起來。
“不!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已經死了啊!你不是我老婆!我沒有殺你沒有殺你!你走開!你走開!”
血色的光中,奚海生捂着頭開始往走廊上唯一的窗戶上撞,他的頭一下一下撞着窗戶,他的雙眼暴突,嘴裡不斷地發出尖叫聲。
“走開!不是我殺的,你是自己難產死的,對啊,你是難產死的啊,你給我們奚家生了個兒子啊,我們奚家有後了就行了啊!你的命……是你兒子帶走的啊!”
“醫生問我保大還是保小,孩子那麼小,你又老了……你自己難產死的啊,爲什麼別人難產沒有死只有你生孩子死,這是你的問題啊!不要過來!”
奚海生用頭不斷地撞着周圍的窗戶,他的動靜很大動作詭異,但是周圍其他人根本就沒有看到一樣,他們一個個都表現的非常異常。
很明顯,奚海生的妻子難產死了,在生孩子時他選擇讓自己妻子死讓孩子活,因爲,那是個兒子……
顧嵐以爲這樣就已經夠猙獰,可是隨後,隨着奚海生的頭不斷地撞着窗戶他越來越崩潰,他的聲音也開始因爲恐懼而不斷地扭曲着。
“不……不是我害的,她……也是她害的,是她……她和我睡的,她勾引我啊……她曾經是個妓女沒辦法生孩子的……你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她比你好看比你風騷啊……你、你的身體因爲懷孕都變得和豬一樣,出門他們都笑話你醜啊……你醜啊!我想要一個漂亮的老婆有什麼問題麼……”
“別殺我!你去報復她啊!她叫我給你下藥的,當時你生孩子,她也在啊,我媽看不上她,但是我愛她啊……我愛她……”
此時奚海生可能看到他妻子變成的鬼了吧。
顧嵐左看右看沒看見這種鬼,如果有鬼的話,奚海生真的該死啊。
奚海生還在用力撞着玻璃,他的頭已經完全血肉模糊,這個玻璃卻還沒有被撞壞,顧嵐準備去踹他一腳,這時突然有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跪在地上拖住了顧嵐的腳。
這個男人身體健壯容貌俊美,怎麼看都是上帝的寵兒,他卻緊緊抱着顧嵐的腿,他渾身不斷顫抖着彷彿看到了什麼特別無法接受的事情。
“不要……不要……他是我爸爸。”
顧嵐:……
什麼東西?
顧嵐低頭看着痛哭流涕的男人,“這是你爸爸?誰?奚海生?”
二十多歲長相和小網紅似的男人渾身不斷地抽搐,他用一種悲痛欲絕的語氣對顧嵐說,“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原來,皮囊都是假的……”
“他……他是我的爸爸。”
“他讓那個女人死去,是爲了我啊。你別動他,不要改變這一切!不要改變我辛辛苦苦才得來的一切!”
顧嵐大概明白了點什麼,卻沒有完全明白,她彎下腰蹙着眉頭看向這個二十出頭的帥氣男人,“你說奚海生是你爸爸?你們倒是一點都不像啊。”
男人抖着身體死死地抓着顧嵐的腿,他的目光看向通向精神病院的血紅色通道的盡頭,他的嘴脣抖動顫顫巍巍地說。
“你看不到麼……那裡的那個孩子是我啊……是我啊……”
“那個本來應該死的孩子是我啊,如果不放棄那個女人,我就要死了啊……只能活一個,爲什麼活的不能是我?我生下來就殘疾了,如果不是那個女人體質不好生我都要難產,我會殘疾麼?!”
“孩子能夠選擇自己的人生麼?我想活,爲什麼卻這樣活着!”
他的腿明明是完好的,他卻歇斯底里地說這種話。
不久之前,長相英俊的男人看到走廊的盡頭,從精神病院處有一個滿臉是血的女人,她的肚子被拋開了,肚子裡的羊水混合着血水不斷往下流,一個孩子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這個女人瘋狂地往他身邊跑,一邊跑一邊用詭異的聲音喊着。
“我是你媽媽啊……救救媽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她瘋狂地要向二十多歲的俊美男人跑過來,她肚子裡的孩子發出了和二十多歲的俊美男人一模一樣的聲音,這個聲音笑的很詭異,“你想起來麼?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如果我死了,也沒有你了,哈哈哈。”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哈哈哈哈!你殘疾了,你是個怪胎,你以爲在這裡就能正常了?哈哈哈,你想要殺了我,讓你沒有出現,讓所有人殺了你麼?”
女人不斷地奔逃,是拿頭撞窗戶的人阻止了女人繼續奔向他的步伐,那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滿臉猙獰地看着撞着牆的男人,聲音淒厲的彷彿要有血流下來。
“你!是你害死了我!你竟然還活着,你竟然還活着!——”
奚海生也看到了這個女人,他不停地在尖叫在掙扎,不停地魔怔地拿頭撞着牆要逃出去。
二十多歲的俊美男人嚇的直接癱軟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他仔細看着那個女人越來越靠近的臉,他認了出來,這確實是他的母親!
他見過這個女人的遺像啊!
遺像就擺在地下室裡,沒有人上香,被他繼母鎖在深深的櫃子裡,上面蓋着紅布潑着狗血,他小時候很可憐他的親生母親的……
因爲沒有親生母親所以他纔會在繼母那裡受欺負。
但是現在他卻不這麼想了,他不想死啊……如果當時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個,如果死的是他……那不是更慘麼?
二十多歲的俊美男人這麼想着,他眼看着在猩紅的走廊上,那個肚子破了個大洞的女人在數次想要捏死奚海生之後,緩緩地轉過頭,流着血淚的眼睛惡狠狠地看着他。
女人她肚子裡的液體不斷地往下滴,大大的肚子裡有一隻很消瘦的腳慢慢地伸了出來。
那隻腳蒼白畸形,就是他現在縣天長殘疾的這隻腳,這條腿……
他感覺到那個肚子裡的東西,可能是個鬼,那個鬼好像也能夠和他感同身受所以問他。
“你怕我了?你在害怕?害怕從她肚子裡出來的東西?這是你啊……出來的人,就是你啊。”
“如果你不從肚子裡出來,她就不會死!哈哈,你在怕什麼,你在她眼裡就是個鬼啊!”
二十多歲的俊美男人放聲尖叫——
“不!不!我不是這種醜陋的東西,我很帥,我很帥!我很好看很健康,所有女人都喜歡我!我是非常非常帥氣的!我很好看,我很健康——“
“這不是我,這是假的!我活着,我帥氣地活着……”
二十多歲的俊美男人的男人說着,顧嵐彎下腰,在他的臉上輕輕摸了摸,“果然兩張皮啊。”
顧嵐感嘆着,從男人的臉上撕下來一張人皮。
這張人皮很漂亮,俊美,就像是明星一樣棱角分明,但是在這張人皮之後的臉很畸形,五官由於痛苦而在臉上完全皺在一起,他的五官緊湊嘴巴是歪的。
這“內外”兩張臉反差太過於分明。
顧嵐拿着手裡的“人皮”,二十多歲的曾經俊美現在醜陋的男人就和在大街上被人扒掉衣服一樣猙獰,他甚至連剛纔還害怕的女鬼都不怕了。
他只想要回自己的人皮!
他就是那個英俊帥氣的人,這不是人皮這是他的臉,這就是他真實的樣子!
“你把這個還給我!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