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寬闊的客廳裡面,早已經擠滿了前來的賓客,最重要的幾個人坐在中間位置,剩下的人要麼坐在一旁,要麼就站着。
姚通坐在客廳正中間椅子上,面對着衆人,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的則是當地的首富郭越,雖然郭越只是一個商人,但是勢力非常大,在這個地方,唯一能和姚通對抗,就只有他了。郭越掌管者這裡的所有錢莊,在他的名下,還有布莊,當鋪,客棧等。
做這麼大的生意,當然也和他的家族有關,他家裡面幾輩經商,到了他這一輩,已經將生意做得非常大了,不但如此,在官場還有他們家族的人,他的叔叔就在朝爲官,現任川西巡撫,官職比姚通還要大上一級,所以姚通就算在猖狂,也不敢輕易和他作對。
在姚瑾萱過來之後,姚通便熱情的說道:“瑾萱,趕緊過來見過郭老爺。”
姚瑾萱看了郭越一眼,肥頭大耳,一臉富態,但是眼睛卻是非常福精明,很有神色,就這樣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快把椅子佔滿了,姚瑾萱很不喜歡這樣的人,但礙於禮貌,還得上前行禮:“瑾萱見過郭老爺。”
看着姚瑾萱嬌美的模樣,又舉止得體,郭越非常喜歡,滿臉笑容的說道:“現在令嬡是越長越水靈了,我真是太喜歡了。”
姚瑾萱客氣的一笑,然後便站在了姚通的身旁。姚通笑着說道:“郭老爺太誇獎了,令郎也是越來越厲害了,我聽說這次令郎已經考上了舉人,我相信過不了多長時間,郭公子一定能金榜題名,考上狀元。”
雖然是客套話,但郭越聽着很舒服,大笑了兩聲,說道:“姚大人擡舉了犬子了,要是將來他真的能在朝廷謀個一官半職,那也是光宗耀祖了。”
客套了幾句後,郭越轉回了正題:“姚大人,我看令嬡年紀也不算小了,也該定親了吧。”
姚通似乎已經猜到了郭越話裡的話,隨後說道:“小女今年也到了二八之齡,是該定親了。只是現在一直待字閨中,還不曾許配人家。”
郭越聽後,立刻高興了起來,哈哈大笑了兩聲後說道:“這可真是太巧了,犬子現在也沒有成家,姚大人,這次我前來,一是爲姚大人祝壽,這二來嗎,就是來想姚大人提親的。”
此話一出,站在一旁的姚瑾萱頓時一驚,驚詫的看了一眼郭越,隨後便看向自己的父親,眼睛裡滿是不願意的神色。
姚通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心裡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心裡也早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在姚通的心裡,要是能和郭家聯姻,那是最好的選擇,郭家家大業大、有錢有勢,要是兩家成了親家,對自己以後的官場之路肯定大有幫助。
停了一下後,姚通也笑了笑,說道:“小女承蒙郭老爺太愛,令郎現在真是一表人才,如今有中了舉人,要是小女真的能嫁給令郎,那可真是天作之合了。”
聽姚通這麼說,郭越笑的更加開心了,兩家聯姻,對兩家都有好處,郭越收起了笑容,說道:“既然姚大人同意,那這樁親事就這麼說定了。”隨後轉頭對身旁的一個年輕人說道:“金鵬,還不趕緊拜見你未來的岳父大人。”
郭金鵬一臉喜色,然後趕緊站出來行禮道:“金鵬拜見岳父大人。”
這樁親事剛剛說定,郭金鵬就已經急不可耐了,之前有一次偶然見過姚瑾萱之後,郭金鵬就對姚瑾萱念念不忘,非要娶她爲妻,郭金鵬又是郭家的獨子,郭越自然非常寵愛他,當得知他喜歡的又是姚通的女兒,這件事便一拍即成,郭越對這樣的聯姻也是非常滿意。
看到郭金鵬竟然已經叫自己的父親爲岳父大人,姚瑾萱氣不打一處來,這才第一次見面,這個郭金鵬就如此的越禮,也不管娶親的禮法,況且自己又沒有同意嫁給他。
姚瑾萱心裡是極其的不情願,便對自己父親說道:“爹,我不嫁人。”
聽到女兒不同意,姚通的臉上有些凝重了起來:“瑾萱,爹這也是爲了你好,你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不能在留在家裡了,而且今天又是郭老爺親自過來提親,郭公子的條件這麼好,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姚瑾萱一點也不喜歡這個郭金鵬,更不喜歡他爹郭越,要是自己嫁進郭家,那還不如出家爲尼呢,隨後便說道:“爹,女兒現在還不想家人,我還想留在爹和孃的身邊伺候你們呢。”
姚通笑着說道:“你有這份心,爹就已經很高興了,但是你也不能一直留在爹孃身邊,這樁親事可是非常好的親事,你要是嫁給郭公子,以後的日子肯定會比在家裡還要好,你就聽爹的,答應這樁親事。”
“我不嫁人。”姚瑾萱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堅決了起來,自己從小就聽父母的話,但是在骨子裡,自己還是很倔強的,關乎自己的終身大事,姚瑾萱不想聽從家裡的安排。
姚通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這件事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你就等着嫁人就行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是郭老爺說。”
姚瑾萱也有些心急了起來,父親的態度這麼強硬,就算自己在不願意,也很難讓父親改變主意。但是姚瑾萱就是不甘心,生氣的“哼”了一聲,快步的向着外面走去。
剛走出門口,便差點和對面要進來的一個人相撞,怒氣衝衝的姚瑾萱看了對方一眼,卻發現竟然是陸俊生。
陸俊生看到姚瑾萱一臉怒色,便問道:“姚姑娘,你怎麼了?”
要是別人,姚瑾萱可能轉身就走了,但是對陸俊生的印象還是很好的,便說道:“原來是陸大人,我,沒什麼事,我先告辭了。”
說完之後,便快速的離開了。陸俊生看着離開姚瑾萱,心裡便猜測了起來。隨後便聽姚通喊道:“陸大人,怎麼還站在門口,趕緊進來。”
聽到姚通的喊聲,陸俊生走進屋子裡,姚通說道:“陸大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平林縣的首富,郭老爺,這位是郭老爺的公子,還有旁邊的這位……”
姚通將這裡最重要的幾個大人物都介紹了一遍,最後對衆人說道:“這位,就是剛調來的平林縣新縣令,陸俊生陸大人。”
介紹完之後,坐在一旁的人便客套的打了聲招呼,但是郭越卻是擺起了架子,隨意的說道:“陸大人,我已經聽說過了,就是還沒有見過,我是一直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所有沒有去拜見陸大人,想必陸大人也很忙吧,之前我曾經擺了一桌酒席,還專門派人去請了陸大人,但陸大人好像沒有去赴宴啊。”
郭越的語氣明顯是話裡有話,甚至還帶有一點嘲諷的意味兒。在陸俊生剛剛上任的時候,郭越就已經派人把陸俊生調查清楚了,他是因爲得罪了朝中的大臣,所以才被貶到這裡當一個小縣令,本身又是農家出身,沒有任何背景勢力,起初並沒有把陸俊生放在眼裡,那次設宴,也只是爲了拉攏陸俊生,卻沒有想到陸俊生竟然會不給自己面子,不去赴宴,這讓自己非常沒有面子,在這個地方,還沒有誰敢不給自己面子,對於陸俊生,也準備給他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在這裡誰纔是老大。
陸俊生也聽出了郭越話裡的意思,當初自己不去赴宴,是因爲在忙着招募衙役的事情,無暇抽身,另外又聽說了郭越的爲人,就更不願意去了,所以便婉拒了那次赴宴,沒想到,郭越卻把自己記恨在心。
陸俊生向郭越抱了抱拳,說道:“郭老爺,那次我是這的有公務抽不開身,還請郭老爺見諒。”
雖然陸俊生是在道歉,但是卻說的鏗鏘有力,一點也沒有討好的意思,這讓一旁的郭金鵬有些生氣:“一個小小的縣令,竟然也敢這麼囂張,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還真把自己當成這裡的父母官了。”
被郭金鵬嘲笑了兩句後,衆人全都笑了起來,好像是在看好戲一般,陸俊生的心裡也突然冒出一股怒火,郭金鵬自己也聽說過,身爲郭家的獨子,平時的時候無法無天,橫行鄉里,這裡的人誰也不敢得罪他,讓自己奇怪的的是,就他這樣的人,竟然也能考上舉人,十有八九是花銀子買的。
陸俊生強壓了心中的怒火,他們這些人都是這裡的一霸,自己得罪不起他們,當初來這裡之前,李彥就對自己說過,這個地方地處偏僻,就連朝廷都不太好管,這裡的官員和一些豪紳財主更是目無朝廷,再加上土匪橫行,絕對是極其混亂之地,到了這裡,切不可強出頭,更不能得罪這裡有權有勢的人。
陸俊生記着李彥的這些話,來到這裡的幾個月時間裡,情況就是這個樣子,自己這個縣令,幾乎就和沒有一樣,上面有姚通壓着,下面像郭越這樣的人又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這個縣令,當得着實憋屈。
現在被郭金鵬這麼嘲笑,自己有不能當場和他翻臉,經過這麼多的事,陸俊生也開始知道,在官場,單憑一腔熱血,是根本混不下去的,陸俊生看着郭金鵬,雖然不能得罪他,但也不能被隨意嘲笑,隨後底氣十足的說道:“郭公子,我是受朝廷任命,來這裡上任,既然來了這裡,就要爲這裡的百姓着想,這是我的職責。”
陸俊生說的義正言辭,郭金鵬聽完後,又開口笑了起來,本來還想在嘲笑陸俊生一句,姚通開口說道:“兩位不要在說了,陸大人是初來咋到,不太瞭解這裡,我相信以後陸大人會明白的。”
郭越接着說道:“在這個地方,只有明白人才能好好地活下去,要是不明白,那就只能像上任縣令那樣,不明不白的就死在了這裡,陸大人好自爲之吧。”
郭越的話裡有威脅之意,陸俊生笑了笑,看來自己想要在這裡繼續把這個縣令當下去,少不了要和這個郭越打交道了,然後說道:“多謝郭老爺提醒,我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看到陸俊生服軟,郭越輕笑了一聲,隨後不再搭理他,繼續和姚通說起了話來。陸俊生表面上服軟,心裡卻強硬了起來,以後的時間裡,自己也要更加小心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