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王仁這麼一說,大夫的形象在柳芷柔的心裡一下子變得不再那樣的神聖、高尚,心裡也充滿了迷惑,治病救人的大夫,竟然也能成爲謀財害命的屠夫。
看着驚訝的柳芷柔,王仁關愛的說道:“芷柔,你是一個救死扶傷的好大夫,師父希望你以後也能一直保持着這種純真、善良,以你的資質,再過幾年,肯定能超過師父,成爲一位名醫。”
柳芷柔道:“芷柔絕不會成爲趙修那樣的大夫的,以後芷柔也要像師父一樣,爲百姓治病。”
王仁看着柳芷柔,心裡很是欣慰,說道:“師父相信你,其實做一名普通大夫也挺好的,沒有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對的起自己的良心,芷柔,爲師不想讓你考太醫院,也是爲了你好,像你這樣單純、善良的姑娘,在太醫院是待下去的,就算你不和別人作對,也會有很多的人和你作對。”
柳芷柔說道:“芷柔明白師父的苦心,芷柔也不想考太醫院,只要能待在師父身邊,芷柔就很滿意了。”
王仁欣喜的笑了笑,隨後柳芷柔問道:“師父,當時陷害你的那些人,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王仁有些痛恨的說道:“他們的奸計得逞以後,便開始想辦法要把我趕出太醫院。那個時候,我不明白爲什麼我的藥方沒有效果,反而還更加嚴重,我反覆思考了好幾遍,確定不是我開的藥方的原因,可那位官員和趙修等人一致認爲是我的藥方有問題,還在皇上面前一直說我的種種不是。
後來皇上聽信了他們的話,將我抓了起來,還把我的家人軟禁起來。幾天之後,在太醫院,院長要親自審問我。他們還把我的妻子和兒子也帶了過來。隨後,那個趙修便按照我的藥方,重新調配了一副藥,要檢測一下看看到底有沒有問題。
可是沒想到,他們竟然要拿我的家人來檢驗,我想要自己來,可他們不肯,說藥方要是沒問題,誰來檢測都是一樣。我確信我開的藥方沒有問題,就算是吃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所以,便同意了他們要拿我兒子文遠來檢驗。
文遠是個懂事的孩子,那個時候我也教了不少的醫術只是給他,文遠爲了證明藥方確實沒有問題,便吃下了藥方裡所開的藥。可是我沒想到,沒過多長時間,文遠便覺得肚子有些難受,過了一會兒後,嘴裡還吐了白沫,我當時非常震驚,藥方明明沒有問題,爲什麼文遠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也來不及多想,趕緊去查看文遠的情況,給他把過脈之後,發現脈象絮亂,跳動無力,竟然是中毒了。這時衆人也非常驚訝,趙修等人開始紛紛指責我,說就是我藥方的問題。我也來不及解釋,只能趕緊給文遠解毒。”
說到這裡,王仁變得非常痛心,不停地嘆氣,隨後又接着說道:“我沒想到,毒性竟然如此猛烈,當時文遠才六歲,身體還有些瘦弱,根本扛不住這種毒性,我拼勁全力,用了各種方法,雖然止住了毒性,但文遠也昏迷了過去,氣息也變得非常的微弱,我妻子看到文遠這樣,當時便抱着文遠大哭了起來,我站在原地,六神無主,心裡非常不解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想到,雖然我的藥方沒有問題,可是那些藥卻不是我抓的,肯定是湯藥的問題,我連忙去找剛纔那隻盛放湯藥的碗,卻發現那隻碗已經不見了。無論怎麼找,都沒有找到,我向衆人解釋,說肯定是湯藥的問題,那個趙修卻說我冤枉他,明明是藥方的問題,他自己也是按照藥方抓的藥,我大急之下,便和他爭吵了起來,還動手打了他。
後來,院長因爲我兒子文遠生命垂危,便讓我回去,好好治療。回到家之後,我用了所有能用的方法,也請了一些別的太醫前來診治,可是,文遠卻一直不見好轉,雖然醒了過來,身體卻是越來越差,過了大約半年的時間,終究還是走了。”
說道這裡,王仁的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非常的懊悔。
柳芷柔聽得也心驚肉跳,隨後安慰道:“師父,沒想到文遠師兄竟是這樣走的,那些人的心也太狠了,連小孩子都能下得了毒手,他們早晚會有報應的。”
王仁擦了下眼淚,說道:“要不是因爲我,文遠也就不會走了,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王仁不停地責罵着自己。
柳芷柔看到王仁這樣,也很心痛,勸道:“師父,你也不要太自責了,都是那些人要害您。”
過了一會兒,王仁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自從文遠走了以後,你師孃便像變了一個人似得,整天都念叨着文遠的名字,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不見任何人,也不吃飯,連我也不見。那段時間,我也經常夢見文遠,笑着撲在我的懷裡,讓我教他醫術,可是醒來之後,發現什麼也沒有。
將文遠的後事安排好之後,我便去太醫院,請院長爲我做主,還我一個公道,可是院長也管不了我的事,後來我便去府衙,他們也不管,最後,我直接告了御狀,雖然皇上管了這件事,但那個趙修有衛苒給他撐腰,我又沒有什麼證據,無法證明就是趙修在湯藥裡做了手腳,所以皇上也無法給那個趙修定罪,最後皇上勸說了我幾句,做了一些補償,便讓我回去了。
我心中不服,便去了太醫院直接找到趙修,向他討一個公道,當時我正在氣頭上,便將一個藥罐砸在了他的頭上,把他砸傷,後來被衆人拉開。之後,那個趙修便以我故意傷人罪,將我告到府衙,我也被抓進了大牢,後來多虧李彥等人爲我求情,我才被放了出來。
出來之後,我對太醫院感到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回到那裡,便辭去太醫之職,帶着你的師孃,在這長安城中,做了一個小老百姓。後來便用之前攢的一些錢,開了一個小醫館,也就是現在的濟世堂,你師孃也慢慢地從悲傷中走了出來,幫我打一些下手,晾曬採來的一些藥材。慢慢地濟世堂便開了起來。那個時候,我也立了一個規矩,就是不給當官看病,也不和太醫院裡的人來往。
就這樣過了大約四五年的時間,後來婉兒的家裡出了事,李彥便把婉兒送到了我這裡,當初李彥幫過我,所以我便答應了他的請求。當我第一眼看到婉兒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婉兒的臉燒傷的非常嚴重,基本上沒有了一處好地方,不但是臉上,身上也是多處燒傷,身上纏着很多的繃帶。之後我便趕緊給婉兒療傷,後來休養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纔算恢復了過來,不過臉上也留下了一些傷疤,那些傷疤我也想過很多的辦法,卻一直沒能去除,婉兒也因爲這樣,一直不敢出門,還經常偷偷地哭。過了好長的時間,才慢慢接受,後來也開始幫着我做一下雜活,
自從文遠走後,我們也一直沒有再要孩子,那個時候,我們便把婉兒當做了自己的孩子,婉兒也很聰明,人很善良,也很勤快,我曾想着教婉兒學習醫術,可是婉兒沒這個天賦,學了一段時間,也只懂的一些藥理,後來我又收留了大牛和小山,他們的資質連婉兒也不如,也只好在醫館裡做一些雜活。”
隨後王仁欣慰的看着柳芷柔說道:“直到遇見了你,你在醫術這方面確實有很大的天賦,從我看見的時候,便很喜歡你,後來你拜我爲師,我也是求之不得,你的表現也沒有讓我失望,醫術進步的非常快,我現在感覺到自己的醫術終於有了傳人,我的一個心願也算是完成了。”
說了這麼多,王仁的心裡也感到很輕鬆,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剛纔悲痛的情緒也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