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平沒有吭聲。
蔣盈冷笑道:“那你不用就是了。就當我沒給過你,把那筆錢當作我給小偉的吧!那是我想對小偉負起的責任,不關你的事,你也沒權利拒絕!因爲你不能像對我一樣那樣對小偉了!他是個男孩子,難道你想他窩在山溝裡一輩子,永遠過着貧窮得沒辦法挺胸擡頭的日子麼?”
蔣平聽了,終於無力地點了點頭,“好。我收下。我會爲他好好保管。”
蔣盈說得是對的,他本身在村子裡的名聲就不太好,光靠他一人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把蔣小偉供出大學。
這讓他感覺很悲哀,只覺得自己這一生真的太失敗了,毫無意義可言。
蔣盈見他終於答應了,也便沒這麼生氣了,擡眼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沒有想好回去以後怎麼對他們說?”
“還用想嗎?就像對夏先生說的那樣,照樣對他們說一遍唄。”他苦笑着說。
蔣盈皺眉,“夏小昕現在不是個沒錢的女人,你這樣說,他們是肯定不相信的。”
蔣平一愣,“那該怎麼說?我……我真的想不出好藉口……”
蔣盈皺眉想了想,最後說道:“你索性什麼都不要說吧!今天晚上回去後,他們也已經睡了,明天早上,你再跟他們說夏小昕在某個地方等着有特別的話要告訴他們就行了。他們若問起,你只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因爲夏小昕這樣交代你就好了!”
蔣平聽了,反而大大地鬆了口氣,因爲他今天晚上說的謊言已經太多太多,再多一句都不想再說了。
最主要的是,他真的沒有辦法告訴他們夏小昕得了精神病了。
他們不會相信的……
如今蔣盈讓他不用說,那真的太好不過了。
蔣盈一直開車將他送到了村口才停下,向他要了他的手機號碼說方便不想,蔣平給了她之後,她才淡淡地說:“爲了不讓他們懷疑,你自己走進去吧!”
蔣平點了點頭,推開車門下了車,然後站在路邊看着蔣盈開車離開了之後,然後才摸着黑一腳高一腳低地往村子裡走去。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點了,家裡靜悄悄黑漆漆的,很顯然,所有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他脫了鞋,並沒有穿上拖鞋,也沒有開燈,就這樣光着腳摸着黑走在冰冷的地板往樓上摸去。
走到夏小昕房間門口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停了下來,有種錯覺讓他感覺夏小昕似乎還在裡面,禁不住側耳細聽,良久,才失落地暗暗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天晚上,他躺在牀上,想着此時此刻的夏小昕正躺在精神病院裡冰冷的牀上時,不禁又痛苦又傷心,整整一夜,根本沒有辦法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很早地就起來了,而是躺在牀上,靜靜地聽着蔣小偉在院子裡朗朗的讀書聲,聽着小高提水擦車的聲音,聽着吳媽與小高小偉三人在一起吃飯時嘰嘰喳喳輕鬆說笑的聲音,聽着聽着,他就流淚了。
這一切的一切早就是他熟悉並且喜歡的生活,可是現在,已經被他徹底給毀了。
很快的,他就要遭受到小高與吳媽的鄙夷,很快,他就要將小偉的快樂全都剝除得一乾二淨……
一切都被他給毀了!
天塌了,他卻沒有力量重新支撐起來……
當聽到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時,蔣平便急忙起身站在了窗前,看着小高開着車子栽着蔣小偉緩緩地駛出院子之後,這才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就欲走向衛生間。
此時,放於牀頭的手機響了,他心一驚,知道那肯定是蔣盈打來的。
他打心底裡不願意去接那個電話,因爲這個時候打來,不是催問他有沒有帶小高他們前去精神病院看夏小昕,就是另外又有新鮮的花招出爐了。
但躲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事情不辦妥,蔣盈會如鬼魅一樣對他如影響隨行。
拿起手機,他摁下了接聽鍵,低聲地應道:“喂?”
“你現在在哪?”蔣盈生硬的腔調在電話的那頭響起,這樣的聲音讓蔣平心情沉重無比,只覺得自己被一個討債人追得連氣都快要喘息不過來了。
“我還沒動身,還在家裡。小高剛剛開車送小偉去上學。等小高一回來,我就帶他們去。”蔣平老老實實像作着彙報一般地說。
蔣盈聽了,禁不住冷笑一聲,“看來夏小昕爲了說服你一起來設計陷害我,真的很肯花血本啊!對待小偉竟然像對待少爺一樣呢!”
蔣平聽着她這近乎挖苦的腔調,心裡又反感又難受,於是只聽着沒吭聲。
蔣盈見他沒吭聲了,知道他心理不舒服了,便也不再多說,轉而說正事,“我昨天晚上回去後想了一下,覺得讓他們前去看夏小昕還是不妥,雖然我有辦法讓他們閉嘴,但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前去你那裡,在她地地盤,我想我可以找到我想要的,甚至得到的更多。”
蔣平心一驚,“你要來?”
“嗯。我現在已經在路上,最多還有一刻鐘便到了。”蔣盈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口氣說。
蔣平無可奈何地應了,“那我去村口等着你吧!你也不知道我們住哪棟。”
“好。待會見!”蔣盈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蔣平緩緩地將手機放在了桌上,遲疑了一會,最後快速地走進了衛生間簡單而快速地洗漱了一番便離開房間下了樓。
吳媽正在客廳打掃衛生,一見到他便笑道:“蔣大叔昨天與小昕回來得很晚吧?怎麼也不多睡會?”
“呵呵。已經睡夠了。”蔣平呵呵笑着應,心裡卻不由得暗罵自己愚蠢,因爲此時此刻,他這才注意到原來吳媽一直稱夏小昕的本名的,而他竟然從來沒有往心裡去過。
不過就算注意到了,又會改變什麼呢?
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他仍然無能爲力……
“那你趕緊坐下,我去替你把早餐端出來。”吳媽招呼着他。
“吳媽,不用了!我待會再吃吧!我想先出去散步。”蔣平急忙制止着。
“喲!看起來今兒個心情不錯呢!”吳媽新奇地笑。
“呵呵。就是突然想走一走。”蔣平有些尷尬地笑着。
“那趕緊去吧!早餐我溫着呢!等你回來的時候,說不定小昕便起來了,到時候你們一起吃也有個伴。”
“好好好!”蔣平點頭應着,匆匆地出了門。
快步地行至村口,遠遠地便看到蔣盈開着一輛車過來了。
蔣盈將車開到他面前停了下來,他便主動地打開車門上了車。
蔣盈皺眉看了他一眼,“一切都正常嗎?”
“正常。昨天晚上我回去的時候,他們都睡了,沒有人注意到小昕並沒有回家。”蔣平木然地回答。
“嗯。這樣挺好。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跟他們開口,不想讓他們看穿你,所以我這個方法對你對我都是一個極好的解決方式。”蔣盈有些沾沾自喜。
蔣平點點頭,沒有說話。
蔣盈知道他心情一定很糟糕,便也懶得說話了,一踩油門,車子便飛飆了起來,載着蔣平往村子裡飛馳而去。
在蔣平的指引之下,很快地將車開進了院子停下。
聽得聲音的吳媽匆匆地跑了出來,一看到從車裡下來的他們倆,不由驚奇地笑道:“你們怎麼開着車回來了?小昕你什麼時候起牀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蔣盈笑道:“我有一點急事,便一大早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撞見了我爸,我問他怎麼出來了,他說散會步。我說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散什麼步啊,便硬讓他上車跟我一起回來了。”“呵呵。原來如此。”吳媽笑着點頭,眼睛突然落在蔣盈開的那輛火紅色的瑪莎拉蒂,“咦?你怎麼又買了一輛車?”
蔣盈笑着說:“這是我昨天晚上借的朋友的車,還沒來得及還呢!”
吳媽恍然大悟,也不多問了,連忙招呼着他們進屋,“外面天冷,趕緊進去吧!要不要泡個熱水澡再下來吃飯。”
“不用了。我在外面簡單地吃了點,你讓我爸吃就行了。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呢!”蔣盈應付自如,面對吳媽完全沒有一點生疏的感覺。
蔣平看了,心裡很不得勁,只覺得她虛僞得近乎可怕。
一行人進了屋,蔣盈便直接往樓上走去。
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夏小昕的書房,推門進去,仔細地落了鎖,然後便快步地走到書桌前坐下。
熟練地打開電腦之後,一眼就發現了桌面上有一個加密的文件夾。
她本能地感覺到那裡面應該藏着夏小昕所有的秘密,便立即動手試着開始輸入密碼,可是試了大半個鐘頭,都沒能將文件夾打開。
看來,夏小昕心思縝密,設置的密碼很不同尋常。
蔣盈皺眉,有些苦惱地看着電腦屏幕,突然靈機一動,心裡便有了主意,於是便索性將電腦關上了。
又在書房的各處細細搜尋了一番,結果並沒有發現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心想她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擺着,畢竟蔣平也住在這裡,她多少是要防着點的!
索性不再找了,自打開門走了出去,正巧蔣平上來,她便拉着他低聲問道:“夏小昕的手機你拿了嗎?我記得她昨天晚上帶了一個小包到那裡去的,後來我去化妝室幾乎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
蔣平奇怪地看她,“我當時就藏進了我的衣服裡面。只是你爲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進房說!”蔣盈害怕樓下忙碌的吳媽聽到什麼動靜,急忙推着蔣平進了夏小昕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