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彥寒咬緊了牙關,額頭青筯直跳,很想將這個無賴的小魔女吊起來狠狠地抽打一頓。
可是最後卻無可奈何地轉身往樓下走去。
半個小時後,他做好了麪條,無奈地嘆了口氣,正欲上樓去叫她,卻看到她已經邁着歡快的腳步從樓上跳躍着下來了。
“好香好香!我真的愛死你做的麪條了!”她一個箭步衝到餐桌前閉着眼睛深嗅了一口氣,對板着臉的吳彥寒豎起了大姆指。
吳彥寒解下圍裙往桌上一擲,“你慢慢吃,吃了趕緊走,我就不送了!”
說着就欲往樓上走,莎莉卻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笑嘻嘻地說:“你不在這裡陪我,我吃不下!”
吳彥寒冷哼,“我不是牛郎!”
莎莉卻笑嘻嘻地威脅,“我才十八歲。我是第一次。”
吳彥寒頭大了,極度無語地轉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嘻嘻。咱們倆一起吃!”莎莉開心至極,衝進廚房拿了一個碗,拿起筷子挑了一半到另一個碗裡,又倒了一半的湯汁,然後把碗往他面前一推,筷子往他手裡一塞,“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快樂!快點吃吧!”
衆樂樂?!
她以折磨他人爲快樂,一個人高興得要命,被折磨的人除了痛苦不堪之外,哪裡會有半點樂趣可言?
不過事到如今,只能任命了!
以她這樣的年紀,應該折磨他一段時間後就會膩了,到時候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如今自己跟她對着幹,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身敗名裂不說,還得身陷囹圄。
吳彥寒懊惱無比,卻只能陪着她一起吃麪條。
吃過麪條之後,他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莎莉卻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你得送我啊!這黑燈瞎火的,萬一我碰到色狼怎麼辦?”
“誰敢惹你?他不怕倒黴一輩子麼?”吳彥寒翻了翻白眼,“再說了,我好睏,我得睡覺!”
“這麼晚了,還睡個什麼勁啊!你送我回去再跑步回來就當晨練了!回來之後,然後洗澡換衣服,備下教案,就該開車去上班了!”莎莉不由分說地推他往門口走。
吳彥寒苦笑無比,心想她倒一步步地什麼都替他設計好了!
無奈之下,只能換了鞋子跟她一起出了門。
此時,因爲纔到五點,再加上是春天,所以天依然黑朦朦的,依然飄着春天特有的牛毛小雨。
莎莉挽着他的胳膊快樂地走着,一邊走一邊輕聲地哼起了小調。
她五音不全,老是跑調,而且跑得很奇怪,吳彥寒先是苦忍着,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地皺着眉頭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哼了?”
“不可以!我快樂!”莎莉乾脆利落地拒絕了,而且越發地哼得起勁,調更不知道跑到哪個國家去了。
吳彥寒無奈,只能忍受着她對自己耳朵的荼毒。
好在路程並不遠,儘管她像個發脾氣的驢一樣使勁地往後拽着他,但他仍然還是在二十分鐘之內成功地將她送到了家門口。
用力扯掉她死死勒住他胳膊的手,吳彥寒淡淡地說一句,“趕緊進去吧!”
說完之後便頭也不回地擡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哼哼!壞蛋!我不會放過你的!”莎莉緊攥着拳頭低吼,但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過於大了,所以急忙捂住了嘴,作賊心虛地看了看四周,見並沒有驚動他人,這才悄悄地吐了口氣。
轉身走到門前,三兩下就開了鎖,脫了鞋光着腳丫子像只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溜上了樓。
經過父母房間的時候,她清楚地聽到了父母那一輕一重的呼吸時,不由輕輕一笑,得意地踮着腳尖推開自己的臥室門閃身進去了。
一切又歸於一片寂靜。
吳彥寒上完課正低頭收拾着東西,突然一張紙條無聲無息地落在了自己的教案之上,他一擡頭,正好看着正跟同學一起有說有笑的莎莉回過頭來,衝着他促狹地眨了眨眼。
吳彥寒心一驚,一伸手將那紙條抓到了手裡。
快速地收拾好東西,他提着公文箱匆匆地走出了教室,坐進車後,吳彥寒才張開了手心,拿着那張已經被汗水快要浸透的紙條猶豫着該不該打開來。
糾結了半天,他決定還是打開來看看那小魔女又要玩什麼花樣,無意間一擡頭,卻在後視鏡裡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流着汗水的額頭,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就像一隻驚弓之鳥一般,哪裡還有半分從前的從容淡定。
這副模樣的他讓他的心猛然一震,手一揚就將手心裡的紙條扔出了車窗外。
他纔不管她要怎麼樣了呢!
如果因爲害怕,他必須得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活着,那還不如讓她給自己來個痛快呢!
他不喜歡現在的自己,他想沒有人會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有些事情既然錯了,那麼就讓他承擔錯誤的結果好了!
她要告就告好了!
大不了坐幾年牢,好過他被一個小丫頭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會主動地將自己的錯誤告訴夏小昕的,她如果能原諒的話最好,不能原諒的話,他也問心無愧!
因爲不是他是被這丫頭陷害的,不是他存心故意地想要去和一個纔剛滿十八歲的丫頭片子上牀!
想到這裡,他冷哼一聲,發動了引擎,一踩油門就開着車子狂飆着離開了學校。
完全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莎莉站在後面彎腰撿拾起了那張紙條,看着他的車子發愣。
吳彥寒回到家後,便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房屋經紀人打過來的,說有人要看房,問他現在在不在家。
吳彥寒這才記起原來還有這麼回事。
這兩天,他硬是被那小魔女纏得七魂不見了六魄,竟然將那件事情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他方纔已經決定還是要離開,所以便跟房屋經紀人說隨時隨地可以來看房。
於是,雙方便約定好下午三點看房。
想到人家要來看房,吳彥寒看看有些亂的四周,長嘆了一口氣,開始動手整理起來。
快整理得差不多的時候,卻突然聞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他身都不轉地淡淡地說:“你能不能有點禮貌!”
“不能!因爲你沒禮貌在先!你把我給你的小紙條給扔了!你連看都不看一眼我到底在上面寫了什麼?”
莎莉冷冷地站在了他面前銳利地看着他。
吳彥寒嘆了口氣,直起腰來靠近一步,然後停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還有眼角,“好好看看。”
“看什麼?!知道你長得帥!你沒必要一直爲自己的相貌而沾沾自喜!”莎莉不自然地轉過了身,走到窗戶前站定。
“我不是讓你看我的相貌!我是讓你看我額角,還有眼角的皺紋!”吳彥寒只覺得一面對她就頭大,完全找不到可以溝通的橋樑。
“那又怎麼樣?什麼時候,皺紋也成資本了?”莎莉冷哼。
“唉!我不是這個意思!”吳彥寒又長嘆一聲。
“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是來質問你爲什麼扔掉我寫給你的紙條,你卻一個勁地讓我看你的皺紋,這兩件完全不相干的事你爲什麼要扯在一起?”莎莉轉過頭來瞪他。
“我的意思是讓你看清楚我的年紀!莎莉!我今年三十歲了!我不年輕了!我經歷了很多事很多人,是個有着複雜閱歷的人。我與你沒有溝通的可能!我們的想法完全不一樣!所以,你覺得這樣的我有什麼必要去看你寫些什麼?即便看了,我也完全不能理解並認同你要我做的事情!所以,何必做那徒勞之功?”吳彥寒聲音放柔了對她說道。
在沒有徹底把事情弄僵之前,他想爲自己努力一次,如果可以勸說這個小魔女對自己放手,那麼便再好不過了!
鬧到傷筯動骨,到底不是他的最終目的。
莎莉看着他,眼神悲切,淚水一點一點在眼眶凝聚,“爲什麼你一定要提醒我們年紀相差那麼大?誰告訴你,我們之間沒辦法溝通?你爲什麼不直接說你不是沒辦法瞭解我,僅僅只是因爲你不想了解我而已?”
她突然的脆弱與悲傷讓吳彥寒的心一震,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接口。
她在他面前一向伶牙利齒,各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讓他窮於應對,可她卻突然間就變得如此軟弱如此悲傷,讓他措手不及。
莎莉慢慢靠近,用哭腔輕輕地對他說:“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吳彥寒無力地垂下了頭,苦笑着說:“我討厭不討厭你對你來說有什麼區別?我只是想告訴你去找別的男人玩吧!與你同齡的,或者喜歡追求刺激的男人,都行!他們能夠理解你能夠陪你瘋!可是我不行,我老了,沒勁陪你瘋了!”
聽到這裡,莎莉的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可我現在只有興趣跟你玩!”
“對不起!原諒我不能!如果你硬不肯放手,那麼我寧願選擇主動地去自首。”吳彥寒見怎麼也不能改變她的想法,便索性將自己的底全都兜了出來。
“你好冷血!”莎莉吸了吸鼻子,突然伸手用力抹去了臉上的淚水,然後再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既然你執意要如此,那麼那也由得你!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