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誰?
夏盟主?
那個踏雪而去,踩在荷葉上,凌波微步一般,翩翩然,***倜儻的,採摘荷花給她的夏盟主????
當他從荷葉上凌波微波,手持荷花的時候,她的心就碎了——雪涵的心就碎了。
女人,只有比較才知道區別。
夏盟主,從未如此對待自己。
就連欺騙都不曾。
至少,從未求婚過。
夏盟主不可能拿求婚這種事情來討好女人。他是那麼驕傲,那麼高高在上的男人,時常自詡,只要一個微笑,一個眼神,女人都肯心甘情願的替他效命。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很多女人,包括她雪涵自己,都是因爲他那樣迷人的微笑而來的。他從不屑以求婚作爲手段——這個手段不是那麼好玩的。
而他——
竟然向她甘甜求婚。
向這個女人求婚。
那一天起,妒忌衝昏了頭腦。
甘甜,變得比陳玄虎更加面目可憎。
就是這個妖精擋路。
就是她。
若不是她,自己的夢想怎麼可能幻滅????
雪涵已經徹徹底底憤怒了。
“段雪梅會做皇后,你做不成!”
人人都知道這是事實。
甘甜反問:“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憤怒,鄙夷,又是歡喜:“我知道,夏盟主不會要你。當時,我那麼擔心他帶你走,沒想到,他還是沒有帶你走……”
因爲喜悅,眼睛都燃燒起來。
“這還不簡單???現在京城是琅邪王的天下了,他夏盟主,永遠不可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你甘甜同樣如此。如果他真的愛你,當時就該帶你走了。現在,你還想走??不可能!哪怕是坐牢,哪怕是死在這裡,也走不出去了……哼哼哼……琅邪王這個人,你認爲他會把他不要的女人放出去給別的男人????”
這一刻,甘甜才發現這個女人令人驚心動魄的美豔。雪涵,她已經不是少女了,是個成熟嫵媚的女人了。
“你那次沒走,這一輩子,就再也走不出這個京城了……”
甘甜悚然心驚。
忽然意識到一個早該注意的問題:的確,現在走不成的話,以後一輩子都走不成了。皇宮深深,侯門入海,之前走不成,難道以後還走的成?
琅邪王,他要變成琅邪大帝了。
他的女人,他曾經的王妃,哪怕是名義上的,也必須是他的人,尤其,他是那麼重視貞操的一個男人,還曾經把段雪梅的初葉之血跡帕子帶給她觀光。
這樣的一個男人,豈會放掉自己的女人去讓別的男人享用???
哪怕囚禁,哪怕殺掉,也走不成。
這個道理,雪涵都明白。
她甘甜怎麼當時就不明白???
她幾乎要跳起來。
這麼簡單的道理,爲何就沒明白?
琅邪王,步步爲營,設下圈套,將自己封堵在這裡。
等他一個個地把敵人收拾完畢,就該輪到自己了。
總是這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夏盟主不會要你了,琅邪王也不會寵愛你……甘王妃,你想想看,你得到了什麼?你值不值得??”
這便是她幸災樂禍的原因,甚至隱隱地,覺得比甘甜高人一等。
自己再不濟,嫁的男人,死心塌地的寵愛自己。
她要風,他絕不會給雨;
她要天上的月亮,他絕不會只摘一顆星星。
同樣是夏原吉送來的女人,彼此之間,命運差得那麼遠。
就像她昔日那麼醋妒過的甘甜,她有什麼??
段雪梅有兒子,琅邪王有新寵……皇后不是她的,兒子不是她的,什麼都不是她的……就連她身上的衣服……
怎麼說呢。
她的衣服太一般了。
不能說寒酸,但是,絕對沒有珠光寶氣。
雪涵剛纔才見到了段雪梅,知道真正的珠光寶氣是什麼模樣。
“王爺的寶石戒指給段王妃了,兒子也是段王妃的……我很好奇,甘王妃,你現在留下來,到底還有什麼意思?”
……
甘甜也奇了怪了。
“雪涵,你不是很不願意我跟着夏盟主離開嗎??現在,又來關心起我的處境了?”
“你這樣的女人,就不配得到任何男人的寵愛。”
“是嗎?”
“你水性楊花,首鼠兩端,三心二意,一會兒愛王爺,一會兒愛盟主大人……我就在奇怪,你這樣的女人,怎會那麼吃香。原來,老天爺還是有眼睛的,沒有讓你繼續風光得意……現在好了吧,夏盟主走了,王爺也不要你了……這天下,不是你這個壞女人的天下……”
甘甜不嗔不怒。
女人不恨男人薄情,從來都恨狐狸精魅惑。
除了小三,女人都直奔小三算賬,但從來不會深入地思考,若不是先有了蛀蟲,一個果子豈會輕易的腐爛??
男人自己內部爛了,細菌纔會趁虛而入。
全世界都在誅三,但是,全世界都拿男人無可奈何。
雪涵狠狠的:“我希望夏盟主不要你,琅邪王也不要你……你這樣的女人,就活該誰也不要你,讓你在冷宮裡享受孤獨的滋味……看你還怎麼得意……”
她搖搖頭,轉身離開。
她握着草根的手,將草根扔掉。
雪涵橫在她的面前。
聲音很尖銳:“你這個女人……”
目光往下,看到她右手上面的戒指。
天啦,她戴着戒指。
綠色的一枚戒指。
那樣的綠,就如春日的第一根草芽,就如夏季的第一顆蒼松,就如秋季的最後一片墨綠的葉子……這一切,甚至都不足以形容……
她竟然戴着這麼一枚戒指,在無名指上。
尤其,雪涵見過這枚戒指。
當時,是戴在夏盟主手上的。
跟他多年,形影不離,是他極其珍愛之物。
因爲,他的黑社會就叫做綠盟——綠盟!
可見綠色之於他的重要性。
但是,現在,這戒指居然在這個女人的手上。
天啦!
天啦!
她幾乎要瘋了。
聲音尖銳得像被人踩住脖子的貓。
“你偷了盟主的戒指……你這個壞女人……你這個小偷……”
甘甜懶洋洋的。
夏原吉的東西,有人能偷走麼???
誰都偷不走。
她忽然轉身,看着雪涵。
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面。
那時候,她的肚子,微微地有點凸出了。
她語重心長。
“雪涵,你還是好好跟着陳玄虎吧。他待你不錯,而且你是正妻。別再想太多了,否則,這一輩子都不會快樂……還有,就像你所說,夏盟主不要我,但是,他又豈會要你??他什麼女人都不會要,只要他自己!!”
這樣,雪涵的心底是不是會好受一些?
畢竟,一個孕婦,再去爭風吃醋,對胎兒,對自己都不好,是不是???
女人啊,就是因爲常常爲了男人而爭奪,才把男人都慣壞了。
縱然是爲了夏原吉,她甘甜也不願意和任何女人爭鬥。
雪涵順着她的目光,忽然蹲下去,捂住臉,失聲痛哭。
甘甜憐憫地看着她。
可憐的女人,愛情死了,沒有希望了,只好遷怒於別人。
但是,遷怒也阻止不了心裡的悲哀。
她的肚子裡,有陳玄虎的骨肉了。
這還有什麼辦法呢?
這一切的發泄,無非是一個女人最後的掙扎而已。
但是,甘甜卻得到了提醒。
忽然意識到,自己必須抓住一些東西。
唯有如此,纔有和琅邪王談判的本錢。
她第一次去了內務府。
諾大的一座大宅子。
要穿過一座長長的湖心,秋日的波斯菊開得十分豔麗。
值守的太監和宮女見王妃來了,立即行禮。
“把內務府打開。”
甘甜信步進去。
只一眼,便眼花繚亂。
府庫裡,許多發黑的銀子,無數的金磚,金條……上面都鑄造着官銀的字樣。
高皇帝那幾十年,國泰民安,連續有十幾年的大豐收;到恆文帝的時候,他是個勤儉節約的皇帝,並不揮霍。所以,經過了幾十年的積累,加上週邊波斯,大食,高麗,越南等等小國的朝貢,府庫之充裕,簡直令人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