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想要靠近夏原吉。
男人呢?
男人在哪裡???
生死存亡的時候,女人總是女人。企圖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尋找到自己的依靠——那時候,她連時空穿梭機的發動機都忘記了,本能地,只是靠近夏原吉。可是這是馬背上,不是平地上,一雙手伸出去的時候,連一個依靠都拉不住……任何人都成不了她的依靠。
黎明,那麼黑暗。
雨夾雪更加細密。
甘甜冷得渾身發顫。擡頭,情不自禁地看着東方——也許,朝陽再也不會升起了。
不是也許——而是一定。
她本是奔着有陽光的歲月而來,無奈,這是一個冬季。
而且,在自己最後的日子裡,也看到頭頂的太陽。
琅邪大帝的絕殺令來了。
只要殺死了夏原吉,這一場大戰,就不必打了。
而他恐怕沒有料到,夏原吉真的會出現——以一個太監的樣子出現……神不知鬼不覺麼???
憤怒,令得琅邪王的笑容很猙獰。
而他自己卻渾然不覺。
那是一個政客的猙獰和興奮——他完全清楚發生的是什麼事情。不是爲了一個女人,而是爲了一場戰爭,覬覦天下的男人,居然敢於隻身闖入京城。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琅邪王駭然,居然還真有這樣的事情???
自己遍尋他不着,居然被他自動送上門來。
只要夏原吉一死,烏合之衆們,自然煙消雲散了。
甘甜抖得更厲害了。她明白琅邪王的意圖,自己死不是最終目的——夏原吉死纔是王道。
手本能的去摸到腰上——
呀,沒有。
沒有發動機了。
沒有那無堅不摧的武器了。
就算有那鳳凰的項圈也沒有一點意思。
光是項圈,華麗的珍珠鑽石,連人都砸不死了。
硬度再強又能如何??
分量太輕。
戰爭的時候,不如一塊一文不值的大石塊。
至少,石塊還能令敵人流血。
而鑽石,不能!!!
決計不能。
她的目光到了暗處——那也是一種獵物的本能,望着獵人的地方。想要把他找出來,然後,將他殺掉。
那時候,夏原吉也是同樣的想法。
一時,他居然沒有動彈。
以至於追上來的士兵不解其意,都停下來,看着他。
氣氛非常詭異。
一方是有恃無恐;另一方,是在等待。
大家都在等待這件事情的正主兒。
琅邪大帝。
忽然,夏原吉吹一聲口哨。
甘甜立即明白過來,拼命一揚鞭就跑。
馬跟發瘋了似的。
眼看,竟然要衝出去了。
那是一股巨大的罡氣迎面而來。
本是並轡而行,立即分出了先後。
甘甜跑在前面,夏原吉的馬在後面。
因爲,後面如飛的箭簇射來,那麼兇猛。
夏原吉反手一撈,將利箭接住。另一支,卻擦着甘甜的耳朵呼嘯而過。她身子一軟,幾乎跌下馬背。
所幸,他躍馬上前,手中一個奇怪的武器揚起來,將旁邊的三支利箭也打落了。
“甘甜……快跑……”
“大叔……”
她驚恐地側頭,看到他幾乎被劍雨所包圍。若不是他功夫高強,幾乎就被射成了刺蝟。可是,這樣下去,再你武功蓋世,又怎麼突破得了一重一重的人牆???
“大叔……”
“甘甜快跑……別管我……我能衝出來……”
她沒有再婆婆媽媽。
夏原吉的本事如何,她清楚。
自己留下來,無非是成爲他的負累而已。
她衝出去。
自己幫不了男人的話,那麼,至少不要連累男人。
她下定決心不拖累夏原吉。
策馬飛奔。
不救他,不看他,只顧往前面猛衝。甚至連對面飛來的箭簇都渾然不理睬。衝不出去,大不了也就是死路一條而已。
她等了那麼久,早就該死了,這條命反正都是賺來的,多一天,少一天,都是無關緊要。
甘甜狠狠地一甩鞭子。
士兵們紛紛讓開。他們不是殺不死她,只是,忽然聽到訊號,那是留活口的訊號。他們猜測,這個小太監也許是什麼重要人物,陛下要留下他的性命親自審問。活捉當然比殺死要困難得多。
甘甜得到了這個機會,絲毫也不放鬆。
是要活捉????
那就對不起啦,至少,他們不知多耗費多少的手腳。
人牆就要突破。
那個暗影從隱身處出來,居高臨下,看着她老鼠一般的驚恐逃竄。
那樣的一個小太監,帽子也掉了,露出頭髮。
還有她那單薄的身子。
她的化妝技術向來不錯,居然可以跟當時的素女半點也不相似。
唯一的區別是,當時素女沒有逃竄。
這一次,她甘甜亡命飛奔。
他咬緊牙關,這時候,居然想起這樣荒謬的比較。素女當時爲什麼不逃命呢??因爲扮演的是白癡??因爲要賭一把,他琅邪王是否真的捨得殺她??
她賭過了,知道他不會,所以,這一次拼死也要離去。
她居然真的化妝那麼精妙,晨曦初露,居高臨下,看得那麼清楚,她臉上的妝容將她扮演成了完全不同的一個陌生人。
夏原吉教她的??
畢竟,她沒頂着皇后的樣子出行。
只要離開了這裡,如魚得水。
真的會麼?
甘甜來不及考慮這個問題了,甚至連暗處那張暴怒欲狂的臉她都看不到。
只知道,夏原吉不能死。
夏原吉死了,一切就完了。
就如那些噁心派的男作者寫的黃色虐戀武俠小說:爲了復仇,殺盡對方的一切家屬親眷,男丁殺絕,女的全部抓起來淫辱……
yy無極限。
但是,現實比yy更加殘酷。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一個男人的死,往往預示着這一姓,這一個大家族的覆滅。
她想起鐵大將軍的妻女,方惜之的妻女……她們都被髮配到了教坊司。
知道什麼叫教坊司麼?
那就是古代官方的***,準確地說,是軍營裡面的公開***。
按照現代的說法就叫做:慰安營。
任何時代,打仗的軍隊都需要女人,俗話說得好,當兵三年,母豬見了也當成是貂蟬。從古到今,許多書籍,報刊雜誌,電視電影上都美化戰爭,大力謳歌英雄……殊不知,任何一場戰爭,無論正義還是侵略,本質上,都是戰爭,每一支軍隊,都可能凌辱對方或者己方的女人。納粹會***佔領國的婦女;蘇聯紅軍照樣十萬十萬的***柏林婦女;日軍橫行無忌燒殺淫辱,美國大軍照樣可以在東京***他們年幼的少女……
請不要謳歌戰爭。
謳歌戰爭就是謳歌所有婦孺的不幸和眼淚。
琅邪王的所有敵人的妻女,都成了慰安婦。
日日夜夜,都在軍營裡,被不同的男人凌辱。
死者已矣,生者遭罪。
被處死的結果其實並不算最壞。
比起教坊司來,不是麼??
活着,更加遭罪,從此,一輩子會比乞丐更不如,比***更卑賤,讓死去的人,蒙受到更加可怕而長久的侮辱,縱然在九泉之下,也得不到任何的安寧,真正是死不瞑目。
她想逃出去。
一定要逃出去。不光是爲了活命。
最低限度,不要被抓住——不要以夏原吉的家屬的名義被抓住。
身後,追逐聲四起。
看來,夏原吉就是夏原吉。
他已經逃出來了。
甘甜心裡一喜。
夏盟主,終究非同凡響,不是麼?
他身上竟然帶着火器,是從西洋人手裡買來的,可以連發的火器。一支用完了,又換一支,從馬腹下面的袋子裡取出來的。
火藥味更加濃郁了。
甘甜那麼驚喜。
是恐懼之中的一種強大的驚喜——逃出生天。上天護佑啊。
畢竟,琅邪大帝的火槍隊要原始落後得多,一遇到這樣的洋傢伙,就露出了極大的差距。就算有紅衣大炮,但是,現在他根本用不上。
夏原吉這幾梭子子彈打出去,整個人都抖起來。身後,濃煙瀰漫。弓弩手們一時竟然不敢再追上來。
他一人在馬,意態瀟灑。
那時候,甘甜幾乎要鼓掌起來。
這不是警匪片,也不是好萊塢大片裡的全民超人,更不是yy無敵的特工王牌……他就是夏原吉!他只是夏原吉。但是,他至少比任何影視裡面出現的男主角都更要帥上一萬倍。那麼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