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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很亂,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去面對眼前的一切。

柔娜很快轉過臉去,默默的對着電腦,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好像我只是個陌生人。我敢肯定就是劉一Lang,靠她很近的劉一Lang,也沒看出在這貌似平靜的一瞬,我和柔娜之間卻吹過了一陣猛烈的颶風。

柔娜竟然用這樣的態度對我,我感到說不出的難過,我難過的不只是這些。我匆匆的離開她鑽進廁所,我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我的臉好白,蒼白的白。

我在廁所裡呆了很久。我恨這個殘酷的現實。柔娜曾經給了我多麼美好的感覺,可她竟是子鬱口裡那個被我蔑視的寡婦,那個和劉一Lang糾纏不清,老公死得不明不白的寡婦。我想起了雪兒的爸爸,我想他一定死不瞑目。無知的雪兒竟還天真的以爲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去很久很久纔回來。我不知道有一天雪兒知道爸爸不在了時,她將怎麼去面對這樣的媽媽,面對媽媽的謊言,面對爸爸早不在人世的殘酷。

我也想起了我的爸爸,我從沒見過面的爸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雪兒的爸一樣早不在了。但我比雪兒幸福,我相信我的媽媽絕沒有像柔娜那樣過!

我從廁所出來時,我儘量做得很平靜。我不要讓子鬱看出什麼來。但我知道我不能像柔娜那樣做得足夠的好。連子鬱那麼淡定的人眼神中都會有憂傷,我不得不佩服柔娜,她能在衆目睽睽中做到人淡如菊。

她一直假裝和我素不相識,連午飯的時候她也沒和我說一句話。在公司那個大大的食堂裡,她坐得離我遠遠的。只有女總經理來找我的那一會兒,她才假裝無意的看了看我,眼神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種感覺別人察覺不到。也許跟我看到劉一Lang站在她身邊時一樣,有點酸,莫名其妙的酸。

女總經理也沒和我談什麼,只是問我在公司習不習慣。她對我的關心,讓很多人都有了些胡亂的猜測。但我不會去澄清我和她的關係,只有傻子纔會那樣做。就讓他們去猜測吧,反正那些猜測對我有利無害。想想誰不希望自己和女總有那麼點關係,誰不希望被別人另眼相看。

我今天才知道女總經理叫憶蘭。我媽媽叫若蘭。這讓我對女總經理忽然有了親切感。說也奇怪,我在她面前,竟再也沒那種砰然心跳的感覺了。

下午我一直沒往財務部看,我一直盯着電腦,竟管我什麼也看不進去,我還是一本正經裝模作樣的盯着電腦。

休息的時候,我看到子鬱獨自在吸菸處。那吸菸的樣子,那眼神,連向我招手的動作,都一如昨天。

我問:“你每天的生活就是重複過去嗎?”

我不知道我的聲音怎麼忽然多了那麼多傷感。

子鬱反問:“是嗎?我倒真希望能如你說的那樣。”

這麼說來,子鬱過去不是這個樣子的,他過去應該很幸福。

老實說我不喜歡過去,我不喜歡過去和媽媽那無依無靠的生活,儘管現在也一樣的無依無靠。如果不是回到過去能看到媽媽,就是真有人能讓時光到流,我也不會往回走。

子鬱說:“柔娜變了,今下午忽然把電腦調了個方向,不再背對我們了。”

我沒明白子鬱的話,子鬱也不管我是不是明白,只顧輕輕的吐出一個個菸圈來。

好一會兒,他才說:“好久好久了,她都沒面對我們辦公了。”

然後,他忽然把眼睛看向我,再沒了那種淡定,我看到他眼睛裡滿是猜疑。

我不知道他在猜疑什麼,但我忽然覺得我不敢看他。我把眼睛看向窗外,窗外有剌眼的陽光,我臉上的表情若無其事。

後來,我才從同事那裡,知道了子鬱話中的意思,我才明白了子鬱在對着我猜疑什麼。

很久很久以前,柔娜上班本來是面對我們這邊坐着的,有一天她忽然把電腦換了個方向,拿背對着業務部了。大家都猜測與劉一Lang有關,劉一Lang老是拿眼睛去看她。那種眼神讓很多女人嫉妒,卻讓柔娜很慌亂。

我不知道柔娜又把電腦調回原來的方向,是不是真如子鬱猜疑的一樣,是不是真因爲我。我沒在她臉上找到絲毫特別,她冷冷的,沒有人能看出點什麼。

她看上去很冷,很美,子鬱昨天的話說得真的好確切生動——一個寡婦,很冷豔,彷彿從《聊齋》裡出來的妖精。

下班的時候,我沒有和她一起走。她根本沒有看我,只顧從座位上站起來整理她的東西。

但我在回去的路上等她。也許在沒人的時候她對我不會是這個樣子,她會像今天以前,我喜歡她以前的樣子,像我的媽媽,又比媽媽特別。

經過一下午的時間,我想清楚了,有些事情不能不確定。雖然我怕,我怕子鬱說的是事實,但我還是有很多話想問她。

我遠遠的看到她出來了,我心忽然砰砰的跳,那種感覺很美好又很慌亂。

這時,一輛車開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車門打開,伸出一個腦袋,卻是劉一Lang。

柔娜上了劉一Lang的車。

我的心忽然好痛,當柔娜和劉一Lang並肩坐在車裡,從我身邊猛然衝過時,我差一點跌倒!

我努力讓自己不去想柔娜有沒有看到我,我努力讓自己不去想柔娜是不是跟劉一Lang去什麼地方做那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