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
司慕涵便是這般一直沉默地盯着貴王看,一個字也不說。
然而她可以耐得住性子,貴王卻忍受不了被人這般注視着,她的耐性從來只會給蘇惜之一人,“陛下讓本殿進宮,究竟所謂何事!?”
她甚至開始懷疑,司慕涵這一次召她進宮是故意要耍她!
若是往常司慕涵見了貴王這般目中無人的模樣定然會心生不滿,然而此刻,她卻只是覺得悲涼,聖祖皇帝將貴王養成這幅性子,分明是不給她活路走,天底下別說是君王,便是尋常大家的家主也容不得身邊有這般一個不服管教卻還有着一個可以威脅到自己的身份存在的人。
若非先帝心中對這個妹妹尚有手足之情,再有蘇惜之將她逐離京城,如今貴王早已經是死人一個!
貴王見司慕涵依舊不說話,嘭的一聲擱下了手中的茶杯,便直接動了怒,“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這是什麼眼神?
憐憫?
荒唐!
她憑什麼對她露出這樣的神情來?
貴王這一刻因爲司慕涵眼中透着的憐憫之情而心底發慌,隨即又想起了昨夜那莫名的不安,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是不是惜之出事了!”貴王倏然從位子上站起,方纔她一路進宮都沒有見到惜之,之前暗衛回報,永熙帝明明是一如既往地讓他在身邊伺候的,如今不見了人……
難道是因爲流言一事?!
貴王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也有些猙獰,咬着牙冷冷地道:“司慕涵,散播你生父還活着的流言之人是我,你有什麼手段便衝着我來!你若是膽敢動惜之一個頭發,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司慕涵垂了垂眼簾,“蘇總管昨日身子不適,朕便讓他歇息幾日,姨母不必緊張。”
貴王卻不信,“讓他歇息?你會這般好心?!”
“姨母!”司慕涵面容沉靜地道,“既然姨母這般的擔心朕會遷怒於他,爲何還要做出這等讓朕有機會遷怒之事?!”
流言一事,她始終是餘怒未消!
貴王一窒,當時她想着的不過是讓她沒有時間鬧亂自己的事情,卻不想最終連累到了惜之,“流言是我散播的,但是這一切都也惜之沒有關係!”
司慕涵心中嘆息一聲,“流言一事朕不會再追究。”
“什麼?!”貴王一愣,皺緊了眉頭看着司慕涵,不過很快,她便是懷疑她這話定然是另有目的,“我說過了,惜之和這件事沒有任何的關係,你若是敢……”
“姨母!”司慕涵提高了聲音,目光凌厲地看着她,“朕有必要說這般謊話來蒙你嗎?朕若是要處置蘇惜之,便是沒有這件事,也可以處置他!”
“你——”貴王臉色轉爲鐵青。
司慕涵看着她,“今日朕讓姨母進宮不是想要和姨母爭吵的,若是姨母不願意坐下來跟朕好好談談,那朕便也不留姨母了!”
貴王眯着眼盯着司慕涵,眼中有着極深的疑慮和隱忍,她心底是並不願意順着她的意思的,然而如今她尚且不清楚蘇惜之的情況,也是想知道她這般態度究竟有什麼目的,便忍下了一口氣,坐回了位子上,“你到底想說什麼?!”
“流言一事朕不知道姨母究竟想做些什麼,不過朕既然打算不追究了,便也不會再深究這些,只是,朕希望,姨母今生今世不要再利用朕生父一事做與朕做對之事情!”司慕涵沉着面容,一字一字地道。
貴王卻冷笑,“你讓惜之歇息,便是爲了要威脅我?”
“不是威脅。”司慕涵正視着她,“而是交易。”
貴王挑眉,“我爲何要和你做交易?”
“姨母若是答應,那朕往後便不會再插手你與蘇惜之之間的事情。”司慕涵緩緩地說出自己的承諾。
貴王臉色微變,“你說什麼?”
“朕記得姨母第一次見朕之時說過你這一次回京爲的只是蘇惜之一人。”司慕涵似笑非笑,“那如今朕便成全姨母,只要姨母往後不再做出任何與朕作對的事情,朕便不會插手姨母和蘇惜之之間的事情。”
貴王臉色驚訝而激動,但是卻還是有懷疑,“你說真的?”她可沒有忘記那日她信誓旦旦說絕對不會讓她得逞,如今居然忽然間改變了注意?
貴王雖然不瞭解司慕涵,然而她卻知道,先帝選出來的繼承人不會是一個庸人和傻子。
“君無戲言。”司慕涵正色道,“朕不會阻難蘇惜之跟你走,只是,能不能說服他,那便要看姨母的本事了。”
貴王冷笑,“只要你不允許惜之跟我走,那我便是傾盡全力也不能讓他點頭跟我走!”
當年她的那個皇姐不也說過不會阻攔她帶惜之走?
可是暗地裡她究竟對惜之做了什麼,誰又知道!?
如今眼前這人居然也想跟她耍這般把戲?
果然是母女!
“朕既然說了不阻攔,那便也不會再暗地裡做些什麼。”司慕涵並沒有因爲她的懷疑而動怒,依舊淡淡地道。
貴王盯着她,始終是不信。
“交易朕已經說了,姨母同意那便成交。”司慕涵無視她懷疑的目光,“若是姨母不同意,那便當朕什麼也沒說過,只是往後若是姨母便也不要怪朕這個侄女不顧骨肉親情了!”
“我如何可以信你?”貴王開口道。
司慕涵微笑道,“蘇惜之與朕之生父相比較,姨母認爲,朕會選擇哪一個?況且,姨母手中還有朕想要的東西!用一個男子換的這般多的東西,朕何樂而不爲?便是先帝在天之靈得知,相信亦是會贊成朕的決定。”
貴王卻是動了怒,“你將惜之當成了什麼!”
“若無姨母出現,蘇惜之在朕的眼中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有些能力的宮侍罷了。”司慕涵不以爲意地微笑道,“便是他真的曾經和先帝有過什麼,卻也不過是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宮侍罷了,朕何必要爲了這般一個人而廢這般多心思?既然姨母想要,要能拿出讓朕滿意的交換條件,那朕便拱手相送就是。”
“你——”貴王臉色鐵青的可怕,像是下一刻便要衝上前揍司慕涵一頓似的。
司慕涵勾着嘴角微笑道,“怎麼?朕這個決定姨母不滿意?”
貴王咬着牙,心中雖然因爲司慕涵對蘇惜之的折辱而憤怒不已,但是卻也是對司慕涵的交換條件而動了心,在她看來,如今她和蘇惜之之間的最大障礙便是司慕涵,若是她執意不同意,那蘇惜之定然不會接納她,而她卻也未必真的能夠鬥得過她,貴王並不懼怕司慕涵,但是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大周的皇帝而非普通人,雖然司慕涵生父一事可以讓她利用,但是什麼叫做帝皇無情她也是見識過的,當初先帝可以犧牲程氏一次,如今司慕涵同樣可以犧牲他,況且,貴王心裡也是明白,司慕涵未必想認回一個帶着恥辱的生父!
所以,若是她這個交易是真的,那她應該接受,也最好接受!
“你真的不會背地裡阻攔?”貴王壓下了怒意,盯着司慕涵問道。
司慕涵笑了笑,“朕說過,君無戲言!”
貴王盯着司慕涵,似乎是在做最後的審視。
司慕涵一臉坦然,“雖然朕不會再插手,但是蘇惜之怎麼說也是先帝的人,看在先帝的份上,朕也必須做些事情,因而姨母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說服他給你走,但是若是他始終不願意,姨母也不能惱羞成怒而做出些什麼事情來,更不能因此而遷怒他人!”
貴王冷笑,“只要你不暗中阻難,惜之定然會跟我走!”
司慕涵看了她會兒,對於她眼中自信,不知道該是感到高興還是該感到悲哀,“姨母可知當日爲何會輸在先帝的手中嗎?”
貴王臉色瞬間變得有些扭曲,這是她這一輩子最不想再提起的事情,因爲當年她輸的並不只皇位,還有她這一生唯一珍愛的那個人!
“姨母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因爲姨母太過於自信。”司慕涵緩緩地道。
貴王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自信是一件好事,但是有時候太過於自信卻往往會矇蔽我們的眼睛,而很多事情,卻也往往不是表面所看的那般簡單,若是需要知道事情的實質,是需要仔細地去發掘,而這一過程當中,最需要的往往是謹慎,而不是自信。”司慕涵淡淡地道,那些事情她不能說出來,然而既然決定要給他們機會,卻也不希望再造成一次悲劇,因而方纔會想着提醒她,聖祖皇帝對貴王的教育可以說已經深入了骨子裡,她這一生若是不從聖祖皇帝所定下的死路當中走出來,便是再努力,運氣再好,卻也不會有好結果,“當年蘇惜之爲何要棄姨母而選先帝,朕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然而蘇惜之這般選擇至於他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姨母便沒有想過,蘇惜之爲何做出這般的一個選擇?”
貴王盯着司慕涵的眼神透着寒光,仿若要吃人一般,“你是在提醒我,在惜之的心中,最愛的那個人是你母皇嗎!?”
司慕涵沉默了會兒,“姨母一直這般認爲嗎?”
貴王陰沉着面容,沒有說話。
司慕涵嘆息一聲,“姨母便沒有想過,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貴王眯着眼問道。
司慕涵看着她,“朕是什麼意思不重要,不過若是姨母真的想重拾這段情,那便不妨多用些心思,也多想想。”
“這是我的事情!”貴王冷冷地道,她不願意讓人這般質疑她和惜之之間的事情!“漠北礦山過些時候我便會將所有的地點詳細資料交給你,至於你的那個生父,更是不值得我多費心思,不過若是你不守諾言,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你也別怪我這個姨母不念親情!”
司慕涵點頭,“朕說了,君無戲言!”
貴王冷笑一聲,隨後便起身離開。
“等等。”司慕涵忽然叫住了她。
貴王冷冷地道:“你想反悔嗎?!”
“姨母正值盛年,有的是時間,而蘇惜之畢竟是曾經是先帝的人,心裡難免有些顧忌,便是他心裡真的有姨母,也不可能這般快便敞開心扉,姨母若是真心的珍愛這個男子,便不妨多花些時間,慢慢來,有些事情太過於急了,以免逼的太急了釀成悲劇。”司慕涵誠心地道,“朕登基之前,蘇惜之對朕有過照拂之恩,朕也不希望他落得一個悽慘的下場。”
貴王這些是徹底的有些懵了,難道她真的是爲了漠北的礦產還有她的那個生父而違背先前自己所說過的話?此刻她的神情卻也是真誠的,眯了眯眼,“我自有分寸!”
“另外,姨母若是想要蘇惜之儘快從先帝的記憶當中走出,便在他面前莫要再提及有關先帝和當年的事情了。”司慕涵緩緩道,“既然姨母不介意當年,那便將一切都給忘了,重新開始。”
“這無需你來提醒!”貴王態度雖然還是不甚和善,然而卻也沒有一開始那般咄咄逼人,便是她將惜之當成了交易的條件,她始終還是承了她的情!
司慕涵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這兩日蘇總管病着,姨母若是想展開行動,便過幾日吧。”
貴王盯着她好會兒,“惜之真的病了?”
“姨母鬧出這般大的事情來,連朕都快要病了,更何況是蘇總管?”司慕涵似笑非笑。
貴王神色轉爲了擔憂還有內疚,然而眼底卻也閃過了一絲欣喜,“他擔心我?”
司慕涵看了看她,“姨母該不會是爲了試試蘇總管是否擔心你方纔弄出這般一件事來吧?!”聽了蘇惜之的講述,她是見識到了貴王對他的執着,以一個女子而言,便是她也不得不佩服她!
“哼!”貴王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司慕涵想了想,卻還是道:“其實以朕看來,姨母選擇放棄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希望貴王和蘇惜之能夠走到一起,因爲這般方纔可以化解當初聖祖皇帝一手造成的孽,而先帝在天之靈也可以安心,只是她的心中始終存着擔憂,以蘇惜之的情況,未必真的可以走出過去。
因爲奪了蘇惜之清白之人不是別人,而是心愛之人的母親!
在這時空,失了清白的男子便是失去了一切,貴王可以不在乎,但是蘇惜之未必放得下。
若是他選擇和貴王在一起,那往後的每一個日子,只要見到了貴王,便會想起聖祖皇帝,因爲她們是母女,有着血脈牽連的母女,這對於蘇惜之來說,絕對是一個極深的煎熬和折磨!
若是他撐不過這道坎,那後果定然不會是她們想見到的。
貴王自然是不知道司慕涵的擔心,她聽了她這話,只當她是想反悔,頓時勃然大怒,“你是想反悔嗎?!”
司慕涵見貴王這般反應,心中嘆息一聲,“朕說過的話自然不會收回,只是以朕看來,很多事情放手未必便是壞事。”
“當年我已經放了一次,如今不會再放第二次!”貴王決然地道,“沒有人可以阻攔我,便是皇姐活過來也阻止不了我!”
“既然姨母這般堅持,那朕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司慕涵最後也只能希望她所擔心的不會發生。
貴王冷哼一聲,隨即轉身離開。
半晌過後,一宮侍進來稟報司慕涵說,貴王出了御書房之後便揪着一個宮侍強迫他帶她去蘇惜之的住處。
司慕涵愣了會兒,最後只能交代下去,在場目睹這件事之人不得泄露一個字。
貴王在那被她威脅的宮侍帶領之下來到了蘇惜之的住處,但是卻並沒有立即敲門,而是呆站在了門外許久,她這般急着想見他那是想將永熙帝已經同意了他們的事情一事告訴他,也好讓他放下心中的顧慮,只是方纔準備敲門之時,卻想起了司慕涵方纔所說蘇惜之之所以病是因爲她散播流言一事。
他之所以病倒是因爲她!
雖然這件事讓她看出了他是關心她的,可是她卻又擔心他此時在心中責怪她做出這樁事情來!
貴王再門外徘徊了許久,終究沒有進去,只是揪着方纔那宮侍,問他蘇惜之的情況,然而那宮侍也只是知道蘇惜之病了,並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卻找來了專門負責照顧蘇惜之的小宮侍,貴王又揪着那小宮侍問了許久,最後終於確定蘇惜之的病不是什麼大病方纔安了心,隨後又跑了一趟太醫院,又揪着那爲蘇惜之診脈的太醫詢問了許久,方纔罷手。
其實昨日蘇惜之本是沒什麼病的,只是夜裡卻因爲驚恐不安過度而染上了風寒,發起了燒,今日一早便照顧他的小宮侍給發現,去請了太醫。
貴王去找太醫之時,那太醫正在爲蘇惜之煎藥,蘇惜之雖然是宮侍,然而卻是宮侍中的頭一人,而且還曾經伺候過先帝,太醫院自然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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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貴王居然爲了他找上門來,卻也讓那太醫驚訝了好一陣子。
貴王得了永熙帝的承諾,便也沒有以往的那般多顧忌,至於其他人的眼光她更是沒有考慮在內,詢問過了蘇惜之的病情之後,她便一直在太醫院守着,等那蘇惜之的藥煎好,又與太醫院的人一同送去給蘇惜之。
但是卻也並沒有親自見蘇惜之,雖然她此刻最想的便是將他抱在懷中,喂他喝藥,安撫他,可是在聽了太醫說他的病是因爲驚揪引起的,她便更加的愧疚而無顏見她。
然而她卻是一直躲在了門外,等着蘇惜之喝完了藥,又睡下了方纔安心。
在蘇惜之歇下了之後,貴王卻還是不願意離開,甚至便不顧身份地坐在了蘇惜之門前的石階上,以這種方式陪着他。
司慕涵從宮侍戰戰兢兢的言語回報當中得知了貴王所做的一切,開始有些頭疼,她還真的毫無顧忌了!
“去告訴貴王,別忘了,這是朕的交泰殿,讓她收斂一些,別給朕找麻煩!”
那宮侍領了命,便更加戰戰兢兢地去告知貴王。
貴王聽了那宮侍轉達的話,雙眸一片怒意,若是在往常,她定然大發雷霆,只是如今蘇惜之還病着,她自然不能在他的屋子外邊鬧事,也不想和司慕涵起衝突,以免方纔說好的事情又生出什麼岔子來,便咬了咬牙,吩咐了那照顧蘇惜之的小宮侍一頓,忍着對蘇惜之的眷念之情,起步離開了,然而她雖然離開了蘇惜之的住所,但是卻沒有離開交泰殿,而是又去了御書房找上了司慕涵,她本是不想見她的,可是爲了能夠留在交泰殿中,便只能去找她。
當司慕涵聽了貴王的要求之時,眯着眼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姨母,朕沒聽錯吧?你要住在宮中?”
她是高興過了頭還是得意過了頭?
“你沒聽錯。”貴王仿若並沒有覺察出來自己所提的要求多麼的過分。
司慕涵吸了口氣,忍了下來,“姨母雖是朕的長輩,然而卻也是女子外臣,這般住在宮中不合規矩!”
“我不過是住在交泰殿內,有何不合規矩?”貴王不接受司慕涵的解釋。
司慕涵耐着性子,“交泰殿雖然不是在後宮的範圍,然而卻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住的!”
貴王沉下了面容,“你……”
“朕雖然與姨母有過承諾,不會插手你與蘇惜之的事情,可是姨母你也不要得寸進尺了!”司慕涵打斷了她的話,面容也沉了下來,“姨母可曾想過,你若是這般住進了交泰殿,外邊會如何猜測緣由?好,便是朕不在乎,姨母也不在乎,只是姨母這般毫無顧忌地親近蘇惜之,便不怕外邊的人說他?”
“誰敢!”貴王陰沉地道。’
司慕涵冷笑道:“天下之大,悠悠衆口,姨母能夠壓得住一些,卻也壓不住所有人,還有,朕也不希望宮中皇室在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姨母便是不在乎皇家的聲譽,想必也在乎蘇惜之的聲譽吧?”
貴王一窒,雖然依舊滿臉的陰沉,但是卻沒有說話反駁。
“來日方長,姨母還怕以後沒時間見面嗎?”司慕涵的話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怎麼如今她連這些事情都管上了?!
貴王神色掙扎了會兒,“惜之病了……”
“宮裡面有太醫御醫,也有宮侍照顧着他,以他的身份宮裡面也沒什麼人敢怠慢他的。”司慕涵繼續道。
貴王沉默會兒,便是從臉色上看都是經過了一番思想掙扎,“我下午再進宮。”
“明日!”司慕涵否決了貴王的要求。
貴王盯着司慕涵。
司慕涵這一次沒有讓步,她可不想宮中再傳出什麼不好聽的傳言來!“流言可畏,姨母應該很清楚!”
先前她不就是用這招來對付她嗎?
貴王咬了咬牙,“明日便明日!”隨後拂袖而去。
司慕涵見了貴王這般態度,心中有種荒謬感,先前千防萬防之人,如今居然成了這個樣子,她深吸了口氣,算了,誰讓是先帝欠了她的?!她這般胡鬧總好過與她作對!
貴王終究還是出了宮,不是畏懼於司慕涵,而是也不想讓蘇惜之受到傷害。
只是她卻不知道,雖然她沒有見他,雖然她願意出宮,但是傷害卻還是造成了,蘇惜之本就因爲昨日一番講述而沉浸在痛苦當中,如今他最不想面對的便是貴王,而方纔他雖然一直未曾出門,一直未曾見到貴王,然而卻是聽見了一切,貴王在他屋子之外的一切言行。
蘇惜之躺在了牀上,閉着眼睛,有種希望自己便這般地睡過去,永遠不要醒來的希望……
……
流言一事可以說是得到了根本的解決,便是連貴王這個威脅,她也解決的差不多,只要蘇惜之不會如她所擔心的那般做出什麼傻事來,貴王這一生都不會造成什麼威脅。
而貴王的行動卻也迅速。
當日下午,她便讓人管家親自送了一堆東西進宮親自交給了司慕涵,雖然大部分東西都是送給蘇惜之的,但是卻也沒忘自己的承諾,在那一堆東西當中,有一個錦盒,錦盒內裝着的便是貴王所說漠北的礦產地點和具體的資料。
司慕涵收下了那個錦盒,至於那些東西,她便讓人送去了給蘇惜之,自然是下旨不得聲張。
隨後一個下去,她便認真地看着貴王送上來的那些資料。
從她一個外行看上去,倒還真是極具價值,只是她終究是外行,具體的還需要工部的查實,在看完了資料之後,她便召來了工部尚書,將資料都給了她。
工部尚書在得知那些資料之後,卻也是驚了一驚,漠北是所有人眼中大周最爲荒涼的地方,那裡居然會有礦山?
她有些不相信,只是當着司慕涵的面不敢表達出來。
司慕涵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懷疑,只是如今既然有了這些資料,她卻不能仍在一旁不管,於是便下旨工部尚書派人前去漠北看看,不過這之前便不要聲張。
工部尚書領了旨意便回工部衙門着手佈置,沒有絲毫的怠慢,因爲自陛下登基以來,工部便沒有做出什麼大成績來,雖然工部一向不是什麼讓人矚目的地方,如今難得有一個這般重要的差事,工部自然不能怠慢,若這些資料真的是真的,那工部定然會立大功!
功勞,沒有人是不想要的!
工部尚書回了工部衙門,卻聞手下彙報說戶部尚書莊銘歆來了,她愣了愣,便快步去見了她。
雖然工部尚書和莊銘歆都是同一級別的官員,然而工部尚書之所以能夠坐上這個位置卻是莊銘歆向永熙帝舉薦的緣故,她亦是莊銘歆在任工部尚書之時的手下,如今自然是對莊銘歆多幾分客氣和尊重。
如今她親自過來,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只是見了莊銘歆,工部尚書方纔知道,莊銘歆找她不過是爲了兩個月後先帝的一年大忌之時找她。
“這些事情莊大人派個人過來吩咐即可,怎麼親自走這般一趟。”
一年大忌之前,工部要將泰陵修繕一次,而支出卻是需要經過戶部覈實,這些本是極爲尋常的事情。
莊銘歆對於這個曾經的下屬如今的同僚卻還是有幾分喜歡的,“久未曾回工部衙門了,這時得空,便過去看看。”
“大人可是想工部了。”工部尚書笑道。
莊銘歆笑了笑,“我也是在工部呆了許多年了的,自然是有些感情。”
“那大人有空便過來坐坐。”工部尚書笑道,也不擔心莊銘歆會回來搶她的位置,畢竟戶部尚書比起工部尚書來說,更是一個優差。
莊銘歆笑着應了幾句,隨後便說起了正事。
待公事處理完畢,莊銘歆便也起身告辭。
而這時,工部尚書卻忽然留住了她,將方纔永熙帝所交代的差事跟她說了一遍,莊銘歆也是在工部待過,對於這些事情也是有一定的經驗的,而且她也是個可以信任之人,多一個人也是多一份力,自然,最後她還是叮囑了莊銘歆不要將事情外泄。
莊銘歆得知了這件事之時,也是有些驚訝,不過她卻是還是瞭解永熙帝的性子,既然她下旨要動手細查,那便極有可能是真的,“陛下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既然陛下讓工部去勘察,那這些資料定然是準確的。”
工部尚書聽了莊銘歆一言,心也更定了些。
“這般說來,秦大人這是要去漠北了?”莊銘歆問道,神色有些晦澀不明。
漠北!
這讓莊銘歆想起了水墨笑的威脅!
雖然這段時間水墨笑並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既然之前他讓人給她傳了話,那定然不會這般便算了。
許是等着她的結果!
莊銘歆明白水墨笑想要的是她暗中照顧一些漠北的水氏族人,只是這件事牽涉太多了,她這些日子也只是派人去漠北查了查水氏族人所在之地,也沒有其他的行動。
只是,莊銘歆也知道,這件事她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工部尚書點頭,“這件事關係較大,我是想親自走一趟,只是還未定,陛下的意思是先制定出一個方案,隨後方纔看看如何執行。”
莊銘歆點了點頭,隨後客套了兩句,便告辭。
工部尚書沒有注意到莊銘歆的分神,在她離開之後,便也專心處理起這件事情來。
……
皇宮
司慕涵處理完一日的政事之後便也入夜了,宮侍進來請旨是否傳晚膳,司慕涵沉吟會兒,便下旨說去觀星殿用晚膳。
貴王一事算是告一段落,而觀星殿內的那人,或許也該是時候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