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畫音一擲千金的出手驚呆了蕭正,也把老院長推向了萬劫不復的境況。坦白說,要是國家,或者老院長不認識的機構捐一個億,老院長肯定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但林畫音不是外人,而是蕭正的老婆。別說她豪捐一個億,就算是一千萬,一百萬,老院長也心疼她的錢。畢竟,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一個女人掙錢,就更加難了。
“這麼大的金額,我萬萬不能要。”老院長態度堅決道。“林小姐,你還是拿回去吧。就算你和阿正已經在一起了,也沒必要這麼做。我實在是承受不起。”
“阿正剛纔已經說過了。這筆錢不是給您的,是給孤兒院,給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林畫音輕輕搖頭道。“孤兒院需要錢,我有錢。如果您拒絕,我會認爲您寧肯讓自己好受,也要苦了那些孩子。”
林畫音口吻輕緩,說的話卻讓老院長如坐鍼氈,不知如何應對。當下望向蕭正,希望他能給自己打個圓場。
一個億,他真的沒辦法接受。實在太沉重了。
蕭正也有些發愣,搞不明白林畫音哪來這麼大的魄力。居然直接砸一個億。她就算有錢,也沒道理這麼花吧?就像老院長說的那樣,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就算做慈善,這也稍微離譜了點吧?更何況,別人不清楚,蕭正是看見了林畫音每天的生活狀態的。除了休息之外,所有的時間與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如此辛苦賺錢,真捨得這麼砸?
“這筆錢是我的私人資產。不是以公司的名義捐贈。”林畫音沒等蕭正回神,緩緩說道。“當然,阿正也沒有干涉權。”
林畫音兩句話就直接堵死了老院長和蕭正的勸說。令二人面面相覷,無可奈何。
“收下吧。”蕭正雖看不懂林畫音的心思,卻也不好再當衆駁了她的面子。哪有這種事兒啊。人家拿錢做慈善,你還拼命的不要。這不是打人家的臉嗎?
老院長被林畫音那相當凌厲的說辭兌得不好再說,又看蕭正也勸說自己收下。加上孤兒院的運作一直存在着資金上的巨大壓力。當下輕嘆一聲,說道:“既然你們這麼說了,那我就收下吧。就是我這個心啊,說不出的滋味。”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蕭正板着臉說道。“這是無償給你錢,又不是要你拿了錢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整的自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要不要臉?”
老院長拿人家手短,被蕭正一頓擠兌也沒了回擊的勇氣,只是尷尬的笑道:“我這就讓食堂去做晚飯,拿你們這麼多錢,總要管飯吧?”
“不用了。我公司還有事。”林畫音淡淡搖頭,婉拒了老院長的好意。略一停頓之後,她又一臉鄭重的說道。“不過院長。我有個意見,不知道該不該說。”
“林小姐但說無妨。”老院長虛心說道。
“慈雲孤兒院是全市乃至全國都很出名的孤兒院。我相信您的宗旨也是全心全意的爲孤兒們提供一個美好的生活環境。但我卻認爲,您把所得到的善款全都用於孤兒的生活學習上,並形成一種坐吃山空的現象,是很不合理的。”林畫音十分專業的說道。“我個人認爲,您最好是把孤兒院裡的現存資金取出來,然後請一些值得信賴的經理人建立一個慈雲基金會。這樣不止能錢生錢,擺脫孤兒院時常發生的窘迫困境,也能把有限的善款最大化。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在商言商,林畫音身爲新奧掌門人,看待問題自然要比老院長更專業,更深入。
“假如您擔心外界質疑善款的動向和去處,您一方面可以邀請政府方面進行監管,另一方面,也可以面向大衆公佈基金會的財政情況。這樣一來,慈雲孤兒院的性質沒有絲毫的改變,在不久的將來,也完全可以自給自足,爲社會上更多的孤兒施以福澤。”林畫音耐心的說道。
“好想法!”老院長激動道。“我以前怎麼沒想到呢?”
“因爲你笨唄。”蕭正打趣道。
“就好像你想到了!”老院長瞪了蕭正一眼。遂又追問道。“林小姐,這件事兒我需要做一個詳細的計劃,如果到時候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我能諮詢你嗎?”
“當然。”林畫音點頭道。
“那就好,那就好——”
一番閒聊之後,老院長几番挽留,也沒能留住林畫音吃晚飯。蕭正本來想陪老院長吃頓飯,卻被老院長趕了出去:“回去陪你老婆去。她可是我們孤兒院的大恩人!”
蕭正哭笑不得,暗忖:“我阿正哥也給孤兒院砸了千萬美金。難道就不是大恩人嗎?”
心裡這麼想,蕭正還是快步追了出去,跟上了林畫音的步伐。
“韓家一旦對新奧進行負面新聞的炒作,我必然要花錢做公關,以韓家的能量,我所花費的公關費一定不少。也未必能達到想要的效果。”林畫音一面走,一面述說着新奧即將面臨的難題,口吻輕緩的說道。“我給慈雲孤兒院捐了一個億,這個金額對任何慈善機構來說,都是會大力渲染的新聞。而院長,應該也會召開記者招待會,表達對我的感謝。屆時,新奧會成爲媒體追逐的對象,並採訪我這個當事人。”
“除非剛纔,我就明確的向院長表示,不要對外公佈這次的捐款——”林畫音咬脣道。“但我沒有這麼做。”
如果說之前蕭正還不能理解林畫音爲什麼要一擲千金,那麼現在,蕭正明白了。並對林畫音細膩的心思感到折服。
孤兒院缺錢,林畫音有錢,而且是一筆必然要花出去的錢。在得知了孤兒院的難處之後,林畫音作出了合理的選擇。把錢捐給孤兒院,由德高望重的老院長給她給新奧做輿論公關,並搶先韓家作出行動,先發制人,把影響降到最低。
可以說,這是一次相當精彩的運作,而且全部過程,是林畫音在得知了孤兒院經濟狀況之後擬定的。巧妙,又未雨綢繆,堪稱完美。
蕭正望向沉默起來的林畫音,暗歎其智慧過人的同時,好奇問道:“爲什麼說這些?”
林畫音大可不必向蕭正解釋她的所作所爲,但她說了。蕭正驚歎於她的智慧,也很困惑她的解釋。
“你覺得,我是一個虛僞的女人嗎?”林畫音美眸微垂,近乎不敢直視蕭正的眼神。冰冷的雪白俏臉上隱隱浮現一抹心虛之色,彷彿——她在爲自己這個明顯利用了孤兒院老院長的計劃感到不安,並承受着良心的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