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蕭正乘車離開小區之後，陰暗的角落裡，一條身影顯露出來。他目光平靜地注視着漸行漸遠的轎車，掏出手機打通了電話。
“老闆。他走了。”黑衣人略微恭敬地說道。“待了大約半個小時。”
電話那頭響起一把威嚴得令人腿軟的聲音：“知道了。你繼續監視。”
黑衣人點頭答應，遂又有些遲疑的說道：“大小姐今晚已經發現我了。”
“你本就瞞不住她。無所謂。”
“是，老闆。”
……
轎車上，蕭正並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趙寅的監視之下。當然，即便知道了，似乎也無所謂。
正如秋收不在意有人盯着她一樣。有些東西，哪怕沒有人通風報信，也一樣會有人知道。
秋收今晚的所作所爲，蘊含了很多信息。比如，她警告了蕭正。趙寅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哪怕是他的親生女兒。
而這個警告，便足以讓蕭正在未來的日子裡始終提高警惕。
蕭正知道，這算是秋收給予他的最高警鐘了。
拿自己的身體提醒蕭正，未來的路，不僅難走，而且極度危險。
“老闆。您最近心情不好。”莫風一邊開着車，一邊關心地說道。
“亂成這樣子了。能好到哪兒去？”蕭正倒也沒託大。
時間久了。莫風漸漸成了蕭正的談話對象。而很多局勢，包括工作上的事兒。莫風竟也能偶爾給出充滿閃光點的建議。
這除了莫風主動的學習和鑽研，更多的，是蕭正向他鋪開了極具大局觀的藍圖。
只有接觸到足夠多的上層信息，才能培養一個人的格局與眼界。莫風當司機的時間越長，越容易被蕭正薰陶出強大的大局觀。
“其實老闆您不用太憂慮。至少到目前爲止，我們新奧依舊強大。並且會繼續強大下去。”莫風說罷，又有些遲疑地說道。“只要不頻繁發生意外。”
“這是個好時代。”蕭正剛毅的臉龐在輪番高壓之下，漸漸顯露出他平時極少流露出來的嚴肅。
而一旦這份嚴肅持續下去，將會演變成威嚴。
像林老妖與趙寅那樣的威嚴。真正巨人的威嚴。
“也是個最可怕的時代。”蕭正眯眼說道。“也許今天我們還可以高談闊論，張嘴就是上百億的生意。可一個行差踏錯，也許明天等待我們的，就是大廈將傾。”
莫風能夠體會老闆的壓力，同樣理解老闆所有的憂慮。他知道，只因爲自己沒有坐在老闆的位置。所以無法感同身受。
漸漸的，當莫風有了地位，有了財富，有了蕭正賜予他的一切。他除了爲蕭正賣命的決心依舊不曾動搖，對權力的渴望，對成功的訴求，卻是稍微減弱了一些。
其實——成功真的是這世上最辛苦，最煎熬的好事兒。
莫風從蕭正身上總結出來了這個觀點。
短短几句談話之後，蕭正微微閉上眸子，有些疲憊地等待回家。
這段日子，他每天過的都很辛苦。精神壓力極大，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止是他，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在煎熬着，硬扛着。
而這一切，都是趙家賦予的。
趙家一日不亡，所有人都不會有好日子可過！
但要瓦解趙家，單純靠蕭正一個人，是絕無可能做到的。不論是單拉一個趙寅或者是林老妖，他都沒有任何勝算。甚至有可能被毀滅性地擊垮。
面對足夠強大的敵人時，無力感總會隨時涌現。
這就是蕭正的現狀。
同樣是無數關心蕭正或被蕭正關心之人的現狀。
叮叮叮。
兜裡的手機突然響起。閉目養神的蕭正微微睜開眸子，思緒還有些恍惚。卻下意識地接通了。
“阿正，不好了！”
電話那邊傳來令狐竹異常激動的聲音。
“怎麼了？”蕭正微微坐起身子，臉色有些迷惑道。“項目出問題了？”
“不是項目，是商瑤！”
令狐竹聲音尖銳道：“今晚我本來約好商瑤吃飯。可等到現在她還沒來。打電話不接，給顏家打電話，說她去商家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那你給商家打電話了嗎？”蕭正心中打怵。隱隱覺得和追加投資的事兒有關。
“打了！”令狐竹急吼吼地說道。“座機和商經天的電話都打了！也沒人接！”
“沒人接？”蕭正的瞳孔猛然收縮，忙與令狐竹約定了碰頭地點。決定一起想辦法。
二人在商家門口集合。蕭正剛下車，便瞧見蹲在門口抽菸的令狐竹。看起來十分不安。
見蕭正走來，令狐竹大步走上前，拽住蕭正的胳膊道：“我又打了好幾個電話，都不知道商瑤的下落。”
“家裡沒人？”蕭正來到商家門口。砰砰敲響了房門。
令狐竹搖頭道：“我進去過了。說家裡沒人。”
“那你找過了嗎？比如商經天的書房？”蕭正追問道。
令狐竹聞言，卻是有些乍舌道：“那我怎麼去找？”
砰！
蕭正久等無人開門，猛然一腳踹開了房門：“那就去找！”
二人氣勢洶洶闖入商家，沿途上卻一個人都沒有。彷彿空宅子。
這一趟，蕭正莫說是商經天的書房，就連臥室、洗手間都找遍了。結果答案與令狐竹給的一樣。
除了一個阿姨，竟然連商經天都離奇失蹤了！
“你們家老爺什麼時候離開的？”蕭正質問阿姨。臉色略微陰沉。
商經天之前所做的種種，蕭正都歷歷在目。這絕對是個心狠手辣之極的老狐狸。他若是想搞什麼陰謀詭計。蕭正還真拿捏不準。
“下——下午。”阿姨有些害怕蕭正的眼神，嗓音發顫地說道。
“商瑤來過嗎？”蕭正繼續質問道。
“沒有——”阿姨撥浪鼓似地搖頭。
沒有？
令狐竹急了：“明明說來了商家，怎麼可能沒來？”
令狐竹與蕭正一樣——對商經天一點也不信任。
甚至，視其爲極度危險人物！
“來什麼？”
忽地。
門外傳來一把頗爲醇厚的嗓音。
不是旁人，正是西裝筆挺的商經天！
他踱步而來，身後跟着失魂落魄的商瑤。看上去經歷了驚濤駭浪般地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