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畫音的薰陶之下,蕭正做飯的手藝與日俱增,雖然還沒達到中西合璧的境界,但一碗蛋炒飯卻是做得爐火純青,頗有幾分大廚的韻味。
蕭正七點鐘回家,然後開始準備晚餐。說是做蛋炒飯,其實還是要配兩個小菜,順道煲一鍋湯的。菜是一葷一素,湯是排骨冬瓜。算不上珍饈美味,但卻迎合了林畫音的口味。
晚餐從七點開始準備,蕭正花了兩個小時燉湯,然後纔開始炒菜。一是燉湯要花很長時間,二是怕林畫音不能及時回家,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完成一切工序,蕭正端着兩盤撒了香蔥的蛋炒飯上桌,解下圍裙,滿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就我這手藝,還不吃的她把舌頭都吞了?”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間十點了。
蕭正之前就和林畫音打過招呼,讓她早點下班。結果到現在還不回家,真是掃興。
左右無聊之下,蕭正窩在林畫音很寶貴的真皮沙發上看電視,因爲電視節目太過無趣,蕭正看了一會就迷糊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蕭正被一道清脆的開門聲驚醒。猛然擡頭,只見一身工作裝的林畫音開門進屋,白皙絕美的臉蛋上掛着濃濃的疲倦之色,眼神卻一如既往的清冷。
“回來了。”蕭正打着哈欠起身。“我去把飯菜熱一下,馬上就能吃了。”
林畫音放下手提包,面無表情的說道:“吃過了。”
“啊?”蕭正一臉意外的問道。“不是說好了回家吃飯嗎?”
“有幾份緊急文件要處理,就在公司餐廳吃了。”林畫音一邊說一邊換鞋。
“那就再喝一碗湯吧。”蕭正微笑道。“我燉了排骨湯。還把浮起來的一層油給過濾了。”
“不喝了。”林畫音淡淡說道。“我有點困,去洗澡了。”
口吻清冷,態度淡漠,彷彿蕭正初次與她見面一樣。渾身洋溢出生人勿近的氣質,讓人發寒。
眼睜睜目送林畫音上樓,蕭正無可奈何的回餐廳把兩盤蛋炒飯統統吃了,然後又喝了一大碗的排骨湯。這才收拾餐桌,步履艱難的上樓。
來到臥室時,林畫音已經洗完澡,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端坐在書桌前工作,而是早早躺在牀上休息。
蕭正只是簡單看了一眼,然後進了浴室洗澡。簡單衝了一遍,便穿着睡衣出來了。
和很早很早以前一樣,蕭正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的一角,然後迅速鑽進被窩。躺下,卻又不像以往那樣摟住林畫音。
臥室的氣氛壓抑到令人窒息。除了暖氣呼呼的聲響,連心跳也彷彿靜止下來。
長時間的冷戰令蕭正的情緒頗爲混亂,本以爲經過今天的事兒之後,林畫音會慢慢恢復常態。可沒想到的是,她非但沒有準時下班回家吃飯,連每天必修的工作,也懈怠了。
這讓蕭正的心口憋了一口氣,卻又不知道如何去發泄。
“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蕭正聲線低沉的說道。
黑暗中,他雙眼圓睜,複雜的盯着天花板。
林畫音紋絲不動,一言不發。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七點就開始準備晚餐了?”蕭正口吻微妙的說道。“還特意煲了你最愛喝的排骨湯。”
“你這麼做到底是要懲罰自己,還是懲罰我?”蕭正深吸一口暖氣,表情僵硬道。
林畫音仍然沒有出聲,卻換了一個更加背靠蕭正的睡姿。她似乎不想和蕭正交談,也不想分享任何心情。她要做的,就是閉上眼,然後睡覺。等到天亮了,就第一時間穿戴整齊,去公司上班。
她是這麼想的,也在這麼做。
“房子是你的。”蕭正苦澀道。“如果你覺得和我呆在一起會有壓力,我可以去樓下住。或者離開。”
黑暗中,蕭正聲線低沉的說道:“你覺得呢?”
月光的照耀下,林畫音的肩頭微微顫了顫,卻仍是一言不發。只是任誰都看得出,她正沉浸在激烈的思想鬥爭之中。
“不管怎麼樣,你也該說句話吧?”蕭正表情微妙的問道。
終於,林畫音忍不住了。
她緩緩轉過頭來,黑暗之中,蕭正分明看見了她眼中閃爍的淚光。一瞬間,蕭正就徹底懵了。
上帝作證,自打蕭正認識林畫音至今,他從沒見過這個冰山女人落過一次眼淚。哪怕是少有的幾次生氣,也是態度冰冷的宣泄着情緒。而從來沒有失控過。
此刻,儘管她強忍着內心的翻江倒海。可那雙黑暗中閃閃發光的美眸,卻出賣了她的內心。
是的。
她落淚了。
沒有哭腔,沒有哽咽,只是單純的,美眸中溢出眼淚。可即便是這樣的林畫音,也一下子就讓蕭正徹底懵圈。
她怎麼哭了?
不是一直都是她在欺負我嗎?
就算我剛剛說的話狠了點,冷酷了點,也不至於一句話不說就流淚吧?
“爲什麼一定要逼我?”林畫音聲線發顫,美眸中盈滿的淚花卻是微微打轉。
“我怎麼逼你了?”蕭正反問道。
“你有。”林畫音態度強勢道。“你就是在逼我。”
眼淚打轉的速度明顯變快,眼看着就要奪眶而出了。
“好好。我逼你了。”蕭正忙不迭舉手投降,道歉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反對。”
林畫音緊咬紅脣,情緒略微矛盾的說道:“你就不能讓我安穩的睡覺,安穩的上班嗎?”
“我沒想打擾你睡覺啊。”蕭正哭笑不得。“我更加沒想打擾你上班。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老憋着,悶着,這樣很容易生病的。”
林畫音努力調整着即將失控的情緒,低聲道:“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都靜了半個月了——”蕭正善意的提醒。
“還不夠。”林畫音搖頭。
“再過一星期,我們就要回燕京,去看你母親了。”蕭正再度提醒道。“以阿姨的智慧,任何細末枝節都逃不過她的一雙眼睛。”
“我不在乎。”林畫音收斂起顫抖的聲線,口吻再度變得平靜。
方纔的眼淚已經在無形之中釋放了她積壓許久的情緒。
“我在乎啊。”蕭正振振有詞的說道。“人家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我可不希望你母親越看我越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