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騎士對這種待遇有些不悅,皺了皺眉說:“這裡的人們,並不懂得光明神的偉大。爲什麼不派人來,在這裡建立教會,展示光明神的仁慈呢?”
這名騎士是個理想主義者,當然,幹這一行的,大都如此。專門負責與世俗打交道的主教卻明白,以甜水鎮往日的窮困,光明教會自然不願意在這裡揮霍資金。
不過,這話想想就算了,可不能明說。
“這是我們的疏忽。”主教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這次回去,我就會向教會建議,在這裡發展信徒。”
他這並不是空話,事實上,確實有此打算。以甜水鎮今日的富庶——雖然說還不及首都的平均程度——足以吸引教會的投入。
“我會幫主教大人起草的。”一旁的牧師說。
“嗯,就這樣。”主教擡起頭,看了看不遠處,半山腰那座官邸說:“楚門男爵,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把甜水鎮改頭換面。”
“這還不算什麼,最主要的是,他的水晶神教。”騎士說:“聽說,他是這個新興教派的教宗……”
“是啊,能在我們眼皮底下成立宗教的人,不簡單哪。”主教點點頭。
“主教大人,我們是不是……”牧師閃爍其詞,但背後的含義誰都明白。
“不要輕舉妄動。”主教搖搖頭,說:“水晶神教雖然弱小,但她背後的神靈很神秘。”
“我們光明神殿,還會懼怕一個來歷不明的神靈麼?”騎士提出不同看法,“或許,那不過是個僞神。這次咱們來,不就是調查這件事的麼?他們的官邸裡有吸血鬼,很可能,所謂水晶女神是某個地獄君主的投影!”
“不要輕易下結論,先生。”主教說:“不要輕易和別的神靈衝突,這不符合我們光明神殿的利益。這件事情,要調查清楚再說。”
“……我明白了。”騎士抿着嘴脣,不再爭辯。
這是,他們已經穿過了甜水鎮廣場。在右側,那座別緻的水晶神殿聳立着,於陽光下爍爍生輝。主教觀察了一會兒,說:“我們進去看看。”
新任甜水鎮主教肖恩,正在領着信徒們祈禱。他虔誠的跪在第一排,雙手交叉胸前,仰視着水晶女神的神像。
在他身後,跪滿了信徒,密密麻麻將大廳佈滿。兩側,是唱詩班在演唱,由於人員素質和財力的問題,自然不可能找一堆漂亮女孩兒,肖恩親自從鎮民之中挑了些嗓門洪亮,底氣十足的,倒也像模像樣,唱起來別有一番風味。只是有男有女,服裝各異,怎麼看都是雜牌軍。
光明神殿的三位觀察員走進來的時候,聖歌正到,洪亮的聲音幾乎要將穹頂掀飛。
“水晶女神,聖潔美麗,燦爛光芒照大地……你的威能,可使人們消除所有執迷,在你光輝照耀下,我們團結成兄弟!”
在這歌聲中,三個人同時停下了腳步。主教看了看牧師,問:“你怎麼看?”
“嗯……雖然唱得不怎麼樣,但能看出來,樂曲和歌詞,都是非常不錯。特別是樂曲,簡直……簡直……”牧師琢磨了半天,始終找不出合適的詞彙。
“簡直不像凡人所能創造的,是麼?”主教說。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主教悠然神往,眯着眼睛聽着,“這幫人從技巧上,簡直一無是處,可就算這樣,仍然令人着迷。”
“這能說明什麼呢?主教大人?”騎士的聲音很冷淡。作爲光明神的戰士,他們隨時需要保持堅定意志。
“我在想,也許這支聖歌是水晶女神所創造。如果不是一個真正的神靈,誰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從某種角度上,他說得很對。但他絕對不知道,在地球上,有個在音樂方面足以匹敵神靈的牛人,叫做貝多芬。
這是他的曲子。
“這麼說,您是已經認定水晶女神的合法性了?”騎士說。
主教看了對方一眼,這種充滿挑釁意味的問題,閱人無數的他不可能沒有察覺。如果是一名普通下屬,主教會毫不猶豫地嚴厲斥責。但對方是一名金薔薇聖殿騎士,不管理論還是實際,都不歸自己管轄。
“現在下結論,還爲時過早。”主教搖了搖頭,平和地說。
這時,祈禱結束,信徒們逐漸散去。三個人屹立不動,好像潮水中的礁石。當人流散盡,他們被留在了沙灘上。
“你們是……”肖恩主教一愣,他現在是神職人員,不可能認不出這些同行們。尤其那名騎士,整理鎧甲的動作,簡直是高傲的孔雀在開屏。
“光明神殿!”騎士挺直了身體,傲慢地說。
“我知道了。”肖恩主教點點頭,說:“幾位都不是水晶女神的信徒,那麼,一般來說,我是擁有驅逐權的。不過,女神說博愛世人,諸位如果能夠尊重水晶神教的話,就允許你們觀禮。”
“哼……”騎士冷笑一聲,上前一步。金屬鎧甲撞擊在大理石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肖恩主教看着他,沉靜而威嚴。
“慢!”光明主教擺了擺手,攔住了騎士的舉動。他說:“先生,咱們這是在別人的神殿,要注意騎士應有的禮節。”
聖殿騎士看了主教一眼,終於選擇了退讓。事實上,他非常看不上這些身穿布袍的傢伙,明明是抱着同樣的目的,卻非要做出和善的表情,那些虛情假意讓他感到厭惡。
儘管說不出原因,但騎士就是覺得,這座水晶神殿充滿了令人不安的氣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認爲這是光明神的意志。如果能夠自由行動,他會立刻對這座神殿進行最徹底的搜查。
聖殿騎士就要以鮮血和生命捍衛理想,而不是在這裡虛與委蛇。
“主教先生,請原諒我的騎士,他還年輕,總被熱血所左右。”光明主教致歉,卻偷偷向旁邊的牧師使了個眼色。
“沒關係,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肖恩主教沒有察覺,微笑着說。
“我有一個問題。”牧師得到授意,心領神會,突然站出來說:“請問,水晶神教的終極教義是什麼?”
“終極教義麼……”肖恩主教很慎重的思索着,然後說:“在這一點上,我們的教義有明確的提出,是通達彼岸的方法。”
“彼岸又是什麼?”
“彼岸,是完美的天國,是和諧圓滿,安詳無憂的世界。”肖恩主教虔誠的以手撫胸,“我們終將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