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過來拉住他胳膊,“兄弟,你救我一命,我怎麼也要好好報答一下你,今晚哪兒也不能去。”
胖子一再堅持,葉承歡只好答應。
酒吧位於賭場天台,半開放式的格局設計,坐在這裡可以俯瞰大半個東京市的夜色。
葉承歡捏着酒杯,瞧着對面的胖子,“老兄手頭緊張了吧,看你的樣子也應該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不是缺錢也不會僱老千做這種事吧。”
胖子嘆口氣,“是啊,不瞞你說,要是幾個月前,我住的是凱撒皇宮,吃的是鮑魚魚翅,玩的是遊艇飛機,泡的是明星模特,可轉眼間就落到這種地步。”
葉承歡邪魅的一笑:“女人!一定是因爲女人!”
胖子眼睛一閃,一把握住葉承歡的手:“老弟,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你怎麼知道的?”
“英雄難過美人關,看樣子你老兄也算是個響噹噹的人物,除了女人還有什麼能打敗你。”
“說的太對了!看得出來你老弟也是性情中人,老哥提醒你一句,像咱們這種人最容易栽到女人手裡,都說紅顏禍水,這話一點兒不假。唉,就因爲我太容易相信女人,有一次喝醉了酒把保險櫃的密碼告訴了那個婊子,我的錢大部分都被她卷跑了,從此再也沒了音訊。”
葉承歡拍拍他手背,寬慰道:“就當花錢買個教訓吧。”
“是啊,現在也他媽只能這麼想了。老弟怎麼稱呼?”
“葉承歡。”
“嗯,我記住了。”
“老兄你呢?”
“既然老弟這麼對得起我,咱們又這麼投緣,我也就沒什麼可隱瞞的了,我叫姚文斌!”
葉承歡心裡一動,看來這次賭場真是來對了,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本人海茫茫,日本雖然不大但找個人還是如大海撈針,沒想到今天這麼巧偏偏在這裡找到了姚文斌。
這一刻,他的大腦高速轉動,他沒想到當初軍情五處的處長會變成這副腦滿腸肥的模樣,居然被女人騙光了錢財,還僱老千在賭場黑錢。
其實仔細想想並沒什麼可奇怪的,再精明強大的男人也架不住酒色的腐蝕,時間久了嗅覺不再那麼敏銳,大腦也不再靈光。
也只有像姚文斌這麼貪財好色的人才會幹出出賣國家機密情報的事。
但他相信,儘管現在的姚文斌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爛人,但他畢竟曾是國家安全機關的要人,一個小破綻都有可能被他抓到。
他必須要冷靜下來,先取得對方的信任,決不能急於亮出底牌。
對於一個叛國流亡的人來說,他手裡的絕密資料就是他的身家性命,也是他唯一的護身符,就算是傻瓜都不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就算打死他也不可能交出來。
相反的,只要被他識破一點點企圖,一切都勢必前功盡棄。
“哦,原來是姚先生。”葉承歡平靜的道。
姚文斌揮了揮手:“什麼姚先生,要是兄弟不嫌棄就叫我一聲老兄好了,在異國他鄉遇到同胞,而且咱們還這麼投緣實在難得啊。”
“老兄在哪行發財?”葉承歡漫不經心的喝了口酒。
“發什麼財,也就是跑出來瞎混唄,好容易混了些家底到頭來被女人給騙了。唉,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還是說說你吧,兄弟在哪行發財,怎麼會來到日本?”
“既然老兄都這麼坦誠,我也就實話實說了。你也應該看得出來,以前我是混千門的,也就是俗稱的老千,不過這行風險太大,後來我就洗手不幹轉作生意,這次來日本談點兒業務上的事,晚上出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和老兄不打不相識。”
姚文斌一挑大拇指:“好一個不打不相識!混千門的人往往都是九死一生,能像老弟這樣回頭轉作正行的可不多見,不簡單,不簡單啊!”
他眼珠一轉,“老弟,我看得出來,你可不是一般人,實話告訴你,我和老千聯手做局已經不止一次了,從來都沒失手過,今天被你一上來就識破了,看來你纔是真正的火眼金睛。”
“慚愧,慚愧,都是一場誤會而已。”
“老弟做什麼生意?一定很賺錢吧?”
“怎麼說呢,對外的招牌是進出口貿易,其實是……”
“走私。”
“嗯。我主要做電子產品。”
“這可是暴利行業啊,老弟一定賺翻了吧。”
葉承歡苦笑一下,“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幹這行聽起來利潤很大,其實一點兒都不簡單,利潤倒是不小,可上下打點一遍後還不夠喝西北風的,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會買你的賬,真要是碰上那種愣頭青的主兒,一次罰款就能罰得傾家蕩產。”
姚文斌點點頭:“現在生意的確不好做,賣白粉走私軍火要掉腦袋,恐怕最能賺錢的還是千門,老弟有沒有想過重操舊業?”
葉承歡笑着擺了擺手:“不行,不行,千門上有句話:生手怕熟手,熟手怕高手,高手怕千手,千手怕失手,失手就剁手!只要被發現一次就可能把命丟了,就算大難不死將來飯碗也砸了,在江湖上再也沒有容身之地。”
“別忘了這裡是日本,日本賭博業是合法的,我敢保證以你的千術絕對可以通殺任何一間賭場。剛纔我已經說了,那個老千和你差得遠,即便如此我們還聯手賺了很多錢,從來沒被發現過。”
葉承歡想了想:“我看還是算了,生意雖然難做起碼沒有剁手的風險。”
姚文斌一把抓住他的手,眼裡泛着貪婪之光:“老弟,你睜眼看看,這裡遍地黃金,以你的千術加上我的人脈,咱們要是聯起手來,一定能所向披靡。大把的鈔票就擺在你面前,誰要是不要那就是傻瓜。安全方面你放心,我有幾個牌桌上的朋友,個個身價不菲,他們常來我的別墅玩牌,我一直想找個機會狠狠敲他們一筆,只是一直沒有一定把握,這回有你就好了,只要你願意跟我合作,回頭咱們聯手做局,地點就在我的別墅裡。實話告訴你,我們玩的數目要比賭場大得多,要是順利的話,一個晚上就能讓你變成鉅富!”
“你說的是真的?”
“咱們都是神州人,我的命都是你救的,難道我還騙你不成?日本人的錢不賺白不賺,我經常和他們玩牌,早就發現他們在千術這方面根本就是白癡。”
葉承歡還在猶豫。
“老弟,你就別猶豫了,賺了錢咱們二一添作五,你爽我也爽,男人有了錢要什麼有什麼,到時候花園別墅、美酒佳人還不都是你的。”
葉承歡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好,既然老兄這麼說,我就陪你幹他孃的日本人一把。”
姚文斌眉開眼笑,“哈哈哈哈……這就對了,這年月腦子要靈活,想賺大錢就要有膽。來,爲了咱們的相識,乾一杯!”
兩人一直喝酒喝到後半夜,葉承歡見他淨是扯女人什麼的,狗嘴吐不出象牙,看樣子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收穫,要是待久了恐怕會被對方懷疑,反正姚文斌已經上了他的道,放長線釣大魚不怕他跑了,於是藉口有事要走。
姚文斌一再要他留下來洗桑拿找日本女人玩玩,都被葉承歡推辭了。
到最後他也只好很遺憾的點點頭:“咱們的事情說定了,回頭等我電話。”
“好。”
葉承歡沒有問他的別墅在哪兒,那些朋友都是幹什麼的,他知道第一次見面對方心裡一定還對自己有所提放,不該問的決不能多問。
他離開這場賭場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撥通了一個電話,眉色深沉的道:“稻川,我需要一套假身份……”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一架經過僞裝的軍用直升機悄然從某離島基地起飛。
佈置一新的飛機後艙儼然是一間溫馨得體的小屋,地上是柔軟的榻榻米,一張小方桌旁坐定兩個人。
一個是稻川瀧一,一個是葉承歡。
很難想象,居然有人會把雙旋翼支奴乾的後艙改造成居酒屋的樣子,這本身就是一種莫大奢華!
當然,支奴乾的後艙不小,但以稻川的體型一個人就佔了半個屋子,葉承歡端着一杯清酒,看着自己狼吞虎嚥的下屬,不由得連連皺眉。
“稻川,你腰圍多少?”葉承歡忍不住甩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稻川一愣,把自己上下打量一番,很可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的腰。
“黑暗風暴軍人的平均腰圍是二尺八,我有理由相信你一個人把這個數值至少拉高了三寸。”
稻川不好意思的咧咧嘴:“魁首,其實我已經在節食了……”
“這就是你節食的結果?”
稻川撓了撓頭:“其實我以前很英俊的。”
葉承歡一口酒差點兒沒噴出來,很難想象世界上還有這麼不要臉的胖子,恐怕得換個角度理解,也許人家稻川的意思是,他在四腳動物界是最英俊的。
“是不是我的審美出了差錯,怎麼就一點兒都沒看出你英俊?”
“這是真的,不信您可以看我以前的照片。”他把一隻胖手伸進懷裡,摸索了半晌才摸出一個油紙包,小心翼翼的將油紙包一層層打開,最後從裡面取出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喏,照片上的那個人就是我。”
葉承歡接過照片一看,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日本警察,面目清秀、身材適中,在他旁邊還站着一個秀麗的女孩,兩人勾着手指,對着鏡頭露出幾分靦腆的笑色。
的確,那個小夥子跟稻川眉目間依稀有些相像,“這個真的是你?”
“嗯,那是二十年前的我。”稻川的神色有些暗淡。
“那個女孩是誰?”
“我從前的女朋友。”
“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後來你們爲什麼沒有在一起?”
稻川終於放下手裡的食物,緊緊的攥起拳頭,油光光的臉一陣抽搐,“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