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葉承歡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個人居然憑一己之力就襲擊了重案組,綁架了高級警司羅浚德,事後不僅沒有逃走反而還敢冒出來主動約見黎蘊昌,更奇怪的是,廉署方面對他的情況總是三緘其口,據說還要將他轉爲污點證人,這裡面到底藏着什麼玄機,他和黎蘊昌之間到底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黎處長要進去你們爲什麼不阻攔!”瞿健明質問道。
“黎生是廉署高官,我們怎麼敢……”
“豈有此理!你們是警察,明知道他進去會有危險還不採取行動,他要是不肯你們就勸,再不行就來硬的,用手銬銬住他,再不行就用槍逼他,總之也比讓他去送死要好!”
從沒見這位上司發這麼大脾氣,一衆屬下連連擦汗,不住點頭。
瞿健明雙手叉腰,仰面看着對面的茶餐廳,嘴裡喃喃的念着那個名字:“葉承歡,你到底是誰!”
黎蘊昌從口袋裡摸出一盒香菸擺在面前,從裡面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又示意給葉承歡一支,後者拿起那盒總督牌香菸在手裡擺弄了下,“這盒煙挺別緻啊。”
黎蘊昌乾笑下:“一盒普通的香菸而已……”
話沒說完,他的笑容便止住了,只見葉承歡從煙盒下面摳下一枚鈕釦大小的微型監錄器,在黎蘊昌面前晃了晃,“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帶監控的香菸,這還不算別緻麼。”
隨便用兩指一捏,微型監錄器便碎成了渣滓。
“米國貨,最新無線超微攝像機,視頻技術公司sarnoff榮譽出品。
可以安裝在手機、安全及自動設備上,當然也可以放在煙盒裡。
這款長只有3釐米、寬只有2.3釐米的低耗電量微型攝像機將使得手機用戶可以在打電話的同時傳送和接收分辨率可與電影膠片相媲美的圖片及視頻圖像。
即使是在拍攝現場燈光不停變化的情況下也可以拍攝畫質極高的視頻影像。
搭載的動感像素傳感器提供的拍攝範圍是普通攝像機的100倍,而且它使得攝像機可以在0.1秒的時間之內抓拍圖像,而普通攝像機的抓拍時間至少在2秒以上。
更值得一提的是,該攝像機的功率僅爲600毫瓦,因此耗電量僅是同類產品的五分之一。
廉政公署果然有錢,這種尖端的玩意兒也買得到啊。”
黎蘊昌顯然有些不自然,抽菸的時候差點兒燙到嘴。
“葉先生,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單獨約見我一定有話想給我說吧。”
“沒錯。”葉承歡拿起那支手槍,在手裡一甩,裡面的子彈便嘩嘩的落了下來,黎蘊昌看的眼花繚亂,但他知道對方是爲了表明這次談話沒有惡意。
“今天我找你來就是要告訴你,所有人都是我殺的,跟汪詠儀沒有關係,我不想讓她受到任何牽連。”
黎蘊昌靜靜的聽着,“葉先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法律上的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對他的回答,葉承歡似乎早就料到,他淡淡笑道:“你們香港人最喜歡給自己臉上貼金,動不動就喜歡拿法律說事,好像只有你們纔是全世界最奉公守法的公民。
其實作爲廉署高官,你心裡最清楚,你們廉署查的那些不法之徒哪個不是打着法律名義幹着齷齪的勾當,只不過有的人敗了,你們就說是法律精神的體現,可是有的人善於鑽法律空子,他們搖身一變反而成了正義之士,這些事你見過的還少嗎?
富人打官司可以請金牌律師,到頭來黑的可以變成白的,這些事你應該也見過不少。
大道理誰都懂,今天我就想告訴你一句話,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不能變成法律的工具,法律大不過人情。”
“你的意思我明白,詠儀是我的學生,也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我當然不希望她的前途遭到挫折,但仁愛基金的案子錯綜複雜、牽連太多,我當然相信她沒有犯罪,但法律需要的是證據。”
葉承歡喝了口水,慢條斯理的說道:“其實你很清楚整個過程,你是他的直接上司,也直接指揮了仁愛基金的調查,如果沒有汪詠儀站出來,試問香港還有誰敢碰這麼棘手的一件案子。就爲了調查真相,她多次遭到恐嚇,孩子被人綁架,自己受到追殺,就連共事多年的同事都來調查她,到最後她親手開槍打死了自己的丈夫。你告訴我,她有什麼錯,一個執着於維護法律的人,爲什麼會受到這樣的對待!”
黎蘊昌嘆了口氣,“你說的很對,事情的確是這樣的,可世事如此,有時候根本不受你我支配。”
葉承歡諱莫如深的一笑:“其實表面上只是一件金融詐騙案,卻牽動了香港社會的各個利益集團,這件案子的結果其實就是利益集團之間博弈的結果。一場大案下來,死了那麼多人,波及了那麼多利益,最後就必須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承擔後果,那個人就是汪詠儀。”
黎蘊昌訝異的看了葉承歡一眼,沒想到他看似年紀輕輕,對世事看的竟如此之深,一句話就道出了箇中玄機。
他點了點頭:“你一定知道歷史上的商鞅變法,經過商鞅變法,秦國的舊制度被徹底廢除,封建經濟得到了發展,秦國逐漸成爲戰國七雄中實力最強的國家,爲後來秦王朝統一天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可是到頭來商鞅落得一個什麼結果呢?
變法侵犯了貴族們的利益,因之遭到他們的強烈反對。商鞅失去變法的強有力支持者,商鞅有口難辯,只得逃亡。最後,商鞅在秦軍追捕中斃命,只落得個車裂的悽慘下場。
這個比喻也許不當,但本質上是一樣的。
我會力保詠儀,但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也許很難讓她完全脫罪,畢竟她是殺了人的,這一點你很清楚。”
聽了這話,葉承歡目色一凜,滿臉的暴戾之氣,剛纔溫和的笑容不見了:“黎蘊昌,我找你來不是聊天的,我只是通知你一聲,如果有人敢碰汪詠儀,我就讓你們整個香港陷入戰爭!”
黎蘊昌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葉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你的口氣也未免太大了吧。還是那句話,我會力保詠儀,但結果怎麼樣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我現在就從這裡走出去,想開槍的話隨便。”
黎蘊昌果然不同凡響,在葉承歡這種人的面前居然敢如此強硬,說完了話起身就要走。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誰嗎?”背後傳來男人幽幽的一聲,黎蘊昌果然站住,他當然想知道,到底是誰敢做出這麼多驚天動地的大事,還有誰有這麼大膽量敢來當面威脅自己。
“你是誰!”
“聽說過黑暗風暴嗎?”葉承歡一邊剪着指甲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聽到“黑暗風暴”四個字,黎蘊昌身子一震,他當然聽說過,在他的印象裡那是全世界最極端最殘酷的黑暗組織,只不過距離香港、距離他太過遙遠,所以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後纔會如此吃驚。
“你是……”
“我就是那個組織的魁首,代號北風之神!”
“啊!!!”黎蘊昌慢慢回過身來,再看那個男人時,彷彿看到對方正慢慢蛻變成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他慢慢落在椅子上,慢慢拿起香菸,慢慢點上打火機,卻怎麼也找不到焦點。
正自失神,他的手被人握住,打火機終於找到了菸捲,這才慢慢點燃,可他只抽了一口就咳嗽起來,剛纔的氣魄剎那間萎靡不振,人性的各種弱點暴露無疑。
若是換成別人說出這話,他一定當笑話來聽,可這話從葉承歡嘴裡說出來,他堅信不疑。
一系列的疑團除了北風之神,實在找不到第二種解釋。
葉承歡把他掉在桌上的香菸拿起來,重新塞進黎蘊昌嘴裡,用紙巾擦了擦他額角,“你太緊張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事實上,黎蘊昌現在很苦逼,他只是一個廉署的執行處長而已,怎麼就偏偏惹上了這麼一位連全世界都聞風喪膽的主兒,人家說的沒錯,要是讓人家不爽的話,他一句話隨時能把這片彈丸之地給滅了。
葉承歡一邊拿指甲銼銼着指甲一邊說道:“黎先生,我還不清楚你對我和我的組織瞭解多少,其實我這人挺好說話的,前提是好說好商量,要是惹我發起瘋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些什麼事來,也許我什麼時候想尋開心,就派人去你們廉政公署丟幾枚炸彈玩玩,或者把你們的特首和專員請到我的基地聊聊。哦,對了,我在亞洲的基地好像還有幾枚從烏克蘭買來的導彈,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喝醉了酒想嗨,直接給你們這裡丟幾個飛彈爽一爽。只不過那些飛彈都放好久了,估計精度不準,天知道會打到香港什麼地方,你們還是自求多福吧,最好每天保佑我心情愉快。”
聽到這兒,黎蘊昌已經大汗淋漓,不住的吞嚥喉嚨,因爲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面前這個男人說的每句話都有可能變成現實。
對於一個毫無底線的傭兵組織來說,你還想奢求他給你講道理麼?
法律對這種人來說,簡直不如一張擦屁股紙來的實在。
“話我已經說了,我一個人真的無法答應你什麼,但你說的每句話我可以負責轉達……”黎蘊昌一邊擦汗一邊說道。
“這就是我要你來的目的,我做事從來不和人討價還價,我能先禮後兵就已經很突破自我了,你也應該能想象我們這種人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
“我知道,我知道……”
“另外,你是汪詠儀的上司,還是仁愛基金案的親歷者,我當然要找你來談,至於你接下來怎麼做那是你自己的事,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