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葉承歡居然蹬鼻子上臉,霍然起身,指着他的老臉,罵道:“我當然有種,沒種的是你,要不然怎麼連個崽子都生不出來,還要去養別人的孩子。就算你有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就算你真做了臺北市長又怎麼樣,沒事的話多考慮下怎麼提高精子成活率,幾十歲的人了還是個老絕戶,我都替你臉紅。養子怎麼了,他們也是你兒子,不是你的實驗小白鼠。從一開始你就動機不純。人家別人沒你這麼有錢,也沒你這麼有地位,可是人家能享受到天倫之樂,即使過着平淡的生活也很幸福。老絕戶,我問你,你幸福嗎?”
詹洪基的臉沒那麼好看了,半晌才從嘴裡迸出一句話:“我不是慈善家,我是商人!”
葉承歡頓時語塞,他一下想到了林佩珊,他清楚的記得林佩珊也用同樣的語氣說過同樣的話,可是他怎麼也沒法把面前冷血無情的傢伙和林佩珊聯繫起來,難道商人註定都是如此無情麼,難道林佩珊也是和詹洪基一樣的人麼?
想到這兒,他冒出一身冷汗。
詹洪基蒼然一笑:“不是我不能生孩子,而是從來沒結過婚,因爲我心中一直藏着一個女人……唉,也許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葉承歡冷笑一聲,當然不信他的鬼話,他這種冷血無情的人也會是個癡情種子麼,笑話!
“葉先生,不管你怎麼罵我,我還是要謝謝你,你們的到來就像一根導火索,詹家長年深藏的陰謀和詭詐全都被引爆了。哈哈……”
葉承歡覺得好像有根針一下子刺進他的胃,肚子裡一陣痙攣,忽然想吐。
“還有,我還要謝謝你從中幫忙,要不是你揭穿了明禮的把戲,明信也不會露出真面目。”
葉承歡抽了口氣,“你怎麼知道?”
詹洪基身後的管家一呲牙,葉承歡全明白了,原來那個管家居然就是他的人。
人老精鬼老靈,小狐狸再怎麼狡詐也瞞不過老狐狸。
“你的試驗品沒了,以後誰還繼承你的產業,你不會以爲自己能長生不老吧?”葉承歡酸酸的道。
“當然有人繼承,你以爲我就明信和明禮兩個兒子麼?”
葉承歡臉色變了,只見詹洪基拍了拍手,兩個僕人分別抱着兩個四五歲大的男孩從隔壁走來。
詹洪基把他們一邊一個抱在懷裡,笑道:“明智、明誠,叫爸爸……”
兩個人小男孩咿咿呀呀的叫了聲:“爸爸……”
葉承歡真不知該大笑三聲,還是該大哭三聲,兩個滿臉稚氣的孩子還不知道,他們將是詹洪基的下一對試驗品,他們的出現,將意味着下一個罪惡的輪迴。
話都說透了,葉承歡對詹洪基這種人並不欣賞,毫不客氣的拒絕了他的午餐,一個人悶悶的回往詹家莊園。
葉承歡忽然明白一個道理:世界上最不是人的就是人。
但人是人,生意是生意,就算葉承歡再怎麼不樂意,也不妨礙趙雅琳作爲東方國際的全權代表,在第二天和洪基電子簽署了協議。
也許是詹洪基害怕他們泄露自己的老底,或許他真的看中這筆生意,一次就答應向東方國際注資五百億神州幣,不管怎麼說,這次的臺灣之行總算沒有白來。
見識了這麼多家族陰謀和欺騙,葉承歡對這裡一點兒都沒好感,想到林佩珊,想到靈兒,想到丁香,楚文軒,還有豪情的那些小嬌娘,整天抓心腦幹的,簡直歸心似箭啊!
趙雅琳也是一樣的想法,等她辦完了一切合作事務,兩人馬上訂了機票,詹洪基本想留他們多待幾天,被婉言謝絕後也沒再堅持。
去往機場的出租車上,車載電視剛好播放着詹洪基正式就任臺北市長,對着國父畫像舉手宣誓的畫面,司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自言自語:“兩個兒子都沒了,爲了臺北市民的新福祉還要強顏歡笑,六十歲的老人可憐啊……”
又是一個無知的受騙者,估計全臺北的人都像這個出租車司機一樣,至今還被詹洪基矇在鼓裡。
葉承歡頭皮一緊,不知哪來的一股子邪火,一拳把車載電視打個稀巴爛,隨便一扯,把電視連着電線生生扯了下來,順着車窗丟了出去。
吱~汽車猛地剎住,司機回頭,汗涔涔的看着葉承歡,好像在打量火星人。
葉承歡皺了皺眉:“看什麼看,開車!”
飛機起飛的時候,剛好下着小雨,窗外的臺北全在一片煙雨中,越來越小,漸漸地縮成一個點。
趙雅琳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扯了扯他衣服,憂心忡忡的道:“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沒什麼,我想睡覺。”葉承歡打個呵欠,把衣服往上一兜,蓋住了腦袋,很快便響起了鼾聲……
飛機到了龍都機場時,已是第二天早上,他們下了飛機,出了機場,葉承歡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這些天的陰霾終於一掃而光。
今天剛好是週末,不用上班,兩個人當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他幫趙雅琳叫了輛出租車,趙雅琳一隻腳踩進汽車,又收了回來,略帶矜持的捏着衣角,顯出幾分不捨的樣子,對着葉承歡忽然冒出一句:“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麼嗎?”
葉承歡被搞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她什麼意思,眨巴了兩下眼:“沒什麼要說的,怎麼了?”
趙雅琳“哼”了一聲,氣得一跺腳:“葉承歡,以後你再也別想讓我理你,去死吧你!”說罷就一頭鑽進汽車,轟的一聲,走遠了。
葉承歡搖了搖頭,表示很無奈,不過他對女人的善變早就免疫了,早就到了“閱遍天下a片,心中無碼”的境界。
拖着一身風塵回到維多利亞的時候,自然受到婉姨和靈兒的熱烈歡迎,靈兒小燕子似的拉着他的手搖來搖去,婉姨笑吟吟的噓寒問暖。
和詹家相比,這裡簡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林佩珊正捧着一本書看,見葉承歡回來,只是白了一眼,啪的一聲,把書倒扣在桌上,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靈兒吐吐舌頭,指指林佩珊的方向:“佩珊姐好像生你氣了,這幾天在她面前連你的名字都不許提。”
葉承歡一皺眉頭,這妞總是那麼大脾氣,不如改行去開蒸汽輪機好了,自己爲了她的事千里迢迢的回來,居然連句問候都沒有,也太不通情理了吧。
“承歡,你們兩口子這麼多天沒見,去和佩珊說說話吧,她性子小,別和她一般見識。”婉姨勸道。
葉承歡冷哼一聲:“她性子小,我性子也不大,大爺沒空伺候。”
他拿出給婉姨和靈兒買的臺灣特產,兩個人都喜滋滋的收下,正聊着的時候,草坪上閃過一絲清麗的身影,林佩珊冷着臉說聲:“葉承歡,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看來這位玉觀音還是沉不住氣了,居然放下面子主動來找自己。
葉承歡伸個懶腰,把鞋甩的噼裡啪啦的走了出去。
露天泳池旁,林佩珊正坐在白色的遮陽傘下,一手抱在胸前,一手託着下巴,悶悶的望着寶藍色的池水,豐挺的胸脯一起一伏,不知在和誰生悶氣。
葉承歡摸着下巴,皺眉道:“什麼事?”
他覺得自己很不爭氣,在天仙一樣的老婆面前什麼逆鱗都沒了。
林佩珊還是望着水面,淡淡的道:“臺灣之行還順利嗎?”
“當然順利,不順利能活着回來嗎?”葉承歡悶聲悶氣的道。
林佩珊蹙起黛眉,“是不是經歷了很多危險?”
“其實也沒啥危險,無非就是豪門爭鬥那點事,肥皂劇裡都演爛了,還用我說麼。”葉承歡無所謂的點起一支菸,在她旁邊的遮陽椅坐下。
“你今天怎麼了,情緒很奇怪。”
“奇怪麼,我怎麼不覺得。”以往見了冰山老婆總要討好諂媚一番,今天呢,他頂着一腦門子官司,一副牛脾氣。
屁股還沒穩當,林佩珊猛地撇過一個冰錐般的眼風,葉承歡一個激靈,屁股又擡了起來。
林佩珊的眼圈居然微微紅了,惱怒中夾雜着幾分委屈:“葉承歡,你有沒有把我當你的妻子!”
葉承歡愣住了,沒想到一句無心的話會惹來她這麼強烈的反應,“什麼意思?”
林佩珊咬了咬花脣:“你根本沒有把我當你妻子,你把我當傻瓜一樣對待。在臺灣發生了那麼多驚心動魄的事,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葉承歡心裡一突,原來自己在臺灣的一舉一動都被她掌握了,關鍵是她怎麼知道的,這妞的情報能力不次於黑暗風暴啊!
“這麼多天,你爲什麼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在你心裡我就那麼無足輕重嗎?”說到這兒,一滴晶瑩終於跨過眼眶,順着潔白的臉頰滾落。
葉承歡本以爲她纔不關心自己的生死,沒想到自己這次錯了,錯的一塌糊塗。
搔了搔後腦,訕訕的道:“人家這不是怕你擔心麼……”
“你錯了,你什麼都不說,我只會更擔心。什麼也別說了,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
女人說出這種話時,往往就表示她一面在乎你,一面還怨恨你,葉承歡被她說得理虧詞窮,索性把脖子一梗,“我沒給你打電話,你就不會給我打個電話啊,我心裡沒你,你心裡有我嗎!”
“我……”林佩珊的臉漲紅了,不是她不想打,好幾次她都拿起電話又放下,怎麼也衝不破自己心裡的那道小壁壘。
不知道人家臉皮薄麼,可是這種話又如何說出口,簡直肉麻死了!
林佩珊急得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說出一個字。
葉承歡頂着一腦門子官司,詹家的那些事讓他噁心,更讓他心煩,他不介意和魔鬼打交道,卻不喜歡和禽獸打交道。如今又被林佩珊責備,一股無名火一下就撞上胸口,真想找個出口釋放一下:“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煩,你要把我當你老公的話,就請你現在走開點兒,讓我一個人好好冷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