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川拍着暖水袋樣的胸脯啪啪響:“前段時間烏克蘭有艘退役潛艇想要出售,只是迫於俄羅斯的壓力,不敢公開出手,所以就在國際黑市找中間商。
這可是筆軍火大單,我們馬上派人去柏林和烏克蘭軍方的人談判接手,黑水公司也盯上這塊肥肉,只是被對方拒絕了,他們爲了阻撓我們達成這筆生意,就派出一批槍手想暗殺那位軍方高官,被我們一個不剩全部幹掉
。”
葉承歡點點頭:“聽起來劇情一定很精彩,夠拍部好萊塢大片的。”
“那是當然。後來,我們成功的接手了那筆生意,轉手賣給了伊朗人,伊朗人正忙着對付美國,潛艇那種東西在國際黑市根本有價無市,所以他們根本不在乎價錢,我們就狠狠敲了他一大筆。”
“伊朗和美國是仇家,黑水知道了一定很鬱悶。”
“這點我倒沒想到,屬下永遠牢記魁首的訓誡,我們是自由戰士,政治不是我們該關心的東西。魁首,請您相信,第七區永遠是最棒的。”
葉承歡撇撇嘴巴,深湛的道:“歐洲的事務好像應該是第六區的事,你這不是明擺着搶了東尼嘴裡的肥肉麼。”
稻川臉色一僵,“那隻暴躁的黑耗子有什麼本事,這麼大一單生意他怎麼能做好,交給我們第七區纔是最穩妥的。”
話音剛落,屏幕上猛地又蹦出個窗口,是一個瘦枯乾的黑人軍人。
一身沙色迷彩裝,一張巧克力色的臉龐,一個棗核狀的腦袋,眼珠很大,卻白多黑少,個子也就比他手裡的m16稍高一點,一張口白嘴白牙,格外醒目。背後則是湛藍的大海,潔白的沙灘和碧綠的棕櫚樹。
看到葉承歡時,他怔了怔,馬上敬個標準的軍禮,“呃,魁首,好久不見。”
“東尼,你怎麼冒出來了,地中海的風景還那麼迷人嗎?”葉承歡笑道。
“呃,您是瞭解我的,這裡的風景在我眼裡永遠是那麼無趣,真正能激起我興趣的是您的健康,還有軍士們的戰鬥意志。我剛纔聽到有人罵我,所以出來看看……”他這纔看到稻川,一通呲牙咧嘴的嚷嚷:“原來是你這個好吃懶做的死胖子,我好像聽你向魁首什麼潛艇的事,上次那筆賬還沒算呢。”
東尼揮舞着拳頭,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稻川以你的無能根本不配接那筆生意,是這樣嗎?”葉承歡道。
“該死的
!居然敢向魁首我的壞話。”東尼哇哇爆叫,“魁首,以您的英明,是一定了解我的,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士氣,第六區纔是最棒的。那單生意原本是我們第六區的事務,卻被這個好吃懶做的死胖子搶了去,他的人和他一樣飯桶,在柏林談判的時候,要不是我的人暗中幫忙,那幾個飯桶早就被黑水的槍手幹掉了,現在居然還敢當着您的面胡亂放屁!”
稻川翻翻眼珠,懶懶的道:“你的人都被抓了俘虜,要不是我的人搭救,他們早成了黑水的生化實驗品了。”
東尼一蹦三尺高:“放屁!放屁!放屁!我的戰士都是意志力最堅定的,就算抓了俘虜,他們也絕不會接受黑水的實驗。這是鐵的原則!”
稻川不屑的道:“吹牛吧你,現在事情都過去了,反正魁首當時也沒在場,隨你怎麼都好嘍。”
兩個人一見面就一通嗆火,稻川永遠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可句句的扎心,東尼氣得端起m16朝就是一梭子,以此發泄不滿。
這兩個傢伙真是對冤家活寶,葉承歡也不等他們吵完,就關了電腦。
可是,這一刻,本能卻告訴他:背後有人!
他看也沒看,一個側身,一把握住那人的喉嚨,連着整個人撲在牀上。
可定了神才發現,那人不是別人,原來是靈兒!
靈兒嚇得臉色煞白,那位平時和藹親切的葉大哥,忽然變得比魔鬼還猙獰,窒息中兩眼反白,張着嘴巴,瞪大一對毫無雜質的眼睛,怔怔的望着他,眼角溢出一絲晶瑩的淚珠。
“你怎麼進來的?”葉承歡的手雖然放鬆了,可語聲卻無比陰沉。
“門……門沒關……我……是來……給你……送牛奶的……”靈兒驚嚇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
葉承歡這纔看到她手裡的杯子,以及灑到地上的牛奶,“你剛纔看到了什麼?”
“沒……沒什麼……葉大哥,我,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靈兒瞪着一對淚光盈盈的大眼睛,委屈的快哭了。
葉承歡盯她半晌,看不出任何破綻,這才心一軟,手掌慢慢放開她。
“葉大哥,你是不是要殺靈兒?”靈兒紅着眼圈,用手背抹着眼淚,害怕的道。
稍稍平靜些,便被自己剛纔的舉動嚇了一驚。
他露出幾分駭然和自責,還有幾分思索,沒想到已到大成境界,還是改變不了本能。
忽然,他想到了一個朋友曾親身經歷過的故事。
那時,他和新婚的妻子在夏威夷度蜜月,旅遊團乘坐舢板在海面遊覽時,突然一個浪頭打來,舢板翻了,上面的十幾名遊客全落入了水中。
其中有抱着孩子的女人,還有銀婚的老夫婦,竹排上的人,會游泳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他。
出於本能,他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女人,女人的手裡還抱着始終沒有放手的孩子。
又一個大浪頭把那個女人打入海水,他下意識的又抓住第二個人,可是不斷的海浪很快把他們分開了。
人,一個個的沉下去,他最後抓住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
這一次,他死死的抓着,直到隨着海浪飄上岸邊。
可是自己新婚的不會游泳的妻子已經飄走了,再被打撈上來時,已是人世兩隔。
蜜月竟然成了絕境之旅。
很多報紙採訪他,問他當時是怎麼想的?爲什麼先救的是老人孩子和女人?爲什麼沒有去救自己的新婚妻子?
記者們要的答案是他想別人的生命重於自己妻子的生命,他的行爲多崇高多偉大,但是他,沒有想什麼,大腦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救一個是一個,他就在我手邊,難道我要拋棄這一個求救的人去游到遠處找自己的妻子?
可是後來他卻對葉承歡講到,其實他當時什麼都沒想,根本沒有救人的意識,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要做的就是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然後,活下去
!
其實本能,與善良無關!
“葉大哥,你……你怎麼了……”見他思索的樣子,久久不語,靈兒終於壯着膽子問了聲。
他還乾咳兩聲,腦子裡飛快旋轉,也覺得剛纔有點題大做,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那個,沒什麼,哥給你開個玩笑而已。呵呵,嘿嘿……”
靈兒馬上變了臉,鼓着粉腮,撇過頭去,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泣:“人家看這麼晚了你纔回來,好心好意來給你送牛奶,你……你居然開這種玩笑……”
葉承歡歉然的搓搓手,滿臉陪笑:“靈兒妹妹啊,這次是我不對,給你抱歉了,以後再也不會了還不行麼,咱不生氣了啊,乖乖的……”
“哼。”靈兒左右就是不理。
葉承歡抓抓頭髮:“也不能全怪我吧,你一個姑娘家半夜三更跑到大老爺們房裡,萬一我正換衣服可怎麼辦,你是吧。”
靈兒臉一紅,垂着睫毛,蕙質蘭心的她只顧着關心這位大哥,卻沒在意到這點,被他一還真的很難爲情,她拿起杯子,囁嚅道:“哦,靈兒知道了,以後不會了。可惜牛奶都撒了,沒讓你喝到。”
“那就麻煩靈兒妹妹再給咱倒一杯唄。”
靈兒這才綻出笑顏,腳步也輕快起來,很快便倒了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回來,兩手撐着下巴,看他一口一口喝下去,然後才接過空杯子,卻是不走。
葉承歡翻翻眼睛,這丫頭今是怎麼了,大半夜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要被那位冰山老婆撞到可咋整。
“你是不是有話要?”
“嗯
。”
“吧,什麼事?”
“葉大哥,你可答應我的,要帶我去參加《超級偶像》。”
葉承歡點點頭:“是有這麼檔子事,怎麼了?”
靈兒一撇嘴,撒開被她捏皺的衣角:“還是佩珊姐的對,原來你真的只是隨口,其實根本沒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這個林佩珊不知道背地裡又什麼壞話了,“不就報個名參加個活動麼,這點破事也算事麼。”
“對你來是事,對我可是大事。”
葉承歡打個呵欠,有點困了,真想趕緊親吻一下親切的枕頭,“好好好,那明就帶你去,成了吧。”
“真的!葉大哥你真是太好了。”靈兒花容綻放,一下就抱住葉承歡的脖子,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這一下倒把葉承歡吻蒙了,他摸着臉蛋訥訥的想着,這妞纔來幾怎麼就變得這麼奔放了,見她猶豫着還是不走,葉承歡皺皺眉:“還有什麼事一塊出來吧。”
“佩珊姐你……”
葉承歡詫異道:“我什麼?”
“你挺流氓的,讓我以後離你遠點兒,可我覺得你是好人,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葉承歡心裡呲呲冒火,林佩珊真有你的,人家這麼真的女孩子早晚被你帶壞不可,你不是我流氓麼,老子就流氓下看看,“靈兒啊,你還不懂,我們好人也要吃飯睡覺,也要和女人過性生活的,只不過這方面稍微強大一點罷了,你佩珊姐是吃不到葡萄葡萄酸……”
剛到這兒,就聽門口一聲嬌咳,擡頭一看,就見林佩珊一身白裙、面色清冷的站在那裡,豐滿的胸脯劇烈起伏,“葉承歡,你什麼呢!”
空氣略微凝滯了下,葉承歡摸摸鼻子,脖子後頭颳了道冷風,假裝睏倦的伸伸懶腰,“我給靈兒談點生命科學,沒想到你來了,要不要一起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