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猛地睜開眼。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窗角閃着微光，是從外面進來的。
派特在她身邊睡着了。他的手搭在她的小腹上，她輕輕拿開，下了牀。
室溫有點低，她從手邊隨便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光着腳走到窗口，稍微拉開窗簾。
外面，是曼哈頓的樓羣，天空的一角有點亮光。
從起牀到走到這裡，花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她的頭有點疼，但終於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低下頭去，看到窗臺上放着一杯沒喝完的茶，她喝了一口，奶味有點噁心。
如果只是一場噩夢該多好，但她知道不是。
她拿起手機，裡面全都是短信和未接來電。提姆、安娜、伊恩、子翔、約翰……還有幾個跟她關係不錯的教練和前球員。
以及，陸允桂的。
她不知道怎麼辦，於是點開了推特。
不出所料，無數的討論。謾罵或支持的都有。
她看到了一個新聞標題，是“Lu Faces One-Year Ban and Her QPR Future Could be in Jeopardy”
（陸面臨一年禁賽，她在QPR的前途可能被毀）
她剛要點進去，手機被人從身後拿走了。
她沒有轉身，輕聲地說了一聲，“派特……”
派崔克的手臂環抱住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
天色正在逐漸亮起來。
“一切都會好的，緹娜。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阿萊克斯的行爲，與你無關。”
她沒說話。
該死的時差，明明很累也很困，還有宿醉。但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轉過身，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然後她聽到了震動聲。
派崔克擡起手臂看了看，臉色微變，之後他把手機遞給了她。
陸靈知道他不希望她接，至少他的目光和肢體語言是這麼告訴她的。
當她按下接聽鍵，派崔克鬆開了她。
派崔克喝掉了昨晚的茶，他不時回頭瞥她一眼。
她的聲音不大，臉色平常，也會不時擡頭看他一眼。
“尼克，我現在真的不想談論這個問題。這不是對的時候。”
“我說了……我一隻蒼蠅也不會賣給你。”
“讓我想想。”
“說真的，我不認爲子翔會走。你這麼自信，他已經告訴你他要去埃弗頓了嗎？”
“我得掛了。”
陸靈掛了電話，對派崔克聳了聳肩。
“他說願意把霍爾蓋特（埃弗頓的年輕球員，可以打中衛或者右後衛）加入到子翔的交易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憑什麼覺得我會拿未來第一左後衛換一個我不那麼需要的球員？除非買不下門薩。3200萬鎊加霍爾蓋特，這已經比盧克-肖貴了。”她一邊嘟囔一邊脫掉衣服，準備去淋浴。
“一起洗？”派崔克也脫了T恤，走過去抱住她。
陸靈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用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有點埋怨：“你昨晚可是拒絕我了。”
“你昨晚很沮喪……真的很想要？”
陸靈蹦到了他身上，“我可以給你超級棒的……”
他沒讓她把話說完，堵住了她的嘴。
****
盤子裡的食物無法激起陸靈的任何食慾，她拿着叉子不知道如何下嚥。宿醉的感覺還沒有完全過去。她昨晚喝的不多，但可能是因爲七個小時的飛行，也可能是因爲時差，更可能是糟糕的心情，讓她的酒量變得很差。
她和派特早上在浴室的體驗很不錯，只不過愉悅之後，陸靈發現自己還是得面對操蛋的現實。
派崔克早些時候離開了酒店。他今天要拍CalvinKlein的廣告。他幾周前開玩笑地問過她是否介意，她當時不斷地晃頭和聳肩，覺得他這個問題很荒謬。當然，作爲主教練，她還是有那麼點介意的。就像弗格森當初有點厭煩貝克漢姆太商業化一樣。除此之外，陸靈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介意的。
內森尼爾坐在她的對面，史蒂夫坐在她的身邊。兩位男士都穿的非常講究，反倒是她，穿的很隨意。
餐廳的這一角被隔離開了，外圍用餐的人不時會往這邊看一眼，但如果有人舉起手機，就會有保安提醒他們不允許拍照。
陸靈說了句抱歉。放下了刀叉。她不希望自己短暫的厭食情緒影響另外兩個人的用餐。
“我記得你食慾一向不錯的。”內森尼爾擡眼說道。
陸靈牽了牽嘴角，“酒精把我的好胃口都趕跑了。這些東西看上去很可口……你們好好享用。”
“我正在。”內森尼爾眨了眨他綠色的眼睛，他喝了口咖啡，繼續說道：“轉會資金，你有什麼想法？”
陸靈想了想，說，“請等一下。”她拿出手機，打開她之前列的名單。
“我需要大概四名新球員，加上門薩，那麼就是五個人。我覺得至少需要7000萬鎊。”她說道。她不確定美國人願意掏多少錢。儘管託尼說過他有意願投資，儘管地產大亨小勞倫斯不缺錢。
內森尼爾衝她露出迷人的笑容：“我不知道這個消息能不能讓你心情好一些——我準備給你一億英鎊。”
陸靈睜了睜眼，些許驚訝，之後她也笑了，“的確是個不錯的消息。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請說。”
“轉會的人選必須我定，我不希望萊斯、你或者託尼干涉太多。我列名單，你們購物。一定要按我給的單子買，就這樣。”
“沒問題。不過怎麼跟足球總監處理好關係，那是你的事情。”
“當然。”
“還有嗎？”
“應該沒有了。”
“那我說一下我的。”內森尼爾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我希望你能儘量留下隊中主力。歐聯我不在乎，但是聯賽，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高，但是沒錯，我要歐冠席位。”
“我想我們要的是同樣的東西。”陸靈挑了挑眉。
“很好。我跟史蒂夫聊過很多細節。估計你現在興趣不大，所以，我只說個大概。五年，年薪450萬鎊。很少有球隊老闆會跟主教練籤五年長約，而450萬鎊，我只能說史蒂夫非常會說服人。你覺得怎麼樣？”
“成交。”她微笑。伸出了手。
內森尼爾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不大，握上去軟軟的，但手勁不小。
“合同細節還有很多要商量的，不過我想應該就是這樣了。”史蒂夫非常興奮地說道。
“那就交給你了。”陸靈說着準備起身。
同桌的兩位男士連忙起身。
“下個月我會去倫敦。到時候所有條款應該都會談妥。那時候，你再簽字。”內森尼爾補充道。
“非常期待。”
“勞倫斯和陸的新時代？”
“聽上去不錯。”
“我會給《郵報》和《泰晤士報》以及天空體育發個通稿。”史蒂夫低頭看着手機說道，“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俱樂部高層都站在你這邊。當然，好像，我們的漂亮男孩兒已經提前這麼幹了。”
“什麼？”陸靈不知道史蒂夫指的是什麼。
“派崔克剛剛發了條推特。他說，對你的質疑荒謬至極，他百分之百相信你和支持你，以及你跟所有球迷一樣，看了新聞才知道這件事。”
“看來他的廣告拍攝並不繁忙。”陸靈笑着說。
“順便說一句……”內森尼爾捏着下巴，有些猶豫。
“什麼？”
“這很矛盾。我當然不希望看到你倆的事情曝光，可我也不希望你們分手……噢，別告訴我你們還沒上牀，我可不信。”
陸靈有些尷尬，她瞥了一眼史蒂夫，史蒂夫望向窗外，一副我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
她懶得在內特面前裝腔作勢，於是直接問：“爲什麼這麼說？”
“如果你傷了派特的心，他要去別的球隊怎麼辦？”
“爲什麼一定是我傷他的心？”
“因爲你自我保護機制比較強。”內森尼爾眨了眨眼，笑得有點狡猾。
“如果那樣的話，我想我可能是唯一還算開心的那一個。”史蒂夫扭過頭來插嘴道，“我相信曼聯也好，曼城也好，或者皇馬巴薩，都願意支付給我高額的經紀人費用。”
“好像你很缺錢似的。”內森尼爾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
陸靈看着這兩人，儘管一個是英國人，一個是美國人，但是他們的成長軌跡應該更加相似。
“我是個商人，內特。”史蒂夫說道。
“我也是。”內森尼爾微笑着，他又把頭轉向陸靈，“你今天有什麼計劃？”
“本來有一個脫口秀節目，在LA。不過因爲昨晚的事，我已經推掉了。還剩一個雜誌封面拍攝和專訪，就在紐約。克里斯汀，如果你現在不想做，我們可以推到下個月，他們願意到時候去趟倫敦。”史蒂夫接過了話。
陸靈想了想，問：“今天？”
“是的。”
“我今天有事。”她說。
內森尼爾和史蒂夫對視了一眼，他們看上去並不驚訝。
“你們怎麼好像知道我要做什麼似的。”陸靈皺着眉奇怪道。
史蒂夫遲疑着，吞吞吐吐道：“你媽媽在紐約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還有美國媒體想要採訪她，但是她都拒絕了。”
陸靈沉默了一會兒，真是可笑，連她的經紀人都比她更清楚她媽媽的情況。
最後她說：“我還沒有給她打電話。這樣吧，我先把拍攝和專訪做了。”
她話音剛落，手機來電。
她說了句抱歉，往旁邊走了兩步。
英足總總算打電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