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雨溦和許宛楠回到家的時候, 家裡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便是韓雨溦的師兄,陳景珩了。
“喲!”他大馬金刀地坐在長沙發上, 一雙手臂撐開來放在沙發靠背上, 悠閒自在的樣子, 好像他纔是這個家的主人。
“你先上樓休息吧。”許宛楠摸了摸韓雨溦的發頂, 見她點頭說好, 才進了客廳。
“找我什麼事?”許宛楠還沒落座就發問了,不過他雖然這樣問,可心裡卻對陳景珩的來意清楚的很。
“想和你做個交易,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沒興趣。”許宛楠回絕地不留一點餘地。
“呵!”陳景珩換了個坐姿,似笑非笑地說道, “自己有女人就萬事足了?說不定我給出的籌碼正是你求之不得呢?”
“哦?”許宛楠平淡的臉上似乎浮現出幾分興趣來。
陳景朝許宛楠探出身子, 悄聲說道:“只要你能幫我得到秦瑗。”
許宛楠輕笑一聲, 嘲弄道:“我怎麼有一種得秦瑗者得天下的感覺?”
“對我來說如此,對你來說亦是。”陳景珩直起身子, 向來滿不在乎的眼睛裡放出精光來,“安盛一旦被Shawn掌權,以他和你水火不兼容的關係,你以爲你能得到好處?”
“誰說我和他水火不兼容了?剛剛我們在馬場相遇,他還關心我的身體呢!”
“是嗎?那可真是兄弟情深啊!”陳景珩又恢復了漫不經心的表情。
許宛楠卻正色道:“如果你所說的籌碼只是指我以後在安盛的地位, 不好意思, 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嗯~”陳景珩頗有深意地拖長了尾音, 靠在沙發背上, 手掌托起下巴, 沉吟片刻,道:“那要是關於你母親的消息呢?”
陳景珩不輕不重地扔下一個重磅炸彈, 許宛楠立即挺直了脊背,漫不經心的眼神也瞬間犀利起來。
陳景珩非常滿意他的反應,嘴角漾起得意的笑,朝許宛楠伸出手去:“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許宛楠瞥了眼他伸過來的手,臉色已恢復了平靜:“不好意思,我拒絕。”
陳景珩的笑容一僵,嘴角抽動着,旋即就露出惱怒的神色來,猶伸在半空中的手臂抖了抖,帶着怒氣般地用力放了下來,隨後忿然起身,撂下一句“許宛楠,你會後悔的!”便疾步衝出門去。
許宛楠靠在沙發背上,十指交握頂住下巴,望着空蕩蕩的客廳入口,陷入了沉思。
*****
晚上洗過澡,許宛楠替韓雨溦絞乾頭髮,又讓她側躺在牀上,腦袋枕在自己腿上,幫她掏耳朵。
韓雨溦像一隻慵懶的貓,舒服地眯起眼睛。
“轉過來。”許宛楠拍了拍她的肩頭,她就着他的腿翻了個身,在許宛楠撥開她的頭髮露出耳朵的時候,她環上他的腰胯,聞着他以上獨屬於他的氣息,感受着他的溫柔,充滿甜蜜的心頭忽地生出一絲憂慮來,並以極快地速度在心間蔓延開來。
她下意識收緊了手臂,將臉埋在他的衣服下襬裡,悶着聲說道:“阿楠,你現在對我這麼好,要是以後反差太大了,我會受不了的。”
許宛楠將棉籤扔進牀邊的垃圾桶裡,理好她的頭髮,說:“我以後也會對你一樣好。”
可這以後能持續多久呢?
“我總覺得...”韓雨溦欲言又止,許宛楠扶起她,與她面對面,追問道:“覺得什麼?”
韓雨溦咬了咬脣,說:“覺得...總會有分開的一天。”
“瞎說!”許宛楠伸出食指摁在她的脣上,嚴肅地說道,“你怎麼會那樣想?”
韓雨溦擡起眼凝視那張無可挑剔的俊臉,不管是許宛楠影帝的身份,還是安盛集段氏的後代,以她這種毫不起眼毫無優點的小角色根本就無法匹配。
所以她到底在奢望什麼呢?
堵在心間的情緒一忽兒全都散了開去,她朝他微微一笑,說:“嗯,是我想多了...”可那笑容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勉強。
許宛楠卻沒有因爲她一句敷衍的話一個應付的笑就簡單結束了自己的說教,他握起她的雙手,認真地說道:“不管是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讓我遇見你,都是上天的好意。因爲有你,我才能堅持下來,才能以現在的我與你相遇相知相愛相守。所以,只要你不拋棄我,我也絕不會放棄你,明白嗎?”
韓雨溦點了點頭,可她含着淚水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着許宛楠深情而的雙眼,感動到已然說不出話來。
“可是你確定我就是你心中的那個人嗎?”
“當然,有照片爲證…”
“你確定你如今所想的是現在的我,而不是二十年前的我?”
許宛楠眨了眨眼,發現韓雨溦溼潤的眼底陰霾早已一掃而空,他垂眼抿脣一笑,隨即問道:“你是想說我有□□?”
“你果然越來越懂我了…”
韓雨溦咬住下脣,眼中漫起笑意。
“你也越來越懂我,親愛的老婆…”許宛楠的雙手放在她纖瘦的雙肩上,輕輕一推,她便倒在牀上,他緩緩地俯下身去,在她茫然的目光中,浮起魅惑的笑,在她脣角落下一個輕吻之後,才用那迷人的磁性嗓音緩緩地說道:“不如爲我生個和你一樣的女兒,讓我愛她一輩子...”
欸?韓雨溦驚得挺起身來,卻又被壓了回去,只好認命地望着天花板,心中卻忍不住大聲抗議道:爲什麼每次都是她自討苦吃!
韓雨溦早晨起來的時候,許宛楠已經不在了。
她穿着粉色的卡通睡裙打着哈欠下樓,卻發現沙發上端坐着一個銀髮老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她撒腿就跑,卻不想太過着急,在上樓的時候腳下一滑,就摔了一跤。
聽到動靜的許宛楠立刻跑了過來,一邊扶她一邊急切地問她摔到沒有。
韓雨溦現在哪裡還顧得上痛不痛,揉着手肘鬱悶地說道:“怎麼一大早就有客人來啊,你都不告訴我...”
“你不是在睡覺麼...”許宛楠也覺得委屈。
而被晾在一旁的段景祥,聽着他們輕聲地嘀嘀咕咕着,雙眼一瞪,就朝身旁的楊勇說道:“老楊,讓她換好了衣服來見我!”
其實哪裡需要楊勇轉達,此時並肩上樓的兩個人早已聽得分明。
韓雨溦立刻不淡定了,她苦着臉爲難地看向許宛楠,用眼神求助,許宛楠卻不以爲然:“別怕,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麼樣。”
他的聲音照樣大的所有的人都聽得到,卻讓韓雨溦更加心慌了...
當韓雨溦穿上被陳媽熨得平平整整的短袖白襯衫和米色七分褲坐在許宛楠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時,手心都冒出汗了。
她垂着眼角,也能強烈地感受到右手邊端坐在沙發上的老人散發出的強烈氣場。
“咳咳…”段振祥故意咳了咳,見韓雨溦朝他看來,便對上她的視線,卻不想她慌亂地別開了,藉着輕撫眉梢的動作垂下頭去。
這姑娘,怎麼和上次的好像不是一個人?於是問道:“你家裡還有姐妹嗎?”
“只有一個哥哥。”
“沒有雙胞胎姐妹?”段振祥再次確認,雖然從楊勇交給他的調查報告早已把她的背景摸得清清楚楚。
韓雨溦納悶地搖了搖頭。
段振祥便言歸正傳:“聽阿楠說,過幾天你父母會過來,到時候記得通知我。”
埃?韓雨溦詫異地擡高了眉毛,看了看段振祥,又轉頭看向許宛楠,見他輕輕地聳了聳肩,便說:“我爸爸媽媽只是過來看看我...”
“所以?”段振祥鎮定地反問。
“呃...”韓雨溦有些詞窮,連自己交了男朋友都不知道的父母突然要去見對方的爺爺...他們是不是也會和自己一樣,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於是許宛楠開口了:“我就和你說太突然了…”
段振祥卻皺起眉不悅地說道:“突然什麼?你不是連她家都去過了?他家女兒能嫁進我段家,還有什麼不滿嗎?”
韓雨溦聞言就抿緊了脣,雖然知道自己高攀了,可聽到這樣的話,心中也不免難受。
許宛楠卻也提高了嗓門,不甘示弱地反駁道:“誰稀罕你段家了?她媽說了,他們家女兒不嫁有錢人,只要對方家庭和睦。”
“我段家怎麼就不和睦了?”段振祥氣得重重敲了敲柺杖。
這濃濃的火藥味…韓雨溦似乎有點明白,他們並不是真的爲了她是否高攀而爭吵,只是剛好需要一個話題來爭吵而已。
可這架勢,是不是有點過火了?
韓雨溦見許宛楠也站了起來,兇巴巴地吼回去:“和睦個鬼啊!有本事先把孫子和外孫管好,別讓他們爲了一個女人成天地在我面前晃悠!”
“那還不是你不要?拿了我段家的股份連這點力都不肯出?”
“那個…”韓雨溦鼓足勇氣開口,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個人暫時停了戰,齊齊都朝她看去。
“沒我什麼事了吧?那我能不能先走了?”韓雨溦指了指門口,與其在這裡耗着,不如走爲上策。
“我送你。”許宛楠說着就率先大步往外走,邊走還邊喊,“陳媽,送客!”
前一秒還吵得不可開交,後一秒就淡定走人,韓雨溦被許宛楠過快的態度變化看得呆了,而被徹底無視的段振祥氣得敲了敲柺杖,怒吼道:“臭小子,你給我死過來!”
完了又對韓雨溦說,“你也是,給我坐下!”
果然被躺槍了,韓雨溦哀怨地瞪了一眼不情不願走回來的許宛楠,慢騰騰地坐了回去。
重新回到戰局的三個人,各自佔據着一方沙發,卻沒有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