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難道父王真的有斷袖之癖,他竟然與正耕皇上……
我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下去,當務之急是先救出洛臣要緊。
我搖了搖頭,望着先祖,竭力用鎮定的語氣說道:
“老人家,不管您說的是真還是假,您都沒有把握斷定父王到底會不會用舍利子來換我的命,可是,如果您能幫我救出洛臣,我一定會去父王那裡偷了舍利子給您的,其他書友正在看:!”
先祖並不放手,用兩個大黑骷髏盯着我道:
“你以爲我還會再相信你嗎?你上次已經食言……”
我打斷他:
“上次算不得的,您當時是保證我偷出舍利子之後會見到洛臣,我才答應您的,可是在偷舍利子之前我便見到了洛臣,我自然不必再白費力氣去爲您偷舍利子了!”
他想了想,這老頭必是在冰棺裡封閉的太久,腦袋比較簡單,想法也很單純。
趁着他思考這段時間,我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我剛剛只顧着與他爭辯,竟然沒發現這裡竟是一處如此清幽之地。
說清幽也有些不妥當,這裡雖然樹木高大茂盛,樹叢中的雜草也鬱鬱蔥蔥的,頗爲茂盛,可是,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這裡有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夾雜着黴氣與腥氣,鋪天蓋地的把我包圍起來。
我皺眉暗想:我昏過去之前明明還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荒漠中,怎麼一醒過來就跑了這麼遠,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剛想到這裡,耳旁突然傳來一陣噝噝聲,那聲音極細極輕,如不是此刻萬籟俱寂,我的耳力絕不會如此清明,我慢慢轉過頭,頓時駭得大叫一聲跳了開去。
那是一條大蟒,腦袋是三角形的,表皮是紅棕色的,上面有一層亮晶晶的黏液,沾了很多小昆蟲,它的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冒着綠光,嘴巴閉得緊緊的,可是看它專注的盯着我的神態,頗有那種不出口則矣,一出口勢必到手的決心,它的身子隱藏在樹林間,我看不出到底有多長,可是它探出來的這截身子已經在兩丈開外了。
我看着它身子上亮晶晶的黏液,彷彿冒着氣一般,那股腥味必是從那黏液上傳出來的,我又是噁心又是害怕,不由得又退後了一步。
它竟然隨着我的後退,慢慢的跟上來,它的腦袋一直一動不動,眼睛也是一動不動的盯住我,只是將身子緩緩的又探出來一些,如果不是因爲此刻我正聚精會神的防着它,根本就看不出來它曾經移動過。
我嚇得連着退了幾步,腳下一個趔趄,我絆倒在冰棺上,就在這時,我只覺眼前一花,那條大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咬了過來,我只覺胳膊一麻,轉頭再看過去,只看見自己的一隻手連帶着半截胳膊,已經脫離了身體,卻依然顫抖着消失在大蟒的嘴巴里!
那大蟒竟然將我的半截胳膊連帶着一隻手生生的從身體上撕了下去!
我尚未來得及感覺到痛,那大蟒已經又探過頭來,眼睛依然是一眨不眨的盯住我。
我驚住了,也忘了害怕,眼見得那大蟒又探出頭來,便在此時,我只覺得腰間一緊,先祖的一隻只剩下了骨頭的胳膊摟住我的腰,又輕輕一帶,我的身子便進了冰棺,頭頂黑影一閃,那大蟒已經壓了過來,可是冰棺頂部的兩個門已經趕在大蟒到達之前關上了。
緊接着,我只覺得身子一輕,原來冰棺已經飛了起來!
我這時才感覺到胳膊上的痛,冰棺裡面並不黑暗,有着瑩瑩藍光,原來都是先祖的骨骼發出來的光。
先祖見我疼痛,拿起我的胳膊,狠狠按在冰棺上,我只覺得一陣撕裂般的痛,直欲昏了過去,可是,奇怪的是,那陣痛過後,我只覺得傷口處涼絲絲的,很是舒服。
先祖嘆了口氣道:
“你真是天生的魔力,這冰棺的功用被你發揮得淋漓盡致!”
雖然傷口不再疼了,可是我看着那醜陋的傷口,還是忍不住心疼得落下淚來!
先祖勸道:
“好了,不要傷心了,我這就帶你去找你的情郎,見到情郎你就會開心了!”
我抽泣着說道:
“你不是說他已經被埋在沙漠裡面了?我們又到哪裡去找他呢?”
先祖答道:
“放心吧,冰棺上沾染了他的血,冰棺自會帶我們找到他的!”
我嚇了一跳,僅存的一隻手一把抓住他,大聲道:
“冰棺上怎麼會有洛臣的血,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先祖嘆了口氣:
“你這娃娃怎麼每次提到洛臣都亂了分寸,是他自己死活要跟來的,如果不是我出手的及時,只怕他的血肉早已化成碎屑,成了冰棺的養料,如今他只是皮膚上稍有擦傷,卻能讓冰棺帶我們找到他,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大呼小叫做什麼,小心惹惱了我老人家,再也不管你們!”
我忙正襟危坐,閉緊嘴巴,再也不敢說話,。
冰棺繼續飛着,我在裡面雖然並不憋悶,可是什麼也看不到,身邊還守着一堆骨頭,心裡也是極不舒服,一心盼着快點兒找到洛臣,好結束這鬱悶的冰棺之旅。
正這樣想着,冰棺突然沒了聲息,先祖喜道:
“好了,我們到了!”
話音剛落,冰棺上面的兩扇門便自動打開,我暗自讚歎這先祖竟然駕馭冰棺到如此熟練的地步。
我在冰棺裡站起身,只見周遭又是一片茫茫沙漠,哪裡有洛臣的影子。
先祖也驚咦了一聲,舉目四望之後,又恍然道:
“是了,那娃娃一定是被黃沙埋了起來,冰棺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我大急:
“這裡黃沙遍野,如何知道他被埋在哪裡了?”
先祖頓了頓,猶疑着問道:
“娃娃,你答應我得事到底能不能做到?你真的會偷舍利子給我嗎?”
我火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地還如此羅唆,我答應你的事情自會做到!”
他有些訕訕的低下頭,略一思量,又擡頭道:
“好吧,我豁出去了,就信你這一回,馬上給你找那個娃娃,不過,期間你絕對不可以打擾我!”
我不知他要搞什麼名堂,只是點頭應允。
他見我答應了,突然低下頭,只聽一陣嘎巴嘎巴的碎裂聲,然後,就在我呆呆的注視下,先祖的身體突然碎裂開來,先是腦袋,然後是四肢,最後竟然連手指腳趾也斷裂開來。
我尚未反應過來,他那些斷裂開來的骨頭竟然凌空飛舞起來,我一下子想起了詭行者,他被父王殺死後,身體也碎裂開來,可是父王說那是因爲他已經成了土魘,莫非這個先祖也已經變成了土魘?
我剛想到這裡,只見那些骨頭飛到半空後,立刻分散開來,然後直直的落下,鑽入黃沙中,一忽就沒了影子。
我恍然:原來先祖是以這種方式要尋找到洛臣,只是,如果洛臣真的被黃沙掩埋,已經過了這麼久,即便是能找到他又怎麼樣呢,恐怕他早已沒了氣息!
我越想越是絕望,頹然跌坐在地上,視線又落在自己的半截斷臂上,更是悲從中來,忍不住放聲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身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不要哭,櫻箬,不要哭!”
我驀地止住哭泣,回過身去,可是身後依然是黃沙茫茫,莫說是人,即便是骨頭也沒有一個!
可是,剛剛明明有聲音的!
我摒住呼吸,又仔細聽了半晌,周圍除了風聲,再沒有別的聲音,難道……剛剛只是我的幻覺?
我站起身,大聲喊道:
“洛臣,是你嗎?你在哪裡呀?”
我叫了半晌,嗓子也嘶啞了,可是那些聲音只是隨風而逝。
我嘆了口氣,腳腕兒上突然一緊,我低下頭,只見一隻從沙漠裡伸出來的手,牢牢的抓住了我的腳腕兒。
我駭了一大跳,立刻想跳起來,可是那隻手抓的我極緊,我掙了半晌也沒有掙脫。
那隻手卻給我掙得漸漸伸出來,我看見他小臂上一圈明顯的白色,愣了一下,立刻大喜:
是洛臣!
我立刻蹲下身,用我殘存的一隻手,拼命扒着沙子,一邊竭力退後,藉助腳腕兒的力量將他的身子拉出來。
終於,他的頭露了出來,我看見他蒼白的臉,沙子簌簌而下,我的淚立刻就下來了。
我一邊哭,一邊用力拽着他的胳膊,終於,他的整個身子都出來了,他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一邊欣慰的笑着:
“櫻箬,你沒事就好!”
我剛要回話,剛剛埋藏他身子的那個洞,立刻就被沙子填平的地方,突然鑽出一個骷髏頭來!
我嚇了一跳,本能的後退一步,待看清那骷髏上的藍光,又鬆了口氣:是先祖!
那骷髏頭鑽出來之後,四面八方的沙子裡立刻又鑽出無數的碎骨,那些碎骨飛到一處,自動拼接起來,很快又成爲一具完整的骨骼。
我知道洛臣剛剛必是被先祖救出來的,只是這沙子瞬息就能將一個大活人徹底湮沒,洛臣在沙下那麼久,怎麼會好好的,一點兒事兒也沒有呢?
洛臣迎着我疑惑的目光,感慨的嘆了口氣道:
“櫻箬,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王國!一個沙漠之下的龐大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