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綾人說她在全身都不能動的情況下尚有一百二十種死法後,“小師妹”頓時大吃一驚,慌慌張張的脫口而出:
“你不會真的要自殺吧?”
話一出口,她便知道這是多此一問,當一個人剛剛發現自己被愛人背叛傷害,心裡正絕望悲痛到了極點時,又被施以扒皮換骨的酷刑,可謂是身體與心靈同時受到了摧殘,在這樣的情況下,與其受折磨,莫如一死來得痛快,澹臺綾人既已知道這自殺的法子,當然會一死以求解脫。
那“小師妹”既已想到此處,對剛纔脫口而出的一問,也並不抱什麼希望。
誰知,澹臺綾人竟然冷冷地回道:
“我爲什麼要死?我要或者看你們這對狗男女有什麼好下場!”
“小師妹”聞聽此言,大喜過望,她也不在乎澹臺綾人如何辱罵,只要澹臺綾人能活下來,成全了她的脫胎換骨功,也成全了她和大師兄的美事,即使澹臺綾人罵她個三天三夜又有何妨,好看的小說:!她心裡只顧着高興,又怎知澹臺綾人此刻的心思。 山村桃源記最新章節 39小說網
大凡人在經歷了澹臺綾人這般極度的失望與悲痛後,心裡往往會有兩個感受:要麼萬念俱灰,這種情況下往往會走極端,尋了短見,或者遁入空門;要麼就是愛的越深,或者遭受的苦痛越多,仇恨也越強烈,心裡的一切感覺都轉變成了仇恨。
澹臺綾人就屬於後一種情況,她在仇恨的激勵下,變得堅毅而殘忍起來,她發誓無論要忍受怎樣的痛苦與折磨,也要堅持着活下來,他日必定將自己所遭受的苦痛,百倍,千倍的返還給這對喪心病狂的惡毒男女。
那“小師妹”又怎知她這番心思,只道她也如常人那般,臨危懼死,即便要忍受多大的苦痛也無所謂,只要能活下來便好。
想到這裡,她又換了一副口氣,柔聲安慰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只要能活下去,他日也可同樣用這脫胎換骨功換一副上好的皮肉來,大師兄不喜歡你也不要緊,天下優秀的男子多得是,你一定會找到一個真心待你的好男兒的。 國色生梟 最新章節 39小說網”
澹臺綾人冷笑一聲,便閉緊了眼睛,再不言語。
接下去的半年,對於澹臺綾人來說,真是生不如死,皮肉一寸寸的從筋骨上剝離,那種痛苦根本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若非仇恨的力量支撐着她,她說不定早就自盡以求解脫了。
半年之後,澹臺綾人的全身皮肉已經盡數脫離了筋骨,“小師妹”將她的皮剝下來,披在自己身上之時,澹臺綾人看她雖然一直大笑着,可是神色卻有一絲淒涼。
“小師妹”將澹臺綾人的皮披在自己身上之後,看着澹臺綾人血淋淋的身子,輕笑一聲道:
“你放心,我說過不殺你,自然會留你一條命,也讓你好好看看我和大師兄是怎樣的恩愛!”
澹臺綾人正待答話,突然,只見“小師妹”伸出兩根手指朝自己迎面戳來,她只覺雙眼一陣刺痛之後,周圍的一切瞬間便陷入黑暗中,她知自己的眼睛已經被“小師妹”挖了出來。
耳邊只聽得“小師妹”一聲冷哼道:
“你以爲我不知你那‘鑽心竊神’之術?你當初肯留下一條命來,無非是想趁我這脫胎換骨功練成之際,你便鑽進我的心中,將我原神滅掉,你寄居我的身體,身心合一,神不知鬼不覺的又做回了你的澹臺綾人,還能得到大師兄,你這如意算盤打得真妙啊!只可惜我早已將你澹臺秘術研究了個通透,我當日不揭穿你也只是將計就計罷了!”
澹臺綾人最後一絲希望也幻滅了,一瞬間只覺萬念俱灰,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軟軟的癱倒在水缸裡。
卻聽一個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現在倒是用那一百二十種死法試試看!”
澹臺綾人知道,說這句話的人一定就是小師妹,她必定已經完成了脫胎換骨的最後一步――將澹臺綾人的全部器官都和自己的身體融爲一體,現在的她,便是完完整整的一個澹臺綾人,而那個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想必便是澹臺綾人自己的聲音了。
“小師妹”說完,澹臺綾人突然只覺眼前一亮,她竟然又重見了光明,只覺身子輕飄飄的毫無掛礙,一低頭突然看見水缸裡一具沒有皮肉的血淋淋的骨骼,那不正是自己的身體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等她想明白,自己一忽又被包圍在一團粉色中,然後只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又朝前飛去,也不知飛了多久,她已經昏昏然要睡過去了,便在此時,眼前一亮,她見到了誰?
那個淡雅敦良的男子,不是她恨到了骨子裡卻又忍不住日思夜想的夫君又是誰!
她雙眼噴火,滿腔憤怒呼之欲出,可是剛要張嘴,卻突然發現嘴邊空空的,想要說話根本無從法力。
這時,只聽那“小師妹”柔聲說道:
“宇文大哥,這個玉石的小玩意煞是可愛,你收下吧!”
澹臺綾人心下疑惑:她怎地叫他“宇文大哥”,而不是“大師兄”?
繼而又恍然:是了,她必是從這一刻起便嚴加練習,時時刻刻當自己是澹臺綾人,以防他日去見那個什麼師傅時露出破綻來,她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澹臺綾人正思討間,只聽宇文浩通輕聲回道:
“你既然那麼喜愛,就自己留着吧!”
“小師妹”嬌滴滴地說:
“哎呀,你就收下嘛!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啊!這個小玩意原本是一對兒,我送你一個,自己還留一個,不信你看!”
澹臺綾人只覺身子一輕,又飛了起來,連番飄來晃去的讓她有些頭暈,好一會兒才定下神來,擡眼望去,頓時大吃一驚:她看見自己正穿着慣常穿的那件灰色長衫,想必就是那個“小師妹”了,雖然知道她用脫胎換骨功換去了自己的身子,可是想象是一回事兒,這當親眼瞧見卻又是一番震驚。
她有些納悶:怎地自己這樣飛來飛去的,他們二人竟好像全然沒看到自己似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