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困我的幾具屍體似乎頗有默契般將我擒住,一個脫掉我的鞋襪,我正不明所以,就見脫掉我鞋襪那具屍體旁邊的另一個屍體,舉起手掌,做刀狀,對着我的腳跟,狠狠的削了下去,我只覺一陣鑽心的疼痛,全身的血液呼啦一下都涌上了大腦,我痛得直‘欲’昏過去。
可是,沒等我暈過去,另一隻腳跟處又傳來同樣的痛,我掙扎着扭過頭想看看我的腳掌,卻正看見那個以掌切我腳跟的屍體,他朝我緩緩擡起頭來,一邊舉起手裡兩個血淋淋的腳跟,湊到嘴邊吸允了一口,然後,朝我咧嘴一笑,嘴‘脣’以及牙齒上面都是斑駁的鮮血。
我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櫻箬,櫻箬!”
我睜開眼睛,看見洛臣焦急的臉,再看看周圍,我們的身後就是冰棺,可是血海已經消失了,我們正在一片濃郁的森林中。
我正茫然中,腳跟處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我猛地想起那些血屍,直心疼得淚也流了下來。
洛臣見我流淚,嚇了一跳,一邊爲我擦掉眼淚,一邊輕聲問道:
“櫻箬,你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我兀自哭泣不止,一邊喃喃道:
“我……我現在已經變成一個廢人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洛臣輕輕抓住我的手,溫聲道:
“你怎麼會是廢人呢?你的手臂上連接着的是我的手,因了這層因緣,我們理應更加親密纔是,我又怎會嫌棄你呢?”
我不解的望着他:
“你說什麼?我指的不是手臂,而是……”
我邊說邊低下頭,看見我粉‘色’的鞋子,白‘色’的長襪,只在上面沾了一些浮沙,卻一絲血漬也未見到,!
我急忙脫掉鞋襪,仔細的看着我的後跟,卻光潔完整,哪裡有絲毫破損。
我大喜,一下子跳起來,剛要歡呼,可是,腳跟處立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與剛剛夢中的感受簡直一模一樣。
我"shen yin"一聲跌坐在地上:怎麼會有如此真切的夢呢?
我看見洛臣給我‘弄’得一頭霧水的樣子,便把剛剛到夢說給他聽,他沉‘吟’半晌方道:
“櫻箬,你剛剛所經歷的並不是一場夢!”
我瞪大了眼睛:
“不是夢?難道是真的?可是我的腳跟明明好好的!”
洛臣望着我的目光有些憂鬱:
“櫻箬,剛剛你用自己的血制止了那些吸魂蠱之後,先祖的骨頭便關上了冰棺,然後帶我們離開,你一直在昏睡,可是,櫻箬,你知道我的異能,我可以看到別人的魂魄的,所以,你剛剛所經歷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愕然道:
“你是說,剛剛我所夢見的,其實是我的魂魄親身所體驗到的?”
洛臣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的道:
“我初時並不明白,直到離開血海之後,冰棺爲了吞噬靠近岸邊一低窪之處的血水,又稍作停留,並且打開了‘門’,我看清那裡有一個石碑,上面刻着血海的名字……”
他頓了一頓,又道:
“原來那血海是叫做果報池!”
我望着他凝重的神‘色’,心裡猛地一動:
“果報池?難道這裡是另一個世界,在前世犯下的罪惡,會到這裡得到懲罰?”
他點了點頭。
我駭然,難怪那個在荒林中的戲子會出現在我的幻影中,可是,我也只是殺了他一個人罷了,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屍體要找我報仇?
我拉着洛臣,顫聲道:
“爲什麼我們會來到這裡?難道我們已經死了?就像是在地獄裡面一樣,每一次遭受酷刑,身體上完好,可是‘精’神上的痛苦感覺卻永遠不會消失?還是剛纔的幻境是以後要發生在我身上的?”
洛臣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能確定,櫻箬,你那麼善良,怎麼會進入地獄呢?即便是真的地獄,也一定是閻王判錯了!”
他的眼神轉忽又變得猶豫起來:
“可是,櫻箬,你還記得嗎?我們在沙漠時,冰棺是一直朝着地下鑽入的,我們在冰棺裡那麼久,天曉得它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來了!”
我給他說得‘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
“我們該怎麼辦?”
他又堅定的說道:
“我們要快些離開這裡!”
想到剛剛那些血屍,我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我們對這裡一無所知,如果‘亂’走不知又要闖到什麼恐怖的地方去,莫如留在這裡等先祖的頭骨回來,他那麼有見識,一定會知道怎麼離開這裡的!”
想到那些血屍,我猛地想起那個以掌削斷我腳跟,我幻境裡最後見到的一具血屍,那個我在沙漠中昏‘迷’之前,帶領一羣死屍朝我跳過來的屍體。
巫師桀!
怎麼會是他呢?離開皇宮之前,我還曾經在地下暗道裡見過他,如果那些找我報仇的人都是屍體,可是他的出現又作何解釋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問起洛臣。
他茫然道:
“我也不知他爲何會出現在你的幻境裡,可是我熟悉他的脾氣,他雖然嫉惡如仇,卻又心地善良,做事也小心謹慎,絕對不會輕易傷害別人的!”
我皺眉道:
“嫉惡如仇?也就是說有仇必報了,難道我真的傷害過他?”
洛臣輕聲道:
“好了,櫻箬,不要再想了,其實,關於果報池的事,我原本也不想告訴你的,可是……”
他似有些猶豫,可是,很快又堅定的說道:
“可是,我必須告訴你這些,因爲只有你做好了準備,我們才能一起走過那個地方……”
他說完,視線越過我的肩膀,望着我的身後,我轉過頭一看,身後是一片同樣茂盛的高大樹木,可是,就在那樹木的間隙,有一道道的黑影閃現出來,距離太遠,我看不清那些黑影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是,我卻由此想到一件事,有影子就應該有光的,如果這裡是地獄,怎麼會有太陽呢?
想到這裡,我擡頭望去,天空是一個巨大的弧形,我見不到太陽,也見不到雲朵,可是,不知何故,整片天空都發出火紅‘色’的光,好看的小說:。
我望着這詭異的天空,駭然問洛臣道:
“爲什麼會這樣?”
洛臣搖頭道:
“櫻箬,這裡有太多我們不瞭解的地方。”
他見我皺眉不語,又輕聲安慰我道:
“不用擔心,櫻箬,只要我們在一起,去哪裡還不是一樣!”
我心裡一暖,輕輕偎進他的懷裡,只覺得能永遠這樣與他相依相偎,任何災難與恐懼都微不足道了。
洛臣一直輕輕抱着我,可是,突然,他的身子一‘挺’,我擡起頭正想看看他怎麼了,剛一動,身子便被他抱起來,耳邊傳來呼呼風聲。
我有些納悶,洛臣只是抱着我一縱就跳進了冰棺,那些風聲又是從哪裡傳來的呢?
我順着風聲的來源望過去,只見無數條黑影從剛剛我身後的那片樹林中竄出來,那黑影極長,蜿蜒數裡,一晃就近了,我看清了,那些三角形的腦袋,紅棕‘色’帶着亮晶晶粘液的身體,烏溜溜冒着綠光的眼睛,正是曾經吞下我一條手臂,又吞掉了先祖頭骨的識蹤斷蟒。
我駭得急忙縮回頭去,先祖的骨頭也知道這識蹤斷蟒的厲害,急急忙忙的關了冰棺的蓋子。
我聽着冰棺外面噼裡啪啦的聲音,心裡一陣陣發‘毛’,忍不住埋怨洛臣道:
“你早就知道那片樹林裡有無數的識蹤斷蟒,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
洛臣輕聲道:
“它們一直一動也不動,我初時還以爲它們都死了呢!”
我嘆道:
“那是它們的‘誘’敵之計,等着我們放鬆警惕,自己湊上去,送到它們嘴邊它們纔會下口,剛剛它們一定是看我們太久不過去,這才失去了耐‘性’,主動攻上來。”
我說到這裡,想起一事,不由問道:
“你剛剛所指的危險,難道不是這些識蹤斷蟒嗎?”
洛臣搖了搖頭,輕聲道:
“那片樹林裡面危機重重,識蹤斷蟒只是其中之一,你沒有看到那片樹林的地面上有一片火紅‘色’的東西,正慢慢的朝我們爬過來嗎?”
我嚇了一大跳:
“怎麼那些不是紅‘色’的沙子嗎?”
洛臣嘆了口氣:
“這個地方實在太過奇怪,我的任何功法以及過去所學在這裡都沒了用武之地!”
他說完,突然從腰上‘抽’出軟劍,我嚇了一跳,輕聲問道:
“你要做什麼?不會是想衝出去吧?外面那麼多大蟒,莫說我們二人,即便是千軍萬馬恐怕也會在瞬間就被它們撕成碎片!”
他沒有說話,卻從軟劍的劍柄處拿出一物,閃着瑩白‘色’的光,遞到我面前,輕聲道:
“戴上它!”
我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枚小小的戒指,小巧玲瓏,煞是可愛,我忍不住戴在小指上,一邊嘖嘖嘆道:
“好漂亮!”
擡頭看洛臣,他的臉‘色’卻很嚴肅:
“櫻箬,我希望這枚尾劍可以在危難來臨時保護你,你可以用它來殺人,也可以……自盡!”
我一愣,擡起手湊近眼前,在冰棺幽藍‘色’的光芒中仔細打量着手上的戒指,終於看見了,就在戒指面向手掌的方向,有一個圓形的小凸起。
我好奇的伸出手去,按了按那個突起,一個手指大小的小劍立刻彈了出來。
洛臣道:
“這枚尾劍上煨有劇毒,只要劃破皮膚,瞬間便可置人於死地,軟劍與尾劍都是師傅送給我的,這些年來它們從未分開過,現在我將它送給你,希望有朝一日可助你脫離困境!”
我點了點頭,突然發現,冰棺外面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