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清洗之後,一張瓜子臉便原原本本的展現出來,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樑,真的和我極其相像,如果說我們是孿生姊妹別人也未必不會相信。
我看着她的臉,忍不住脫口而出:
“釵兒?”
她瞪大眼睛,吃驚的道:
“你怎知我的名字?”
我心想,真給她說對了,我們兩個可真是有緣人啊!昨晚我剛剛遇到千塵,今天便遇見千塵正在找的人,不是緣分又是什麼!
我將在密林中偶遇千塵一事說了,她聽罷急得跳了起來,轉身就要下樓,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我這就去找他!”
我一把拉住她:
“他早已離開了密林,現在也不知去了哪裡找你,你又是如何能找到他?”
她一下愣住了,我趁機說道:
“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休息,這裡地廣人稀,也只有這一處集市,千塵他若是找你,說不定也會經過此地!”
她聽我如此一說,眨巴眨巴眼睛,嘆了口氣,斜倚着牀邊坐下來。
小二適時端了飯菜上來,她必是餓壞了,待小二走後,雖然極力收斂,但是那幅吃相也依然與她端莊嫺靜的舉止大相徑庭。
她吃飽之後,放下碗筷,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緊了嘴巴,我趁機問起她爲何陷於如此狼狽的境地。
她嘆了口氣,開始講述她的遭遇。
釵兒與千塵師承兩派,都是西域名不見經傳的小派,兩派掌門自幼交好,兩派門衆之間也來往甚密。
釵兒性子溫順,自幼便酷愛女紅,對師門的巫術向來沒有多大興趣,可是耳濡目染,也略通一二,而千塵則從小便酷愛這些巫術魔法,將師門功法盡皆研究個透徹,偶爾外出遇到別派精湛的功法,他也必纏着人家硬要學了來,一來二去,千塵的功法竟然超出了兩派的掌門。
釵兒對千塵有了好感,想必也是出自女子本能的依賴,大凡女子,無論怎樣剛烈堅毅,骨子裡對男人都是有依賴感的,而越是強幹的男人,往往越是能給女人帶來安全感,古往今來,多少巾幗女英雄也概莫如是,更何況釵兒骨子裡原本就是柔弱溫順的一個小女人。
被釵兒這樣聰慧美麗又溫柔的女子喜歡着,想必沒有男人能逃得過吧!千塵便是如此,他心裡對她又憐又愛,偶爾調皮勁兒上來,便用巫術逗她一逗。
昨日兩人正在集市上走着,千塵突然就不見了,釵兒知道這是他的障眼法,她平日裡曾見過師傅和教中的師兄們用過這法子,自己也略通一二,她知道只要站在原地,閉上眼睛,靜下心來,待心如止水之際,那障眼法便不攻自破了。
這樣一想,她便閉緊眼睛,可是,她剛閉了眼,耳邊就傳來鬧鬧嚷嚷的聲音,她不由得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眼前有五六個人,都是官差打扮,騎着高頭大馬,正圍着自己看。
她不知這些人想幹什麼,但是本能的覺得氣氛不對,轉身就跑,那些人果然追了上來,她情急之下,竟然使出了障眼法,只見那些官兵走走停停,一會兒四下張望,一會兒奔着她的方向猛追,她知道必是自己功力不夠,障眼法時而好用,能遮住自己的身體,那些官兵失去了目標自然便會停下來四處張望,可是過不了一會兒功力又弱下來,自己的身體一暴露,那些官兵又追過來。
她就這樣用障眼法逃了整整一個晚上,終於體力不支,暈倒在客棧門口,幸虧遇到了我。
她最初還不知爲何千塵會棄她而去,現在聽我說了之後才知道,必是千塵把我當成了她,於是追着我到密林裡,這才與她走散了。
我聽她說完,想起洛臣與我也是在街邊走散,心裡頓生同病相憐之感,輕輕嘆了口氣。
她便關切的問起我的遭遇,我這連番詭異絕倫的經歷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於是只是簡略的把我和洛臣師承逐月派,師傅被歹人所害,我和洛臣下山爲師傅報仇,卻在街邊走散的經歷說了一遍,她聽了也是唏噓不已,嘆道:
“你比我尚且好一些,只是與師兄走散,你們是有緣人,終究能找到彼此,我卻是更曲折,現在不但不知他的下落,反而莫明其妙的被人追捕!”
她剛說完,就聽門外一陣喧譁,一個男子的聲音,大着嗓門喊叫:
“爺爺就是要住在這裡,你能把爺爺怎樣?”
然後就是小兒的告饒聲以及其它幾個罵罵咧咧的聲音,我聽了一會兒,聽出了些眉目,原來是這裡房間已滿,不知哪裡來了個野蠻漢子,硬生生的把隔壁的幾個旅客趕了出去,佔了人家的房間,這個人好像很是了得,小二也不敢奈何他。
我心想這個人如此粗蠻無理,想必也非善類,可是得罪不得。
釵兒也輕聲說道:
“我們暫且休息一晚,明天便趕緊上路吧!”
我點了點頭,昨夜一宿沒睡,又經歷連番驚嚇,我們二人都有些疲憊,當下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腦袋剛一沾在牀上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甚是香甜,待睜開眼睛,屋內已然一片昏暗,原來我們已經睡了一整夜,正要下牀走走,一轉身看見釵兒,兀自酣睡着,我怕驚擾了她,便不再動,依然靜靜躺在牀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突然傳來開門聲,然後便是細細密密的交談聲,我的牀與隔壁僅僅是一牆之隔,我將耳朵貼緊牆壁,隔壁的交談聲便清晰的傳過來。
只聽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說道:
“找了一整天也沒個眉目,如果找不到殺害大師兄的兇手,我們回去怎麼跟師傅交代!”
然後是一個粗獷的大嗓門,正是日間吵吵嚷嚷自稱“爺爺”的那個男子,他吼了一句:
“他***,大師兄的屍體就在林子裡,離這裡也沒幾步路,這西域方圓幾百裡除了這個集市,便是荒林和黃沙,那兇手殺了大師兄後一定就藏在這裡,要我說,咱們乾脆把這小小村鎮夷爲平地,可不就是給大師兄報了仇了!”
那低沉嗓音的男子喝了一句:
“住口,你總是這樣毛手毛腳,說話也不經過大腦!大師兄的椎骨被人一指戳了進去,這人功法很是邪門,如果捉了他回去獻給師傅,師傅他老人家嗜武成魔,必大喜,重重賞了你我二人,豈不是比給大師兄報仇強上百倍!”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說那大師兄的椎骨被人一指戳了進去,我便想起密林中那個詭異男子,他正是被我一指戳破了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