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四十四節

香水盒每天不停地生產着,貨櫃隔幾天就拖一櫃產品走,生產部的工人爲此沒有少賺加班費,不過加班費拿得高,加班的時間當然很晚了。對於這些靠拿加班費過日子的工人們來說,天天加班是一件好事,不過對於拿月薪的人來說,就不是一件好事了,因爲不管加不加班,拿到手的錢都一個樣,比如阿明和阿貴。算起來,整個生產部拿月薪的人,也只有阿明和阿貴。阿明在偉業呆了多少年了,天天這樣加班加習慣了,對於每天的超時加班,他雖然口裡對我們說累,但是隻是說說而已,看樣子只要偉業還撐着,阿明一定會是守到最後的人。阿貴就不一樣了,進偉業沒有幾天,也對這家工廠沒有太多的感情。據他自己說,以前進的工廠都比偉業輕鬆,而且拿到手的工資還要高。他有些不滿了。有一天,他把辭工書遞到了經理手上。經理找他談話,問他爲什麼要辭工,他說因爲工資太低,而且加班的時間太長。經理說:你進廠以後表現不錯,生產部的狀況比以前好了一些,我們也看到了。現在你還沒有過試用期,等你過了試用期,你要求多少工資,可以找我談,我會給你加到你想要的工資。生產部是工廠最辛苦的部門,因爲塑膠部和五金部是兩班倒的,生產部上長白班,再說這段時間我們趕香水盒,生產部的人每天都加班到很晚,確實很辛苦。等過了這一段時間,加班就會少一些。你還是留下來吧,其實我們廠也不錯的。阿貴本來一心想着要走的,經理沒有批他的辭工書,而且被經理這樣一說,心軟了,就留下來了。

留下來的阿貴,卻是人在蓸營心在漢。他老是想着去常平找工作,因爲他在常平呆了很多年,那邊還有一幫狐朋狗友,可是在東坑卻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什麼朋友。用他自己的話,在東坑活得很窩囊,下了班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喝酒說話的人。不過,在偉業廠,阿貴和生產部的幾個愛喝酒的人卻很快成了狐朋狗友,只要下班早一點兒,他們就到路邊攤上去喝酒。當然去喝酒的時候,都是人家請阿貴。有一天生產部下班早,阿明請阿貴去宿舍喝酒,還交待阿貴,一定得叫我一起去。

我去阿明那兒的時候,夜宵已經準備好了。阿貴到廠門口的路邊攤上炒了一盤豬耳朵,阿明老婆用電飯煲煮了一大碗魚,還有一盤湖南剁辣椒她對我說:“沒有炒菜鍋,菜只能煮,今天的魚煮得一點都沒有味道,你沾着剁辣椒吃,會好吃一點。”也真爲難阿明老婆了,他們只有一隻小小的電飯煲,她煮完魚以後,把魚盛起來,還得用這隻電飯煲煮飯。四個人,她煮了半鍋飯。阿明和阿貴兩個人喝白酒,本來阿明給我拿了杯子,讓我也要喝的,被阿貴給我擋回去了。阿明老婆是喝白酒的,但是阿明卻沒有給她準備杯子。於是,阿明和阿貴每人端着一隻杯子,一邊喝酒一邊吃菜。我和阿明老婆則每人盛了半碗飯,把夜宵當正餐來吃了。阿明阿貴一邊喝酒一邊閒扯,阿明老婆只是坐在桌子的一角,聽着他們說話,並不曾插嘴。工廠裡面的人都知道,在阿明面前,阿明老婆從來都沒有說話權,不過因爲有外人在,阿明倒是沒有當着外人的面給她難堪,但是阿明只顧着陪着阿貴吃喝,兩個人喝了半天,瓶子裡面沒有酒了,阿明睜着一雙酒精燒紅的眼睛,對她說:“再出去打一斤酒回來。”只見阿明老婆乖乖地從地上拿起空酒瓶,找阿明要了幾塊零錢,就要出門。我問阿明老婆:“打酒的地方離這兒遠嗎?”雖然廠外面就有小店,但是在廣東,賣散裝白酒的小店,可不如家裡面的多,我還不知道在哪兒能買到散裝白酒呢。阿明老婆說:“不遠,走幾分鐘就到了。”我說:“我陪你去吧。”然後就和她出了宿舍。我和阿明老婆走出了廠門,我跟着她在昏暗的路燈下走了一段路,進了一條巷子,那兒有一家專門銷售白酒的店,店子打着“四川白酒”的牌子。酒很便宜,才三塊錢一斤。阿明老婆拿着的那隻瓶子,剛好裝一斤酒。打了酒回到廠裡面,我對阿明老婆說:“我先回去休息了,改天再去你那兒玩吧。”阿明老婆說:“這可不行,你得再去玩一會兒纔回宿舍,你想啊,你是跟我一起出去的,回來的時候卻不卻我那兒玩了,等會兒他們還以爲我得罪你了,所以你不去了。”我想了想也是,我不過去,阿明肯定以爲我和她出去的時候,在路上鬧了意見,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阿明就要罵他老婆了。所以我還是過去了。我和阿明老婆坐在桌子邊上,等阿明和阿貴終於喝夠了才散場。

阿貴通常晚上喝了酒,到了早晨上班的時候,還是一副醉鬼的模樣。偉業廠雖然管得不算嚴,但是以這樣一個模樣去上班,而且還是生產部主管,自然有人在背後談論他了,很快辦公室這邊就知道了他的這個行爲,雖然在工廠裡面沒有犯大錯誤,不過這樣卻徹底改變了他在工廠的形象。起初我還以爲阿貴是不想在偉業廠混了才故意這樣做,可是張勇卻告訴我,阿貴本來就是一個酒鬼,以前在其他工廠也是如此,經常下了班就和一幫朋友們出去喝酒,離開了酒,阿貴就活不了命了。就在阿貴進偉業廠的前幾個月,還因爲喝酒太多進醫院躺了好久,差一點就見閻王去了。都有過這樣的教訓了,他就是改不了這個愛好,不管誰勸他都沒有用。當然,除了喝酒,阿貴並沒有其他噬好,而且吃穿也不太講究。聽阿貴對我說起過,他的童年過得非常苦,那種經歷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曾經歷過的。或許就因爲以前的苦生活留給他的記憶太深,讓他怎麼也忘不掉,久而久之產生了負面影響,進而一步一步地成了酒鬼?用保安肥佬的一句話說,阿貴不喝酒的時候,頭腦還是特別清晰,而且夠義氣,是一個好人;喝了酒,就變成一隻鬼了。

阿貴不想在偉業混了,偉業生產部的相當一部分人,也不想在生產部呆了。生產部永無休止的加班,讓他們的睡眠嚴重不足,他們說太累了,撐不下去了。可是生產部卻不輕易放人走。每天生產部都有人交辭工書到阿貴這兒,但是阿貴卻不敢批。因爲放走了人,不一定招得到人來補充。就算外面的工作再難找,但是隻要知道一點偉業廠的底細的人,都不會進偉業。所以,就有一些鐵了心要離開偉業的人,就不停地交辭工書。今天交了,見阿貴不批,明天又交;明天交了,見阿貴不批,後天接着交,一天交一份,用他們的話說,交到離開偉業的那一天止。阿貴的抽屜裡裡,工人交上來的辭工書用一個長尾夾夾着,厚厚的一疊。沒事的時候,阿貴就把那一疊辭工書拿在手裡把玩着。

有一天,阿貴突然第二次向經理遞交了辭工書。這一次經理倒是很爽快地批下來了。我想着:就算阿貴不遞交辭工書上去,可能過不了幾天,工廠也會請他走的,喜歡酗酒的人,工廠惹不起,如果哪一天阿貴喝醉了,突然拿出一把刀去砍人了,工廠懶得去負連帶責任。不僅僅只是偉業,相信其他工廠也是如此。見經理批了辭工書,阿貴有一點高興,問經理什麼時候放他走。經理看了看臺歷,說:“月底吧。”到了月底,有一天阿貴又去找經理,問經理什麼時候放他走。經理這次說:“你上班到後天中午,下午給你結工資。”知道了自己離職的日期,阿貴在離開偉業的前一天晚上,把生產部工人交的辭工書全批了,吩咐阿娟第二天交到辦公室去。當然,阿貴批下的辭工書,第二天變成了一團廢紙。因爲辭工書放到李小姐桌上,李小姐一看是阿貴離開前一天批下來的,就當場告訴阿娟,這一疊辭工書,全部作廢,生產部要離職的人,得重新寫辭工書,一級一級地交上來。

阿貴離開的時候,倒也算順利。上完班,中午交了工卡,下午上班的時候,劉豔就給他算好了工資,交給李小姐過目了,然後林叔就把工資算給了他。離開了偉業以後,他並沒有去常平,而是在工廠旁邊租了一間房子,跑人才市場去找工作。

阿貴離職後第二天,張胖子就被調到生產部做主管。五金部主管的位置暫時空缺,日常事務由主管助理代管。過了沒有多久,工廠交給張胖子一件使命:生產部五金部兩個部門,由他一個人來管着。當然,生產部有阿明做副主管,五金部也有主管助理。張胖子屬於兩頭跑的人,不過他呆在五金部時候多一些,因爲那是他的老巢。生產部有阿明搞不掂的事情,他就跑去找張胖子。很多時候,看見阿明站在五金部張胖子的座位邊上,臉上一邊抽搐,一邊聽張胖子安排事情。雖然要經常去找張胖子,但是現在有了張胖子給他撐腰,生產部的事情倒是也順了一些。站在五金部張胖子桌子邊上倒是有些低架子,不過回到生產部,阿明依舊是頭頭兒,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阿明就是那隻猴子,不過他沒有稱上霸王,卻被別的主管拿來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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