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碗湯(十)
七年後
“來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以後就是咱們幫派的一員了,暫時我將青龍堂口交給她掌管——”
話沒說完就被一個肌肉虯結的大漢打斷了:“老闆!您這是什麼意思啊!讓我們以後聽從一個女人的調令!我們寬哥呢?女人哪有本事幹這事兒?您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眼神也充滿鄙夷與淫邪,看得清歡微微一笑,右手剛剛擡起就被老闆抓住了,然後他厲聲對着大漢命令。“閉嘴!不允許這樣對清歡小姐說話!以後要叫堂主!聽到沒有!”
大漢心中不服氣,這個女人,穿着個紅裙子,大波浪長髮深邃乳溝,嘴脣鮮紅容色嬌媚,哪裡像道上的?根本就是老闆的情婦吧!可他不敢反抗老闆,只能退了下去,負氣把臉別開。
清歡輕輕敲擊着椅子的扶手,紅脣揚起的笑容顯得格外誘人且殘忍,“寬哥?在那個廢物的手下做了幾年活,連眼睛都瞎了,那可是條子的臥底,你們差點丟了一批七千萬的貨,還有膽子在我面前狂吠?”
“寬哥是臥底?!怎麼可能!”
老闆冷眼看過去,“怎麼不可能?青龍堂又不止他一個臥底!”
“什麼?!”
就在衆大漢震驚的時候,老闆一揮手,“把鬼給我帶進來!”
鬼,也就是所謂的臥底,內奸。竟然是一個讓大家都無比熟悉的人,大漢們更驚訝了,“青哥?怎麼可能是青哥?!”
“就是!老闆你不要弄錯了啊!青哥怎麼可能是鬼啊!我這條命都是他救的啊!”
“還有我!青哥也救了我很多次!”
“老闆是不是給這個婊子騙了?青哥不可能是鬼!”
清歡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所謂的鬼,對方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她好奇地看過去,可是當他擡起頭的時候,清歡眼中迅速閃過震驚。只是她極爲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因此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啊,這不是那個曾經讓她動過心的小警察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小警察絕對不會做壞事,所以清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是鬼。操,早知道鬼是小警察,她也就不用爲了博取老闆信任設套讓鬼鑽了。結果那個沒骨氣早被紙醉金迷的生活腐爛的寬哥一早鬆了口,小警察肯定不知道他被自己的上峰出賣了,這個傻逼!
“怎麼說話的?!”聽到有人辱罵清歡,老闆憤怒地看了過去,他生的極爲可怕,鷹鉤鼻薄脣眼睛細長,好看的同時又陰森森的帶着殺氣。這個人只認錢,爲了錢什麼都幹,販賣人口走私毒品野生動物,除了好事什麼都幹過。“再有一句不禮貌,就給我滾!我不需要這樣不聽命令的手下!”
等到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他才冷冷一笑,“三青是不是鬼,待會兒就知道了。來,把人帶進來!”
立刻就有兩個穿黑色西裝的保鏢拖了三個人進來。一個是七八歲的小姑娘,一個是穿着警服的中年警察,還有一個是襁褓裡的小嬰兒。他陰鷙地看了三青一眼,“在我手下這幾年,我也知道你的本事,本來阿寬死了,這青龍堂最合適的人選就是你,可阿寬死之前說你是鬼,我不得不相信他,現在,如果你不是鬼,證明給我看。否則。”
接下來的話不必說,大家都懂。
清歡撐着下巴好奇地問:“怎麼證明啊?”
老闆跟她說話的時候口氣完全不一樣的,很溫和也很有禮貌,因爲見識過這個女人的手段,他並不認爲對方想殺他的話,他能躲過去。面對這樣的對手他從不介意小心一點,老闆能到今天這個地位,就是因爲他從不小看女人和小孩。“這很簡單,把嬰兒掐死,強姦小女孩,然後看着警察的眼睛槍殺他,就這麼簡單。”
清歡聽了拍掌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不愧是老闆,你剛纔叫人去抓個警察來就是因爲這個?”
“不錯。”老闆也露出笑容,“警察最怕的就是傷及無辜,更何況是殺死自己的同事,三青要是做了,我就信他,並且立刻升他做青龍堂的副堂主,讓他做你的左右手。相信我,如果三青不是鬼,那他就是最忠誠的手下。這幾個人都是我讓保鏢隨意抓來的,他敢做,我就信他,並且親自給他賠罪!自罰三杯!”
清歡笑眯眯道:“那就多謝老闆了。”她好整以暇地睇了三青一眼,卻見他木然地跪在地上,並沒有看她。
還沒看她呢,也就是說沒認出她來。嘖,竟然不覺得她的聲音熟悉嗎?
沒等清歡再說話,其他的手下就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口了,“這還不是小意思,在場的兄弟哪個沒殺過警察哪個沒玩過幼女?三青又不是和尚,趕緊做了兄弟們繼續喝酒去!”
“對!青哥抓緊時間,兄弟們都等你呢!”
嘻嘻哈哈,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都是羣刀頭舔血的亡命之徒,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清歡低下眼,遮住眸底濃厚的殺氣。
三青跪在地上,清歡看到他的右手悄悄握成了拳,可能是想殊死一搏了,再不幫忙怕是今天他得交代在這裡。於是她放聲大笑,銀鈴般的笑聲清脆動聽,狂妄而又嬌媚:“何必這麼費事,抓三個人來倒是無所謂,怕是會惹來條子。如今堂口剛剛被劫了七千萬的貨,條子一來,那可就是雪上加霜啦。”
“你有想法?”老闆眼睛一亮,他非常有錢,可是想到那七千萬,他仍然心痛。
“把他交給我。”清歡將食指抵在脣邊輕輕一舔,“你知道的,對付男人,沒有人比我更在行。阿寬嘴巴再硬,不也還是被我撬開了?”
呸,早知道他嘴裡說的三青是小警察,她早宰了那個人渣了。
警察,因爲當臥底,就能過奢侈糜爛的生活,就能睡未成年少女,就能燒殺搶掠拐賣人口?那可真是個合格的警察啊。
老闆呵呵笑起來:“你的手段我當然是信的,當時我不也在場麼。”阿寬那樣的硬漢子,子彈穿過小腹都悶聲不吭的,卻在這個女人手下痛哭流涕跪地求饒,卑微下賤的宛如一條死狗。這個三青,難道還能比阿寬更難搞?“那行,我就把他交給你,如果他是鬼,你隨意處置他,如果他不是,你把他帶到我跟前,我親自給他倒酒賠罪!”
“那就說定了。”清歡挑起眉頭,笑眯眯的模樣在他人看來美不勝收,可老闆卻只覺得,這是條無比恐怖的美女蛇。
人人都說他兇殘冷酷,那是他們沒見過這個女人在殺人時有多麼殘暴,手段之殘忍,即便是他,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當時折磨阿寬的時候他也在場,數次都想離開,場面實在是令人恐懼。因此爲了不反胃,也爲了讓清歡感受自己的信任,老闆笑道,“青龍堂的地下囚室你可以隨便用,以後青龍堂就交給你了。好了,我們走。”
臨走前不忘對其他青龍湯的漢子們交代,“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對清歡小姐不敬,小心你們的胳膊腿!”
老闆再三交代,他平日裡積威極深,漢子們的確不敢輕舉妄動,可一個個都盯着清歡,並不服她。清歡當然知道讓一羣沙渚人渣聽自己的話不容易,不過教訓他們不急於這一時。她慢條斯理地離開椅子,走到三青跟前,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擡頭,仔細打量打量,纔在對方驚愕無比的眼神中露出顛倒衆生的笑容:“長得倒是不錯,玩起來希望也能多撐一會兒。”
三青:“!!!!!”是她?!她怎麼會在這?!剛纔、剛纔跟老闆說話的也是她?
他剛纔在思考如何解圍,不能解圍的話又如何在犧牲最小的情況下將無辜的三人救出去,所以根本沒仔細聽老闆說話。因爲大家都知道,當一個人被懷疑是鬼的時候,那麼他的生還機率等於零。
清歡鬆開手,“把他送到囚室裡去。”說完見沒人聽自己的,漢子們一動不動,她冷冷一笑,右手劃過,沒人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其中一人已經少了一隻耳朵,倒在地上捂着哀嚎。
她的聲音不復嬌媚,而是冰冷的彷彿來自地獄。“我說的話,你們聽不見嗎?”
根本沒人知道她怎麼做到的!那麼迅速!那麼精準!耳朵被削下來的邊緣無比平滑!
就知道,不吃點苦頭,這些垃圾是不會聽話的。看着兩人將三青架走,清歡看了眼地上嚇得哭不出來的小姑娘還有哇哇大哭的小孩兒,“吵死了,把他們給我處理了。”
許是被她嚇到,一個漢子結結巴巴地問,“怎、怎麼處理?!”
清歡笑眯眯地看他,“當然是哪裡抓來的送回哪裡去,青龍堂如今正是風口浪尖,條子來了好幾撥,你還想給我找事是不是?”
她的語氣太可怕,現場無人敢反駁,因爲誰都看到了她指縫裡把玩的又薄、又細,閃着犀利銀光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