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夏要去纓葵的決定很突然,驚得一夜無眠的顏曉瞬間驚醒。等顏曉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七夏已經買好了去纓葵的火車票。她只是說出去旅行,顏曉也沒多問。
期末考試結束的第三天,七夏就踏上了去往纓葵的路上。
聽說纓葵因種滿山滿園的向日葵而有名,遠遠看去,只有滿目的金黃。當七夏下了火車之後,才真正的感覺到了什麼是花海。
她能看到很遠的地方,自然也能看到圍繞在纓葵四周的山上,簇擁着的巨大向日葵花田。微風吹過,能看到金色的波浪漣漪,漫山遍野的金色向日葵彷彿陽光那般把纓葵點亮,讓它耀眼得如同太陽。
七夏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似乎都能聞到那股凜冽的花香。
其實七夏並非是刻意來看沈珣隱,她只是想出來旅行,然後看看他現在的生活。可是世界就是這麼小,當她從火車站出來的時候,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說道:“是你。”
七夏點點頭,應了一聲。
“有地方去麼?”沈珣隱問道,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感情,臉上也沒有任何波動。
七夏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沈珣隱接過七夏手中提着的行李,說:“跟我去煜城。”他用的是陳述,而非徵求,也並沒有說任何理由。沈珣隱對七夏來說算是熟人,所以也沒有多想,就跟他上了去煜城的巴士。
煜城,是纓葵的一個小城市,名字譯爲被陽光照耀的明亮城市。當地人以種向日葵爲生,所以煜城是花田最多也是最廣的地方。七夏下車的時候,眼前就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海,一時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那些向日葵成爲耀眼的日光投射在七夏的瞳孔裡,讓她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跟我走。”沈珣隱說完,已經毫不猶豫的向前走去。
七夏猶豫着跟上去:“我隨便找個旅館住下就好。”
沈珣隱這才停下來,他轉過頭,仍然是冷漠的表情,這副表情在他精緻的臉上,讓他宛如冷酷且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祗,他對七夏說:“不用那麼麻煩。”
……
沈珣隱帶七夏到了一個小村莊,這裡處處充滿了田園氣息,整個村莊建在一條河流之上,是竹樓樣式的房子,道路中間有潺潺的流水,兩遍是道路,青石板路泛着潮溼的水汽,反射出青色的光。有石橋架在河流上,供人來往行走。
沈珣隱在一處門外被藤蔓植物纏繞的庭院前停下,說:“到了。”
七夏正猶豫不決間,沈珣隱忽然拉着七夏的手走了進去,他臉上的表情也在踏入門裡的瞬間變成了另一個模樣——一個溫暖的、七夏從爲見過的隱。
“外婆,我回來了。”七夏看到隱用充滿溫柔的語氣對坐在庭院中的老人說道,他的眼神裡滿是溫情,聲音都變成小心翼翼的輕柔。
老人本是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聽到聲音猛地睜開眼,滿是歡喜的喚道:“小隱。”
沈珣隱點點頭,鬆開七夏之後蹲在了老人面前,仰着頭,用極輕柔的語氣說:“外婆,我想給你看一個人。”
老人一頭白髮,臉上是風霜留下的深深痕跡,但一雙眼卻炯炯有神,似乎能看出她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極美的。她握着沈珣隱覆在她膝蓋的手,聽到外孫這樣說,這才擡起頭來看到七夏,見到七夏的一瞬間,老人忽的一愣,但很快又愉悅的笑了起來,她推了推沈珣隱,笑道:“小隱,還不給外婆介紹介紹。”
沈珣隱站起身,用手撓了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是……”
七夏反應過來,沈珣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她搶過話來說:“我叫洛七夏,是珣隱同學,今年暑假過來旅行。”
外婆意味深長的笑着點點頭,顯然已經是誤會什麼了:“我是小隱外婆。”說完老人看向珣隱說:“小隱,很漂亮嘛。”
珣隱只是笑。
這樣的隱七夏從未見過,現在的他對七夏來說是陌生的。在他的上一世,他的笑容是玩世不恭的、戲謔的,當他轉世爲沈珣隱的時候,她幾乎從沒有見過他真實的笑容,只有現在,她終於看到了,隱發自內心的、真真切切且溫暖的笑容。
七夏到這一刻,才終於放下心來。她想,也許在隱這一世的生活中,除了要承受的八苦,他的生活中,還是有希望和溫暖可言的,王終是沒有那麼狠心的置之於死地。
“別傻站着了,快去把閣樓的房間給七夏收拾出來。”外婆吩咐珣隱,然後站起身對七夏說:“我去做飯,七夏,你先進屋裡休息吧。”
“不用麻煩了,我去外面找旅館住就好。”七夏推辭道。
珣隱外婆佯裝生氣說:“這哪像話,小隱的女……同學,照顧不周的話就是打我老人家的臉,還是你嫌地方小?”
“不是不是。”七夏急忙擺手道:“那就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纔對嘛。”珣隱外婆笑了起來:“在這就當在自己家,別拘束着。我去做飯,你和小隱先進屋吧。”
兩個人點了頭,拿了行李進去。
珣隱家的房子有三層,一層是廳堂,二層是臥房,三層是閣樓。七夏跟珣隱收拾完閣樓後,下樓的時候,七夏觀察到二層有三間屋子,其中兩間應該是珣隱和他外婆的臥室,還有一間掛着門鎖的屋子,七夏停在這扇門前,疑惑的問道:“這扇門,爲什麼要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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珣隱站在七夏面前,擋住了她看向房門的視線,他的態度回覆到了初見時的模樣,冷冷的開口:“看夠了嗎?”
七夏似是習慣珣隱的忽冷忽熱的態度,知道就算是問他也不會回答的,就不再多說。
珣隱外婆做了一桌子的飯菜,三個人吃飯的氣氛很愉快,珣隱外婆是個熱情好客的人,隨便聊了聊就已經消除了七夏的侷促感。飯後,老人硬要珣隱帶七夏出去散步,珣隱無奈,只得帶七夏去了街上。
夜晚的煜城格外寧靜,街上的路燈散
發着橙色的光,讓這個夜晚在此刻顯得格外曖昧。珣隱的話不多,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走着。
不知不覺就走了幾條街,路上的燈也愈漸亮起,人也明顯的多了起來,然後七夏繞過下一個街角的時候,就看到了一條熱鬧而明亮的風情街。
街道兩邊是林立的商鋪,閃着霓虹燈的店是酒吧和咖啡店,有悠揚的音樂飄蕩在整條街上,卻沒有驚擾沉睡在花海中的城市。
當七夏和珣隱一踏進這條街的時候,就有各種各樣的人和珣隱打招呼,顯然是熟人很多,而珣隱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表情。
珣隱站在了這條街上一間叫“夜葵”的酒吧前,對七夏說:“這裡不適合你,你先回去吧。”
七夏還沒有回答,就聽到有人的聲音在她之前響起:“珣隱!”來人重重的拍了珣隱的肩膀,聲音粗獷而嘹亮,對方用熱絡的語氣招呼珣隱:“兄弟!可算回來了!什麼時候再過來駐唱啊,客人們老跟我問起你,可是煩死我了。”
和聲音十分匹配的是他的模樣,他張着一張格外硬朗的臉,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而結實。珣隱的半邊嘴角揚起來,臉上掛勉強的笑說道:“徐哥,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說完轉臉看向七夏說:“你先回去吧。”
七夏點點頭正要走,忽聽男人說道:“怎麼,帶了小女友回來不好意思啊。”說完爽朗的笑道:“我叫徐至,既然來了,就進來看看吧,我是這的老闆。”
對方如此熱情的邀請,七夏也不好意思推辭,介紹了自己就跟了進去,假裝沒有看到珣隱的阻攔。
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和外面的不同,喧囂震耳的音樂聲卻完全無法流瀉到寧靜的夜色中去。沈珣隱一進去,就有各種人過來打招呼,似是許久不見的故人。
徐至舉起手來向舞臺上演奏者的樂隊示意,貝斯手首先看到了徐至的手勢,然後發現了跟在徐至後面的珣隱,臉上忽的閃現喜悅的神色,也伸出了手迴應徐至,大聲叫到:“嘿!珣隱回來了!”
場上的幾個樂隊成員也是驚訝的擡起了頭,隨即欣喜的表情蔓延到每個人的臉上。七夏的眼神一一掃去,卻發現樂隊的鍵盤手眼神微微眯起,顯然並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多值得開心的事。
珣隱讓七夏坐在一個地方,吩咐了一句:“不要亂走。”就匆匆跑過去,一躍跳上了舞臺。立刻有人遞過來主唱麥克風。七夏看到本來是在演奏着的鍵盤手,看到走上臺的珣隱,忽然冷笑了起來。
當珣隱站上舞臺上的一瞬間,整間酒吧的氣氛忽然變得不一樣。他是如此耀眼,把昏暗的酒吧裡照耀得彷彿白日那般璀璨。
“《末日》。”珣隱報完歌名,鍵盤手立刻彈奏了起來,似乎不是剛剛說的歌,珣隱回頭看了一眼鍵盤手,只看到鍵盤手嘴角掛起的冷冷笑容。珣隱輕笑一聲,沒有阻止,只順着鍵盤手的演奏開始唱了起來。樂隊其它幾人見狀也跟着鍵盤手開始伴奏,而唱出來的,卻是另外一首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