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的這個計謀,是徐成帶給我的靈感。因爲他教會我一個道理,叫做一物降一物。
我避重就輕地對仙女說:老劉兒子回來了,老劉得回家陪幾天,過幾天就回來了。
仙女一聽,語氣裡就有了淡淡的失落。我怕她傷心,趕緊岔開話題,我說:你看你看你看,一沒男人陪就垂頭喪氣的幹嘛,沒事,老劉不在有我呢,我回去陪你睡覺。
她一聽我這麼說,瞬間就樂了,她說:你這死丫頭,老拿我取笑。
我其實就是怕她多想,劉磊回來了,老劉就不一定能夠回來了,我知道仙女同志的心裡,明鏡似得。
想想我們這對苦命的母女,愛情都不得善終啊,一個空有愛我的心卻無娶我的念頭,一個空有娶她的念頭卻多了一個拼命阻撓的兒子。女人一生在愛情裡遇到的最心痛的事兒,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到最好的愛卻得不到最好的相守。
我摟着仙女睡了一晚上,我們喝了點酒,一起唱了一首《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曲兒,然後說話說着說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晚上,我約了黃穎。我們很久很久沒見面了,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十分的意外。
我直奔主題,我說:穎穎,你目前是什麼狀態?
她說:你指感情啊,哎,別提了,目前待嫁閨中夜夜寂寞。
我說:你現在不泡帥哥了?
她說:我已經從良了,年紀一大把了,突然期待真愛了。
我說:bingo,這就好辦了。你速速來阿炮的地盤,我有事兒找你。
她說好,二十分鐘後就趕到了。我發現如今的她真的已經告別了虛榮,穿的是舒適的運動服,背的是普通的帆布包,整個人脫胎換骨,變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了。
不過這樣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她,倒是顯得比從前更稚嫩更清秀。我說:喲,受什麼打擊啦,變化這麼大?
她笑了笑,她說:知道我爲什麼這麼久沒和你聯繫麼?
我搖了搖頭,我說:我哪兒知道呢,我以爲你已經泡到了帥哥就不要我了唄。
她切了一聲,然後說:那個香港男人是我的最後一站,之後我就頓悟了,一個女人以傍大款爲生的話,註定會很悲慘。因爲他,我還他媽的懷孕了,結果我到了香港才發現,我當的何止是小三兒,按號排的話我排第九了……
她的調調還是從前的調調,只是頗有些看破紅塵的意味,我抱了抱她,我說:我都沒想到你經歷了這麼多,親愛的,是我對你不夠關心。
她也熱情地擁抱了我一下,她搖了搖頭說:之之,我發現你是對的。生爲女人,真的不能濫情,更不能虛榮,不然有一天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摸了摸她的頭,我說:青春就是用來成長的,你這麼想,是件好事。
她說:和香港男人分手之後,我打掉了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哭了很久。爲了讓自己重新振作,我加入了驢行的隊伍,一個人窮遊了半年,還去了西藏,去了國內很多地方。我已經豁達了,也知道以後我該如何去生活了……
我敬了她一杯,我說:真好,看到了現在這麼積極向上的你。所以,有時候挫折是件好事兒,你看,因爲走了錯路,我們反而更早一步成熟。
她端起酒杯一仰而盡,她說:是啊,我用我這些年的存款開了一家小小的蛋糕屋,店太小也沒好意思請你去光顧,知道你現在是款姐了,也不知道你還看不看得起昔日的小夥伴。不過,我喜歡現下的生活,很真實,很飽滿,每一天都是嶄新的。
我再次抱了抱她,我說:好朋友不分貴賤,我很自責,在你人生最困難的時候沒有在你的身邊。對不起,穎穎。
她豁達地笑笑,她說:朋友之間哪有什麼對不起的,我也同樣沒有關心你。我以爲我們遠了,不再是一個圈子的人了,所以每每想聯繫,卻不知道該和你說些什麼。
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呢。有多少友情,正因爲彼此生活圈子的改變而逐漸消亡,曾經我們並肩行走歡聲笑語,如今我們各自天涯漸行漸遠。不僅僅是愛情,友情同樣面臨着很多的考驗。但是我始終堅信,好朋友,總會一輩子。
我們互訴了衷腸之後,我可恥地問她:現在如果給你一個帥哥,你還有沒有搞定的慾望?
她搖了搖頭,緊接着又來了一句:多帥啊,幹什麼的,很有錢嗎?
我頓時滿頭暴汗,鬼扯了一大堆之後,立馬露出了真本性。黃穎啊黃穎,我怎麼說你纔好。
我說:帥,高,有錢,還是海歸一族,學霸類型的,就是人比較酷,據說到現在沒談過戀愛。
黃穎說:我去,那能行嗎?
我說:行啊,只要你不嫌棄對方沒有戀愛經驗。
黃穎說:先讓我見見帥哥他人。
我把我那天在機場隨手拍的照片遞給了她,她看到了之後,瞬間兩眼冒金光,我看着這反應,就知道這姑娘能愛上。接下來,我把一連串詳細的女追男計劃告訴了她。
俗話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啊。爲了仙女的婚姻,我可是連劉磊的婚姻都算計上了。我覺得我真的很腹黑,真心的。
劉磊回國後,在本市的某科技研究所擔任要職,平時也沒啥特別的喜好,除了工作就是窩在圖書管裡看書,頂多一個星期去一次健身房健身,就這樣,over了。說真心的,他的生活單調地真的有種讓我想改善改善的衝動。
於是,我給他線條簡潔的世界裡,特別安插了一個黃穎進去。黃穎是個一點就透的姑娘,主動追求男人也是第一次的事兒,很多東西,她比我懂。我負責地就是從老劉那兒秘密得到劉磊的個人行蹤,然後黃穎開始像電視劇裡那樣假裝着不期而遇,然後兩人因爲一次或兩次黃穎特地製造的小意外什麼的,就這樣認識了。
黃穎是一個特別的姑娘,既豪放又婉約,既奔放又文藝,方方面面完克劉磊的單細胞,再加上劉磊空窗了那麼些年,再晚熟的他也該情竇初開一回了,遇到了洗盡鉛華的文藝女青年黃穎,自自然然就以爲是天意,兩人如天雷勾動地火一般,就這樣萌生了愛情……
書呆子動起感情來,那種較真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古人就有很好的例子,比如董永,比如寧採臣。書呆子動情,管她是仙女還是女鬼呢,只要自己愛上,那就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一個月後,黃穎美滋滋地對我宣告,把劉磊拿下了。我就知道她不會讓我失望的,緊接着,就期待着她的耳邊風能夠慢慢吹動劉磊鋼鐵般的心了。自己都談上戀愛了,總該明白老頭子想見心上人卻不能的心情了吧?
不過,黃穎告訴我,這件事兒不能急,書呆子的心不是那麼容易開化的,得慢慢來。對此,她會一點一點的努力的,爭取讓劉磊早日想通。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的一連串陰謀詭計,居然催生了真愛。黃穎說他們真的愛上的那一刻,我有種想去應聘當導演的衝動。不過這特麼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很慎重地看着黃穎說:你想好,想清楚,想明白。
她點了點頭,她說自己已經想的很明白了,劉磊和她以往認識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一樣,劉磊讓她有了踏實的感覺,當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爲黃穎描繪的一副素描送給她的時候,她的心當時就被打動了。黃穎說,她第一次發現,這個世界上有男人觀察她觀察得如此入微,居然能夠憑着想象畫出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模樣。
好吧,我只能ohmygod了。對於他們的相愛,我發誓我是真的不小心的。看來,我低估了愛情的不可控性,高估了愛情的合理性。
我恬不知恥地說:既然你們都好上了,你能不能爭取早點讓老劉和我媽的愛情見到曙光啊。
黃穎大言不慚地說:這事兒包我身上了,沒有你,我去哪兒認識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呢。對了,明天我就要上他家去見他爸爸了。
臥槽,這麼快就見父母了……我瞬間表示強烈的羨慕嫉妒恨,我和徐成拖拖拉拉、半死不活地好了這麼久,見父母的事情也沒提上日程過。如今,他依然像從前一樣三不五時地發來幾句問候,只是我的心啊,已經涼透了……
結果第二天,我接到了黃穎驚慌失措的電話,她對着電話裡的我大叫:之之,不好了,劉磊他爸血壓升高暈倒了,我們正送他去醫院呢……
我一聽趕緊掛了電話準備往醫院奔去,沒想到,黃穎接下來的話讓我直接崩潰,她說:之之,我怎麼說你好,你怎麼從沒告訴我劉磊是吳淞的表弟?!
啊……我瞬間雷得外焦內嫩,這這這……我從沒想到這茬兒啊,早忘記了吳淞是老劉外甥的事了,也早特麼忘了黃穎和吳淞交往過的事兒了……這一下,可如何是好。
老劉,我發誓我真的不想害你暈倒的……我掛了電話,沒命地往醫院狂奔,哎,乾的都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