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後山,陳家莊的男女老少一個個緊緊看着張依依,只差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生怕人跑了。
等到了後山邊緣,所有人都不敢再往裡走半步,只是一個勁地威脅着張依依進山去殺怪物。
特別是陳家家主,他手中不知從哪裡弄了一塊八卦鏡出來,八卦鏡上折射出來的光照在張依依身上竟如烈火焚燒一般令人無法忍受。
“立刻進山去殺了那怪物,不然的話這塊寶鏡會直接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陳家家主哪裡還有先前半點恭敬感謝的模樣,兇猛陰沉得如天獄裡爬出來的惡魔,沒有半點道理可言。
張依依一路而來,已然明白眼前的一切應該都是假象,可偏偏所有的觸覺、感觀上的體驗卻都真得不能再真。
而這些男女老少們的血肉之軀以及他們所有的反應同樣完完全全經受得起任何方式的查驗,明知是假卻比真的還真。
若是換了正常情況下,那面八卦鏡當然不可能將她打得魂飛魄散,可眼下她在局中並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那種莫名的操控力便是強行抵抗,卻也無法悉數化解掉。
“看來族長在此之前,可沒少用這樣的手段誆修士進來給你們進後山殺怪物。”
張依依趁着還能強扛一小會,自是不動聲色地與這些真假人套話:“這麼做,就不怕遭報應嗎?”
“呸,什麼報應不報應的,你們這些修士站着說話不腰疼,爲了請你們這些有本事的修士進山殺怪物,我們莊子幾乎都快給掏空了,這本來就是你應該替我們做的!哼,識相的趕緊進去把那怪物給殺了,不然我手中這寶貝管叫你跟那些不聽話的蠢貨一樣,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陳家族長這話算是間接承認了今日這樣的事情早就不止頭一回。
張依依皺着眉反駁:“你們掏空關我什麼事,我可是一塊靈石都沒有收過你們的。誰收了你們的好處你找誰纔對,憑什麼誆我進來,逼我給你們賣命殺怪物?”
“誰收都一樣,反正都是你們這些貪婪吃血的修士得了去,有什麼區別?只可惜以前那些都是些沒用的,那麼多人都沒有把後山的怪物給除掉,今日若你有那本事把怪物殺了,我們自然不會再爲難你,不然的話就活該替我們進後山喂怪物,餵飽了怪物至少也能讓我們莊子過個把月安穩的日子!”
族長根本沒將張依依放在眼中,哪怕明知他們只是普通凡人,而對方是強大厲害的修士。
只要他手中掌控着這個可以操縱修士的寶貝,就不怕騙進莊子裡的修士不老老實實照着他的話去做。
反正外頭修士那麼多,這次來的不行還有下次,下次的不行還有下下次,但凡真讓他們找到一個厲害的能殺死後山的怪物,那麼莊子裡天大的麻煩便永絕後患。
而就算除不掉怪物,只要一個月誆一兩個修士進後山餵飽了那怪物,也一樣能夠換取整個莊子的安寧。
張依依聽完這番話,一瞬間倒是猜到了更多。
“這麼說來,你們莊子從前並非沒有修士,只不過莊子裡的修士一早便通通都被你們趕進了後山餵了怪物?然後等自己莊子裡的修士沒了,所以便想方設法的誆外面的修士進來繼續替你們送命換取暫時的安寧?”
她有些不可思議,但瞬間又覺得再正常不過,這裡的人一個個自私自利到了極點,只要能夠保全自己性命,又怎麼不願意拿別人的命去換他們所謂的安穩日子?
哪怕被他們逼進後山的修士是他們自己莊子裡同族之人又如何,怕是在他們看來血脈至親去死也總好過自己被怪物吃掉。
“這有什麼不對,犧牲少數人換大多數人活着不是挺好?”
族主笑得陰森森的,衝着張依依滿是期盼:“小仙子看起來挺厲害的,被我這寶貝照了這麼久竟然還能強行忍住說這麼多話,比起從前那些修士都要強得多!看來這次後山那妖怪是有希望徹底除掉了。”
“事到如今,我怕是別無選擇,只能全力一試了。”
張依依咬着牙一副努力強忍痛苦地模樣,看着族長手中那塊八卦鏡恨恨問道:“你一凡夫俗子,怎麼會有這種可以操縱修士的法寶?難怪進了莊子後便覺得一切都不受我控制,原來都是這東西在搞鬼!”
“哈哈,這可是我們陳家祖傳的護山神鏡,別說你們這些小修士,就連後山的怪物再厲害這幾千年來也不敢隨意越後山這條界線。要不是如今神鏡中的神光受了點損失,後山那怪物哪裡敢跑出來小打小鬧的作惡?我們又哪裡用得着你們這些小修士來殺什麼怪物!”
族長先是得意,而後竟是變得了莫名其妙的憎恨,好似這一切都是張依依害的一般:“趕快滾進去殺怪物,再哆嗦直接讓神鏡打得你魂飛魄散!”
說着,他猛的加劇了八卦鏡的威力,直直朝着張依依狠狠晃去。
這一刻,張依依終於再也扛不住那份操縱力,瞬間被強行推進了後山。
“吼!”
陰森昏暗的山林之間,一聲巨響自張依依頭頂突然響起。
只見整片山林不知何時竟被成了一頭巨大的墨色奇形怪物,張着比山峰還大的嘴一口便將張依依吞了進去。
被吞進去的那一瞬間,張依依什麼都做不了,最後的感覺只剩下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識海炸裂與無盡的痛苦。
……
“呼!”
再轉開眼,張依依猛的吐了口濁氣,整個人彷彿真的經歷過一輪生死,連身體都還餘留着前一刻被怪物吞沒時那種靈魂與骨子裡的疼痛感。
因爲此刻,她終於發現自己與張依依又回到了那棵大槐樹前方,整個莊子裡又是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她們以及大槐樹背後偷偷伸出腦袋看着她們的那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