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推着自行車和朱友康一起出了門,朱友康在後面把街門和大門從外面插上,坐在父親騎着的自行車後邊,在隱隱約約的鄉間路上向東出發了。
爲了按照四哥的拖拉機道路尋找,到了牛棚拐彎的地方,直接往北過了大橋,向東沿着以前縣社馬車運送石頭的方向駛去。
他們走一陣子,就停下來聽聽前面有沒有動靜,等過了東丘村仍然沒有任何發現。再有四里地就是四哥的四里莊新村了。
“四哥是不是沒有走這一條路啊?”朱友康問父親,覺得一路沒有半點動靜,有點反常。
“既然走到這裡了,快要到他家了,咱就去他家裡看看吧,要是沒在家,咱再去別處找找!”老朱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朱友康又上了父親的自行車,大約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四哥家,二姑家非常好找,就在一進村路北第六戶。
四哥家外面一個寬大的場地,拖拉機經常就停放在那裡。
“爹,你看,這不是拖拉機嗎?”朱友康已經發現了拖拉機,興奮地告訴父親。
“嗯,我也看到了,你四哥應該沒問題的。”老朱說話間聽得出心裡比較平靜,和剛出門那種焦急的心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噹噹噹”敲門聲驚醒了家裡人,開門的是二姑夫。高高的胖胖的,身材非常魁梧。說話聲音很有力量。
“你們倆咋來了?”二姑夫吃驚地問道。
“四哥回家了嗎?”朱友康問道。
“我是不放心,本來不讓這孩子開拖拉機回來,把他放在三金屋裡和三金一起睡下了,誰知道三金一覺醒來看不見人了,這不趕緊找來了!”老朱沒等朱友康說完,就立刻向姐夫解釋起來。
“是這事啊,我們睡得早,也沒有聽到他敲門。老四,老四,”二姑夫一邊說着,一邊喊着四哥的名字,一邊往院子裡走。
四哥打開西屋門,站在院子裡給二舅賠不是兒道:“二舅,二舅,都怨我,都怨我,我知道自己喝酒的毛病,不該讓長輩操心!”
“你是怎麼回來的,太危險了!”老朱提醒他說。
“二舅,我知道的酒量,我睡醒覺得啥事也沒了,一點也不暈,因爲第二天村裡有人要用拖拉機,就想着晚上回家了,第二天不誤事。”
四哥繼續解釋說:“我醒來很晚了,不想再打擾家裡人了,就偷偷把拖拉機往東拖到牛棚那裡,才發動機器開回來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知道你沒事,就放心了,我們走了”老朱跟二姐夫和四哥打了招呼,朱友康跟他們說了一聲再見,和父親一起準備出家門。
“待一會吧,天還不明哩,等天亮了吃了飯再走。”本來打算走,二姑也起來了,從北屋走出來,要留下他們。
“不,不了,回去還有一大堆事哩!”老朱父子推着自行車出了門。
整整一個晚上,因爲喝酒,都沒能好好休息。這也算不錯,四哥沒有出問題。總算是有驚無險啊!
快進村子的時候,天已經麻麻亮。
父親跟朱友康說,乾脆,咱倆先別回家了,咱把昨天卸下來的石頭去打落一下吧。打落在南丘村一帶就是拾掇、收拾、整理的意思。
到了石頭堆跟前,放下自行車,準備搬騰石頭。
是的,因爲昨天晚上最後一車石頭拉回來天已經大黑了,也看不很清楚,所以,把石頭卸的東一頭,西一頭的,十分零亂。
他們父子倆趁着早起的功夫,費了好大勁兒才把石頭一塊一塊垛整齊。關鍵是要垛在挖跟腳,也就是挖基礎不礙事的地方。
這個尺寸很難把握,因爲沒意見多長,還沒有定下來,中間的隔牆基礎更不好說,因此,只能大體垛在無妨礙的地方。
“三金,你不是這兩天沒事嗎,咱這兩天就把這口井的井口裝砌起來。等明年一過年就能用上了。”老朱告訴三金說。
“好,這正好有活幹了,我還想着去拾煤塊哩。”朱友康說。
“估計你娘該做好飯了,你去告訴你姐夫讓他也過來幫忙,這活兒咱仨人就行了!”老朱想的有道理,三個堂哥都已經幹了好幾天了,這點小活兒就不再麻煩他們了。
“哎,爹,你不說,我還想去看看我的小外甥哩!這次在正好一舉兩得啊!”
朱友康高高興興地去了趙家溝姐姐家裡去了。
去姐姐家走東邊的大橋會繞很大一段彎路,所以,朱友康就沿着救命河的河溝北岸下到河裡,這裡是過去一直去莊稼地幹活的老老路,是很窄的一個小道。
從這裡下去,再從河南岸上來就直接到趙家溝街口了,這裡的路線非常近,比從東邊走要節省三分之二的路程。
不過,這條平時的小孩子們是不管路過的。
這條小路下了河溝不遠處,有一個老君洞,這裡是善男善女行善修行的地方,洞裡面供奉着三四個神像。
要是擱在過去,朱友康寧可繞彎兒,也是不敢從此地路過的。
到了姐姐家,一股小孩子身上那種尿騷味兒,一掀開門簾就能聞到。姐姐已經在懷裡逗小外甥,看來是剛剛餵過奶了。
姐夫趙大友在屋底下的竈火前燒火做飯。
這一家日子也很不好過,趙大友上高中花了家裡不少錢,高考落榜給家裡又帶來了更大的災難。
先是父親因情緒不好,睡眠不足,不小心致四隊裡油坊起火,本來損失已經不小了,家裡需要多少年省吃儉用才能還清債務。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因爲母親又禁不住着火的打擊,人在中年,竟然走上了絕路。
一個妹妹也不得不輟學在家幹活。本來想着能指望妹妹給看孩子,妹妹卻早早談了對象,不到結婚年齡也出嫁了。
姐夫趙大友因爲喜歡姐姐而結婚,所以,在家裡很勤快,不讓姐姐吃半點苦受半點罪。洗衣服做飯,下地幹活,伺候姐姐非常周到。
他覺得這個家因自己才造成目前的困局,對姐姐越發熱心。
朱友康進了家門,看姐姐心情不錯,心裡就放心心來,然後接過姐姐懷裡的小外甥,抱起來雙手往上舉,一邊舉着,一邊逗着。
小外甥已經三四個月大了,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三金,咱家裡今天忙啥活兒哩?”趙大友見小舅子朱友康逗孩子,就隨便問了一句。
“姐夫,咱今天還要砌井臺,爹讓我來告訴你,讓你也去,這次就不找堂哥他們了,就咱三個人就行了。”朱友康解釋說。
“好,一會咱們一塊吃了去”趙大友高興地說。
他覺得友鍾能嫁給他家是萬福,給她孃家做點活心裡很踏實,很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