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康對於普九檔案的試點工作，是非常支持的，而這個龐局長確顯得心不在焉。
朱友康也側面打問過，但是，沒有一個一致的說法。
不管怎麼說，這個試點必須提前完成，絕對不能耽擱蓬州縣教育全局的整體推進，那樣就不是對不起韓局長，對不起全縣的父老相親的事情了。
說白了，那樣問題就嚴重的多了。
所以，朱友康眼看着爭取不到主管領導龐局長的支持了，只好親自抓，親自部署。
他開始從頭重新糾正原來的錯誤做法，重新建立了在省市縣領導指導下的，符合實際的普九檔案。
朱友康有意識壓縮其它時間，集中精力搞好檔案試點建設。
因爲，這要趕在全縣一齊動員建檔之前完成好。
“朱校長，咱們的檔案建設，搞得怎麼樣了？”
韓局長在後來的一次工作會議結束之後，專門留下朱友康，詳細詢問檔案試點工作情況。
“韓局長，我們已經按照最終確定的方式完成了。”
朱友康積極向韓局長彙報了這次建檔的總體思路和具體過程。
“好，只要你們那裡做得好，我們全縣各學校的檔案建設，就會少走彎路。你辛苦了！”
韓局長說完話，突然提起了朱友康車禍救人的事來。
“朱校長這次救人，立了大功。要不是你指揮若定，跟時間賽跑，第一時間搶救了郭老師，那這條生命就完了。”
“韓局長，不光是我，換做誰遇到了這樣的情況，也會去救人的。”
朱友康謙虛地說道。
“人和人的素質不一樣。
郭老師的車禍，這次遇到了你，你知道救人的先後套路，爭取了時間，救了一個生命。
要是換過另一個人，他一定會去努力，但是，他抓不住要害，找不到關鍵，恐怕也會耽擱搶救的。”
韓局長突然亮出了自己的觀點。
其實韓局長說的沒有一點錯。要是換了另一個人說不定郭老師會被耽誤死的。
“朱校長，這和做檔案一個道理，聽說你們建了拆，拆了建，兩三次了，對嗎？”
不知道韓局長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他居然知道的這麼清楚。
朱友康心裡有點納悶。
從教文體局機關出來，朱友康想，韓局長是從哪些渠道瞭解到的呢？
他想三人小組中，沒有人去這麼做。
最主要的就是龐局長和那個汪主任，石腦中學是他們的分包單位。
並且龐局長又是主管檔案建設方面的，韓局長肯定是從他那裡瞭解到的。
至於話是怎麼說的，責任是誰，那就不清楚了。
整整一個暑假，朱友康都是在緊張的普九準備工作中度過的。
快要開學的時候，教文體局召開了一次全縣教育系統總結表彰大會。
會場設在蓬州禮堂。
朱友康提前到了會場。
他簽到、領取了文件之後，跟就近的各位校長老師，打過招呼之後，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當他打開《蓬州縣教文體局關於表彰教育教學質量管理先進集體及先進個人的決定》時，發現石腦中學排在前6名。
僅以0.01分的微弱差距，沒有進入全縣教育系統前5名的先進集體行列。
他的心一下子跳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呢？
要說有差距也不能只差0.01分，不可能就這麼一丁點的差距。
他隨後站起身準備去找局長問個明白。
可是，他轉念一想，差多少分也許都是有可能的。
先冷靜下來之後，開始思考是哪裡出了問題。等問題弄明白了，再去找局長。
但是，時間不等人啊，表彰大會馬上就要開始呀。
他急急忙忙拿出筆來，開始覈對每一個數據。超過他0.01分的那個學校數據，自己不清楚無法去核實。
他只能從自己單位的這些數字中找出錯誤數字來。
再有十幾分鍾大會就要開始了，必須趕在開會之前找出問題癥結所在。
他在合計數字時，突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就是教文體局在計算數字本身時出現了錯誤。
問題數據沒有出現在教研室，而是出現在教育股。教育股在覈算輟學率的時候，把石腦中學初三年級的分子與分母少算了0.2分。
這才造成與排在石腦中學上面的那個單位相差了0.01分。
如果把這個多出來的數字合計到各項總分當中，石腦中學應該超出他上一個學校的0.19分。
按照這樣計算，石腦中學就是全縣教育教學質量管理第五名，也就進入了表彰的行列。
朱友康一看手錶，距離九點開會還剩下不到5分鐘的時間。
他看了看會場，這時大部分出席會議的領導、校長和老師們，基本到已到位，局長們都已經坐在了主席臺上。
他飛快地從一旁跑到主席臺，向主管副局長，他的老師陳竹反映了這個情況，出示了這組數據。
陳局長繃着臉，一臉嚴肅的樣子。
他告訴朱友康：“友康，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嗎？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跑上來提這個問題幹什麼？下去吧，日後再說！”
朱友康悻悻地轉身從主席臺一旁又跑了下來。
朱友康這次真的搞錯了，作爲一個主管局長，表彰大會馬上開始了，你朱友康上來找差錯，這不明明是給老師整難堪嗎？
這個時候要是改動了，那陳竹老師的臉往哪擱啊？
而此時的朱友康完全被這樣的數字搞蒙了。
他一邊往下跑，嘴裡一邊唸叨着：
“怎麼可能是這樣呢？
怎麼可能是這樣呢？
怎麼可能是這樣呢？”
當朱友康還沒有來得及坐到他座位上的時候，韓局長已經宣佈大會開始了。
他的腦袋一下子像是炸了一樣，嗡的一下，什麼也聽不見了。
他的臉紅得就像兩隻公雞剛打完架的雞冠。
朱友康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可是，這中間怎麼會折騰出這麼一個漏子呢？難道這裡面有陰謀不成？
半個會議已成過後，緩過神來的朱友康，開始思考問題的根源所在。
現在回想起來，朱友康不覺一陣心裡發涼。
他忽然似乎有些明白了。
龐局長和汪主任、小胡他們，在過去曾經幾次打着韓局長的旗號，到朱友康這裡連吃帶拿，後來，他跟韓局長敘話時，無意中曾經提過過這些事情。
莫非是韓局長追問他們了？假如要是這樣，那問題就大了。
韓局長不是那樣的人，他們打着韓局長的旗號，在下面學校裡搞腐敗，韓局長肯定饒不了他們。
要是這樣的話，這幾個傢伙肯定對我朱友康懷恨在心。
或許這次數據的錯誤不是失誤，可能就是他們有意而爲之。
朱友康想，要在適當的時侯，跟韓局長再做一次交流。
朱友康模模糊糊從會場走出來。
他要在會場外面等陳局長出來，把這個差距問題說清楚。
然而，他始終沒有等到陳局長出來。
回家之後，他把這件事告訴了美珠。
“友康，你不用着急，這事不稀罕！我覺得是咱多了一個環節。”
美珠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癥結所在。
“多了一個環節？難道多一個環節不好嗎？咱踏踏實實幹工作還不夠嗎？”
友康奇怪地問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