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康在縣委大院住下來,對自己充足的時間做了一個統籌安排。
他要先去拜訪一下要好的同學,順便沿着縣城大街走走看看,瞭解一下縣城佈局,熟悉一下縣城環境。
然後,多搞一些寫作宣傳或者文學創作。
他列舉的走訪對象有:馬俊卿——組織部,劉新亮——公安局,秦思——宣傳部,劉桂——體育局,高豔軍——蓬州縣第一學府蓬州中學,張慧敏——蓬州人民醫院。
他的大多數上高中考上大學的同學,都還在大學學習。
在這些已經上班的人當中,儘管知道了他們的上班單位,具體住在哪裡幾乎都不太清楚。
某天夜裡,他在書店西邊的飯店裡吃了飯,看着天色還早,就去大街裡溜達。
他想,只要遇到了熟人或者同學,就可以慢慢打聽他們的住地。
就這樣,他一個人從書店向東,一直溜達着到了最東頭的火車站。這是一條最寬最熱鬧的主街道。
再返回來的路上路燈已經亮起來了,他就沿着路邊的電線杆,一邊走,一邊步量着每一根電線杆的距離。
路上騎自行車的人不多,多數都是三三兩兩的步行,有拖家帶口,大人和小孩一起玩耍的,有男女青年手拉手,躲在路邊倒插柳樹下陰影裡談戀愛的,有一個人疾步行走的……
在路邊還可以看到,有些門店裡面,幾個人坐在一起,喝着茶水,聊着天,看着黑白電視。
縣廣播站安裝在大街電杆上的大喇叭,正在播放着蓬州新聞。
一路返回來,也沒有遇上一個熟人,心裡覺得特別孤單而無聊。
正當他就要向縣委大院裡拐進去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一個女人在叫他的名字。
聲音怎麼那麼熟悉呢?他轉回身向外走去,這時他藉着路燈的光亮纔看清楚,原來是何海雲。
“怎麼會是你呢?海雲?”
“怎麼回是你呢?友康?”
“哈哈哈!”
“哈哈哈!”
朱友康心裡想,莫非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莫非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來的全不費功夫?”
朱友康當時告訴過海雲,他已經考上外語培訓班了,但是,他並不知道自己會這麼快,這麼順利地住到縣城裡來了。
何海雲的驚喜也在於此,她知道朱友康要在縣師範學校學習一年外語,但是她不知道朱友康會居住在縣城裡。
朱友康看了看自己的紅蓮牌手錶,還不到七點鐘。他先問何海雲:“你今晚怎麼會在這裡?”
海雲笑而不答,繼續反問同樣這句話:“你今晚怎麼會在這裡?”
朱友康看何海雲有意不回答,拿他開刷,他只好老老實實地先把自己的情況,告訴給了何海雲。
“這還差不多,像個男子漢。在女人面前就應該先交代自己嘛!”何海雲連哄帶詐,知道了朱友康的情況。
朱友康急於想知道何海雲的情況,何海雲仍然笑而不答,朱友康看得出,她的內心是多麼的開心快樂,多麼的甜蜜美好。
看何海雲不回答,朱友康就去抱她,逗她。何海雲詭秘地指了指斜對面,朱友康看到,那裡仍有不少人,在排隊進入影院。
朱友康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何海雲是想與朱友康一起去看電影。
這可是朱友康巴不得的好事,朱友康二話不說,拉住何海雲就往影院售票口跑去。一邊跑,一邊說,我請你看電影。
跑到跟前他要買票,而何海雲反過來拉住他的手,就往影院口裡面進,朱友康不知如何是好,還要堅持去買票。
影院門口的中年婦女說了一句:“海雲,你們還不趕快進去?就要開演了!”
朱友康看了看外面,沒有了別人,只有他與何海雲,他知道是在叫他,於是跟着何海雲進了影院。
開演之前,還有幾分鐘的時間,朱友康忽然想起來,自己來的太倉促,盡然連一包瓜子都沒有買,就要出去買瓜子。
這時,何海雲掏出一包瓜子,給他倒在了手心裡。
朱友康坐下來,一邊吃着瓜子,還想問一問,何海雲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心裡萬分不安,不知道從哪裡打開缺口更合適,於是就從眼前問起:“海雲啊,你不是在BQ廟和扁鵲廟那裡上班嗎?即便不上班,也應該在中丘村啊!”
何海雲聽朱友康問的這麼仔細,覺得逗得時間也夠了,也看夠了朱友康傻乎乎的憨相,就開始給朱友康解釋。
她說:“友康,你應該恭喜我了!”
“恭喜你?哈哈,恭喜什麼?恭喜咱倆結婚呀?”朱友康逗樂說道。
“你呀你,就知道結婚,還生孩子哩!”何海雲說着笑起來。
“生就生,你還怕不能啊?”朱友康說着就用左臂攔住何海雲的腰,拿出要親熱的樣子。
“去,去,去,人家看見了,多不好啊!”何海雲趕緊躲開朱友康的胳膊。
“說正經的吧,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朱友康追問道。
“我父親告訴我,已經爲我辦理了正式關係,成爲文化局一位在編職工啦!”何海雲激動地說道。
朱友康像沒有聽懂一樣又問了一遍:“海雲,你說啥?”
“我已經是文化局的正式職工了!”何海雲鄭重地重複了一遍,顯得高興而驕傲。
朱友康聽罷,立刻朝何海雲臉上親了一口,親的既熱烈又響亮,這個動作出乎了何海雲的意料。
“那你怎麼晚上也在這裡啊?”朱友康繼續追問,他就想知道何海云爲什麼晚上在這裡。
“是這樣,讓我來文化局做什麼呢,他們給我安排了管理整理登記文物庫房的工作。
這是第一天,我整理的晚了,我娘讓我在她宿舍住下了。臨走前說今晚電影院演電影,都是我孃的熟人,又不用買票,所以,打算一個人去看電影。
一個人多沒有意思啊,這不就遇上了你。”
何海雲一口氣把自己的事,全都說出來了。
朱友康聽了這些才鬆了一口氣,覺得何海雲講的是實情。
“那我們在石腦的事情怎麼辦?不是都前功盡棄了嗎?”朱友康擔心,他們一起要做的大事泡了湯。
“知道我爲什麼不在那裡上班了嗎?”何海雲問朱友康。
“你不是剛纔說了嗎?你轉爲正式工了。”朱友康疑惑地說。
“錯。這中間經歷了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告訴你。”何海雲又開始說話了。
“你是說我嗎?不是我自己,還有那個高書記。高書記已經接受了處分,這不用多說了。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嗎?”
何海雲看似單純,其實在這次在山裡她得到了很多鍛鍊,但是,也差一點上當受騙。
她接着講解了她在大力協助石腦公社搞旅遊開發,招商引資的過程中,曾經被一個自稱是港商的中年男子騙到外地。
不僅沒有招了商,引了資,反而被非法扣留在某一城市。幸虧何海雲冷靜機警,半途逃脫,纔有了今天。
朱友康聽何海雲講的驚險和刺激,大爲吃驚。
想不到一個弱女子竟然隻身闖蕩江湖,太厲害了。同時也不免爲她擔心起來。
“他們沒有把你怎麼樣吧?”朱友康但心地問道。
“怎能便宜了這個混賬東西。其實我心裡是有警惕的,所以,有所準備。”何海雲解釋道。
朱友康聽了何海雲的話,心裡稍微有了些安心。
何海雲最後低聲說道:“縣裡剛換了領導,那裡一切都要停下來,重新評估,重新規劃哩!”
其實他們倆都不知道,這時張峰就坐在他們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