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瀚宇的來電把陸小曼從回憶裡喚醒:“子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是可能會截肢,你先過來吧,開車小心。”
秦瀚宇的聲音很低沉,陸小曼的心更是瞬間落到了谷底,截肢,秦子墨那樣驕傲的人,怎麼忍受得了?
匆匆收拾好東西去醫院,秦爸爸秦媽媽還有秦子墨的父母都來了,他們焦急地等在手術室門外,秦子墨的爸媽已經嚶嚶啜泣。
“不要哭了,孩子活着就好。”秦媽媽安慰他們,自己卻也忍不住落淚。
“情況怎麼樣?”陸小曼有些膽顫地問。
秦瀚宇皺眉,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一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但是卻沒人高興得起來。秦子墨的媽媽聞聲一下子就哭了。
秦子墨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醒過來的,那時秦瀚宇已經回部隊了,只有他父母守在那裡。
秦子墨得知自己被截去一條腿之後,情緒很激動,牽扯到昨天的傷,情況很不好。
秦子墨的媽媽無奈之下,私下裡給陸小曼打了電話。她只說讓她來看看,但是陸小曼卻心驚不已,這件事情連他父母也知道了嗎?
陸小曼猶豫再三,還是從箱子底拿出一個盒子,換了衣服匆匆趕去醫院。
在走廊上,陸小曼就聽到秦子墨發脾氣的聲音。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病房的門,秦子墨在看到她的時候,呆愣住。
他媽媽悄悄退出病房,陸小曼把盒子放在牀頭櫃上,在牀邊坐下道:“秦子墨,看傻啦?”
秦子墨這纔回神,滿臉痛苦地捂着臉。
陸小曼故意穿了馬嘉語的白色連衣裙,她保留了這麼多年,從沒想過會有穿上的一天。
“秦子墨,你是個懦夫!”陸小曼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沓書籤。
秦子墨沒有反應,她繼續說:“你不敢告訴我你就是給我書籤的那個人,你不敢告訴我你就是嘉語喜歡的人,你連給我送情書都不敢,秦子墨,天底下沒有比你更懦弱的人了!”
秦子墨突然擡頭,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知道,如果當時你告訴我這一切,嘉語就不會死,是你害死她的!你知道大學的時候我爲什麼到處宣揚你是同性戀嗎?因爲我在報復你,報復你拒絕嘉語的時候說過的話!”
秦子墨眼裡蓄滿了淚水,痛苦地抓着頭髮:“是我害死她的,我不是遭報應了嗎?”
“你記得她臨死的時候你答應過她什麼嗎?”陸小曼目光咄咄,拿起盒子裡那本日記,翻到最後一頁。
秦子墨看着她,眼裡情緒翻涌,陸小曼緩緩地念道:“親愛的小曼,今天我就要離你們遠去,請相信我,你絕不會孤單,因爲他答應我,會一直陪着你,保護你。我親愛的朋友,你們一定要幸福。”
“秦子墨,你答應過她嗎?”
“對,我答應過她,可是現在你並不需要我保護,而且我也沒有能力再保護你了,不是嗎?”秦子墨悽楚地笑道。
陸小曼合上日記放進盒子裡:“誰要你保護了?我陸小曼一直是個獨立自主的人!既然你答應她一定要幸福,就不要做出這副死樣子讓所有人擔心!”
“幸福?我這個樣子怎麼幸福?”秦子墨激動地捶了一下自己殘缺的腿。
陸小曼心裡一跳,卻還是淡定地說:“幸福很簡單,找個愛你的人,然
後愛上她。”
“我這樣,只會成爲累贅。”
“秦子墨,你想嘉語的悲劇再上演一次嗎?你根本沒有接受過的感情,憑什麼斷定她比生命還輕?”陸小曼淚眼朦朧,秦子墨茫然地看着她,馬嘉語的事情是他多年來的噩夢,他不想以後再生活在另一個噩夢裡。
“秦子墨!”病房的門被大力推開,一個明媚的身影風塵僕僕地衝了進來。
秦子墨詫異地看着黑了不少的宋倩:“你怎麼來了?”
宋倩不好意思地理了理頭髮說:“我聽說你受傷,心裡擔心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
“你回去吧,我沒事。”秦子墨冷淡地別開頭。
宋倩對陸小曼笑笑,在椅子上坐下道:“我不回去了,走的時候我已經跟校長說好了。”
秦子墨滿眼驚訝卻什麼都沒說,表情仍然很冷淡。陸小曼趁機問道:“宋倩是從西藏回來的?”
“對呀,我去那裡支教。”宋倩的語氣輕鬆愉快,好似並不知道秦子墨截肢的事情。
“聽林堯說那是你的夢想,怎麼就不去了?”陸小曼問的時候刻意瞟着秦子墨,見他臉色十分不自然。
“因爲有的人有的東西,比夢想更重要。”
“那你知道……”陸小曼欲言又止。
宋倩無所謂地說:“我知道,這有什麼,我就是專門回來照顧他的,你放心吧,以後我賺錢養你。”
秦子墨眼中很是複雜,陸小曼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記得我剛纔說的話。”
秦子墨渾身一僵,臉上的悽哀變成了擔憂。
從醫院出來,陸小曼把那沓書籤扔進了垃圾桶。她去超市買了豬蹄,打算給秦瀚宇燉一鍋香噴噴的蹄花湯。
可是做好飯菜之後,秦瀚宇卻突然打電話說今天晚上回來不了。
陸小曼失望地放下手機,心裡卻怎麼也不甘心,想着秦子墨下午的樣子,對他的擔憂又多了幾分。
於是陸小曼把湯用保溫桶裝好,收拾了兩件換洗衣服就出門了。
到了軍營門口,陸小曼再給秦瀚宇打電話卻打不通了。特種部隊用電話都是有限制的。她在外面蹲了一個多小時,初秋的天氣夜裡涼颼颼的,她穿的一條裙子,有點冷。
好在十點多的時候再打,終於打通了,秦瀚宇有點責怪地斥責了她一句。
陸小曼心裡有點委屈,她千里迢迢給他送湯,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他還罵她!
秦瀚宇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陸小曼在牆角使勁用腳踢牆,走近了聽她惡狠狠地嘀咕:“叫你罵我,叫你罵我!”
秦瀚宇失笑,從後門一把把她抱住。
“啊!”陸小曼驚訝之下差點把湯給丟出去,好在聞到秦瀚宇身上熟悉的味道纔沒動手,任由他抱着。
“在這蹲了多久了?”秦瀚宇接過她手裡的保溫桶。
“沒多久。”陸小曼悶悶地回答。
秦瀚宇一摸她身上冰涼冰涼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沒多久?穿這麼少,不知道去裡面等嗎?”
陸小曼吐吐舌頭:“我忘了嘛。”
秦瀚宇驀地想起他們結婚沒多久的時候,她有天晚上也是這樣冒冒失失地給他送湯來,在寒風裡等了一個多小時,當時他心疼得直想罵她。
現在同樣抱着一桶湯,心像是被融化了一樣,暖暖的。
“秦瀚宇你鬆開。”陸小曼
推開抱得越來越緊的秦瀚宇。
“怎麼了?”秦瀚宇不解地問。
“你身上臭死啦!”
秦瀚宇拉起衣服聞了一下,好像是很臭。今天訓練了一天,接到她的電話,還沒來得及洗澡就跑出來了。
“那是什麼?”秦瀚宇指着她手裡提着的一個小行李袋問。
陸小曼往身後一藏:“沒,沒什麼。”總不能告訴他,她想他了,所以特意跑來這裡陪他吧?
秦瀚宇瞟了一眼沒再問,帶她去家屬院裡。這個地方陸小曼以前來過,熟悉地開始給秦瀚宇整理內務。
其實房間很乾淨整潔,只是秦瀚宇喝湯的時候眼神老是熱烈地盯着她,讓她很不自在,所以她必須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你先去洗澡吧,別把我這弄得亂糟糟的。”秦瀚宇實在看不下去了說。
陸小曼立刻不滿了:“我在替你收拾好嗎?還亂糟糟的,這樣才叫亂糟糟的!”陸小曼沒好氣地把沙發上的一個袋子全部倒出來,衣服撒了一沙發。
秦瀚宇眼眸一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陸小曼臉上熱熱的,連忙把衣服裝進袋子裡。
只是剛裝了一半,秦瀚宇就把她壓在了沙發上:“是不是想我了?”
陸小曼別過臉:“纔沒有。”
秦瀚宇低低地輕笑:“那就是想要我了?”
陸小曼老臉燒成了一塊紅碳:“你說的什麼呀?快起來。”
“還專門送湯來,怕我待會沒力氣嗎?”秦瀚宇已經不由分說抱着她往臥室走。
陸小曼也不掙扎了,風情萬種地推開他,聲音柔得能出水:“快去洗澡。”
秦瀚宇一下子被勾了起來,火速地跑進浴室,五分鐘不到就出來了。
“該你了。”秦瀚宇挑挑眉,笑得痞痞的。
陸小曼磨磨蹭蹭地進去,磨磨蹭蹭地洗了半天,秦瀚宇忍不住催她:“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陸小曼連忙穿上浴袍出來,等他進來她明天就不要出去見人了。
“長官?”陸小曼出來的時候居然發現秦瀚宇靠在牀頭睡着了,她有那麼沒吸引力了嗎?
“啊!”秦瀚宇突然張大嘴把陸小曼撲倒,如同一隻餓狼。
陸小曼愣了兩秒,卻突然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秦瀚宇被她笑得很鬱悶,剛纔他也是一時興起,有那麼好笑嗎?
“長官,你開玩笑的樣子,太可愛了。”陸小曼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滾。
秦瀚宇鬱悶地看着她,然後勾勾脣說:“待會我會更可愛。”
陸小曼還沒反應過來卻已經笑不出來了,被某隻餓狼直接撲倒吃幹抹盡。
半夜的時候,陸小曼可能是因爲受了涼,有點發燒,秦瀚宇喂她吃了退燒藥,打算天亮了燒還沒退就去醫院看看。
可是鳴笛聲響起的時候,秦瀚宇不得不穿好衣服出去執行任務。這就是軍人的無奈之處,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情況下,都必須拋開一切,奔赴戰場。
陸小曼不捨地抓着他的手,秦瀚宇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滾燙的,心裡也很着急,可是下面已經響起了戰士們跑步的聲音,他不得不離開。
“乖乖吃藥,等我回來。”秦瀚宇在她脣上輕啄了一下,陸小曼虛弱地點頭。
不管這個時候她多麼希望他陪在身邊照顧她,她都不能任性,因爲她的丈夫是個軍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