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李天疇關注的大高個卻沒動窩,他懶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擺了一副慵懶的姿勢,雙眼看向樂池時不經意間閃過一道兇光,稍現即逝。這一細微的表情變化並未逃過屏幕前三人的眼睛。
“這小子有事兒。”祝磊皺起了眉頭。
“要露狐狸尾巴了。”武放灌了一口酒,贊同祝磊的說法。
李天疇頗爲不好意思的看看武放,“請你來喝酒也不安生,你和老祝在這裡盯着,我到外面看看,有啥變化隨時通知我。”說罷,也不待兩人反應,他就離開房間到隔壁叫醒了祁寶柱,又用繩索將躺在地上的黑瘦漢子重新捆結實後,二人拽着漢子從側門出了酒吧。
就在李天疇離開沒多久,一名身穿夾克衫的青年男子從洗手間裡出來,搖搖晃晃的走向後場,看樣子喝了不少酒。但走路的方向卻很明確,沒有東躥西躥,直接摸到了經理室門口才停下來。他向四周打量一番後,扒着門框側耳傾聽,沒多久又繼續向裡摸。
在儲藏室門口,此人小心翼翼地做完同樣的動作後開始擰動門把手,沒想到門被輕而易舉的打開了。青年男子頗爲意外,他鬆開手安靜的等了片刻,纔開始慢慢推門。
屋內除了堆積的貨物和一把椅子之外,什麼也沒有,青年男子嘴裡咒罵了一句聽不懂的話,正要轉身離開。突然剛覺後背極度的不自在,一股濃濃的涼意正在逼近他的後腦勺,彌散着十分危險的氣息。他全身的汗毛一下子根根豎起,右手毫不遲疑的伸向腰間。
“哥們,你找啥呢?”身後一句不冷不熱的問話讓青年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緩緩轉身,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站立在他身後不到半米的地方。如此近的距離,竟然沒有察覺分毫,青年男子頓時冷汗直冒,但臉上的表情卻變化極快,瞬間就是一副醉態的迷茫,“找我朋友啊,我喝得有點多,怎麼也回不到座位上,這地方是哪兒啊?”
“這裡是後場,你的座位應該在前面。”良子伸手一指牆壁上貼的一行字:非工作人員請留步。青年男子誇張的瞪大了眼睛,半天才佯裝回過味兒來,“對不住,我喝多了,走錯了地方,對不住,對不住。”說話間便很快側身從良子身邊繞了出去。
良子並未阻止對方,只是冷冷的注視此人晃到了洗手間,又折向前邊大廳,他這才敲開了經理室的門,屋裡只剩下祝磊一人,他不禁奇怪,“他們呢?”
“當家的和寶柱從後門出去了,說是做點準備。那個武放坐不住,說是到前面轉轉。”
良子一愣,自己吩咐完事情一直在後場周圍轉悠並沒有看見武放,難道他也是從側門通道走的?否則怎地無影無蹤?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但這件事可以先放放,那幾人才是關鍵,“剛纔有人在咱後場轉悠,是那五個人中的一個。”
“哦?膽子不小嘛,我說怎麼總覺得門口有人。”祝磊一直注意着五號機和樂池的畫面,對其他地方倒是真有些疏忽。而且後場經理室一直到側門這段基本上是監控盲點。
“那傻逼是個老油子,心理素質不錯,裝喝醉了到處亂摸,還沒瞧出啥目的。你坐着,我再出去看看。”良子說完又轉身出門了。
但就在這時,前場樂池突然傳來一片譁然,隱約有人在大喊大叫,雖然混合着重金屬音樂的聲音,但良子還是能輕易分辨出來,他知道出事兒了,疾步向前場跑去。
與此同時,祝磊在監控畫面中也發現樂池的地方開始混亂,似乎是有人在打架,但人圍觀的人很多,在圖像中看不清楚。再查看五號機的位置,那個大高個已經起身離座,他連忙打電話給李天疇,“前場亂了,有人打架。那個大個子也動了。”
畫面中的人羣開始向周圍散開,終於看清楚是兩幫人互毆,三個打兩個,還有一名女子雙手抱着胸蹲在地上。其中一方赫然是五號機監控下的人,雙方拳來腳往打得很激烈,趙經理帶着保安根本攔不住。
良子已經出現在畫面中,他指揮藍毛等人疏導和安撫顧客,自己衝到打架雙方的面前,毫不猶豫的左右各一拳,暫時隔開了鬥毆的雙方。但是還沒等他說什麼,那個大高個不知何時已經躥到了他身邊,竟然從懷中抽出了一把砍刀,動作十分隱晦。但明晃晃的刀身一閃現,頓時將周圍圍觀的顧客嚇得高聲尖叫。
祝磊看到這裡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暗道要出大事兒,他連忙撒腿衝出了經理室。而在現場,打架的雙方突然迅速的靠近良子,近距離空間內的氣氛說不出的緊張和詭異,鬥毆雙方似乎一下子變得非常默契,與此同時大高個的砍刀已經無聲揮下。
“嘭”的一聲悶響,自以爲馬上得手的大高個忽然面部遭受莫名的重擊,身體不由自主的倒飛了出去,像一個破麻袋般的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的砍刀也不知道扔到了哪裡去了,只感覺整個握刀的右手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捏碎了。
一名個頭不高,但很粗壯的男子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站在了那個大高個剛纔站立的位置,一身米黃色的休閒服顯得十分精神,正是武放。剛纔那一拳他用了十足的力道,大高個就算是不重傷,短時間內也根本爬不起來。
但驚呼聲中,良子至少被五六個人包圍,每人手中都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由於距離太近,他根本沒有辦法騰挪脫身。刀光嚯嚯,晃的人眼睛發花,僅僅是幾個呼吸的瞬間,良子爆發出一聲怒吼,讓圍觀的人羣不由得心裡一抽,打鬥的場地中血光乍現,幾個膽小的人都捂住了眼睛爲人圈中的良子惋惜。
但結果很意外,圍在良子身邊的人幾乎在同時一時間內悉數摔倒,有一半受了刀傷,場地內除了武放之外又多了一個人,此人頭戴一頂壓到眼線的棒球帽,只能看到半張臉,手裡拎着一把剛搶過來的砍刀,上面還沾着一抹鮮血,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邪勁兒,卻是祁寶柱。
儘管武放和祁寶柱同時出手,但還是稍稍遲了一步,良子半跪在地上,受傷頗重,前胸後背至少有三四處刀傷。對方的能力超出了武放的想象,不但身手矯健,兇悍異常,而且一看就是見過血的主兒。更爲特別的是,這幫人配合默契,似乎受過訓練,專門合圍單一目標,稱得上專業。
一瞬間發生的血腥場面,讓圍觀的不少人尖聲驚叫。更爲恐怖的是祁寶柱,他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四周,便突然揮刀砍向身邊躺在地上的一個小夥。武放嚇了一跳,衆目睽睽之下,這小子瘋了。一時情急,他合身急速撞向祁寶柱,嘭的一聲,二人一起摔出去老遠。
已經有不少顧客向門外逃去,只看見了打鬥尾聲的祝磊知道已經控制不住場面了,索性安排趙經理和藍毛等人儘快疏導客人離開,自己則趕忙扶起良子止血。
躺在地上的一衆傷者紛紛掙扎着爬起來想要逃走,卻被阿黃領着的幾個保安給攔住,“給老子閃開。”一個混混發出了威脅的聲音。
雖然對方目露兇光,一臉的血污把阿黃嚇得不輕,但他哆哆嗦嗦的始終沒有後退。對方逃命心切,根本沒功夫羅嗦,一拳就將阿黃放翻了,他身後的幾名保安也一鬨而散。發出恐嚇的那個混混一馬當先衝出了酒吧大門。
好容易制服祁寶柱的武放累得氣喘吁吁,見此情景叫苦不迭,正要起身攔截,突然一個身影從他面前一晃而過,動作快的不可思議。第二個混混纔到門口便已被其揪住了脖領,一把就給甩了回來,此人轉身攔在了門口,霸氣凜然,武放終於見到祝磊出手了。
緊接着“哎呦”一聲慘叫,一個身影從門外倒着飛了進來,緊擦着祝磊的肩膀摔到了大廳裡,大家定睛一看,正是剛纔打了阿黃一拳,最先跑出去的那個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