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替劉強斟滿了茶,再遞上一支菸,做足了面子功夫,“幾天前,裕興的一家酒吧被人給砸了,我就是想問問案子的進展。”
“開玩笑了吧天哥?你們自己不是已經查到人了麼?又是放火,又是砸場子。我靠,你天哥振臂一呼果然了得。這樣問事兒不是埋汰我麼?”劉強吐着菸圈,毫不掩飾譏諷之意。
“這可能是誤會。我今天剛回來聽說了這些事兒,如果是我的兄弟行爲出格,我絕不包庇縱容。但是非曲直總有個源頭,我們一直踏踏實實做生意,可風情酒吧被打砸……”
“打住。”劉強很不給面子的擺擺手,“具體的案子我不負責,我也懶得問。你們亂七八糟的爭來鬥去,聽着都心煩。但我能替你們設想一個結果,就是統統完蛋。“
李天疇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劉強的態度非比尋常,而且說話也不留餘地,看來目前的形式很不好。但是不問青紅皁白把裕興貶的一文不值,這讓他接受不了,於是同樣冷笑一聲,“更正一下這個亂七八糟,其實很清楚,裕興合法經營,卻無端被流氓搗亂,人員重傷,財產損失,然後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兒。請強哥不要將裕興公司和那些江湖地痞混爲一談。”
“不愉快的事兒?你倒說的輕巧。”劉強搖着頭笑起來,“可我聽說有無辜的人被綁了,這個性質有多惡劣,我想你比我清楚。裕興怎麼樣不是你自己吹出來的,還大言不慚,這和江湖地痞有區別麼?我看還不如。”
李天疇頓時血往上衝,“原來強哥是這樣看事情的,李某領教。假如你們警局出了那麼一兩個比地痞還不如的混蛋,我是否可以和你一樣認爲警察局就是個地痞局?”
“放屁!”劉強啪的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小子,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裡鬥嘴玩兒。你們是否規矩,最好自己證明給別人看。別一天到晚拿着生存,立足說事兒,機會是均等的,有本事你別惹出麻煩來,這樣站穩腳跟纔算能耐,否則趁早滾出福山!”
劉強說完鐵青着臉離座下樓,徑直出門而去。沿着街道一路前行,接連穿過幾個小巷後,來到一條大馬路上。他左右看看,然後緊走幾步鑽進了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越野車裡。
“呦呵,這麼快談完啦。氣色不好嘛?”車內一名男子調侃道。
劉強伸手使勁呼啦了幾下頭髮,“媽的,被那小子給氣的。這傢伙他媽的長出息了,盡跟老子擡槓。”
“人總要變化成長的。哪像你,成天跟泡了福爾馬林似的一二十年都不發育,你老婆不嫉妒你呀。”
“去你大爺的,少開玩笑。我的事兒基本上算完了,接下來怎麼折騰跟我沒關係,老子要回去午休了。”劉強說着就要推門下車。
“等等,你急個鳥。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天,人家的生意還指望着你罩着,半路撂挑子不是你的風格。”那人緊着拽住劉強,一臉堆笑。
劉強一把打開那人的手,“草,老子現在的風格變了,話都撂給他了,自生自滅吧。”
“真的沒得談了?”那人的笑容更甚,但話語中帶有淡淡的威脅之意。
“不談。”劉強的腦袋直搖,根本不把對方的威脅放在眼裡。
那人沉默片刻,呵呵一笑,“看不出來強哥終於有了變化,有沒有興趣賭一賭?”
“賭啥?”
“賭這小子順利通過考驗入選大名單。”
劉強冷笑,乾脆把臉扭向窗外,“這跟我沒關係,入選又怎樣?人家願不願意還在兩說。這個沒意思。”
“你甭管有沒有意思,就說你賭不賭吧?”
“賭!老子就賭他沒興趣,你們弄不動。”
“OK!”
“教官最近好麼?”劉強直視着對方,眼神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老樣子。”
“好了,就這樣,老子告辭了。”劉強皺着眉頭沉默了一會兒,便迅速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那人趕緊把車窗搖下來,衝劉強嚷道,“哎,賭注還沒說呢。”
“一桌飯,外加兩瓶二鍋頭。”劉強頭也不回。
“你大爺的,真小氣。”那人一擰車鑰匙,越野車呼嘯着沿馬路向東急馳而去。
……
自劉強離開後,李天疇一直坐在茶樓上沒動窩,先是把剩下的餐點一掃而空,接着點了支菸陷入了沉思。瞭解到的消息不好不壞,至少沒有壞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但劉強的態度卻讓他心往下沉,他意識到自己往後恐怕會失去了這樣一個在官面上的助力。
劉強曾多次在關鍵的時候給予幫助,他想不明白對方的動機,只是隱約覺得和華芸有關,又或許能和武放扯上點兒關係。但在紛亂中他感覺對方是真誠的,甚至二人以後可能成爲朋友,只是在劉強起身離開的那一刻。這種感覺如同青煙一般飄渺的無法再捕捉。
這種失落感通常不好受,李天疇足足消化了半個多小時纔將複雜的情緒壓回到腦海深處。接下來裕興何去何從他也早有了方向,要想減少麻煩或者沒有麻煩,最好的辦法是讓對手徹底消停。或許這需要一場**煩爲代價,沒錯,從劉強話中的意思可以這樣理解。李天疇收起了桌上的打火機,起身離開了茶樓。
慢步走回酒樓,李天疇特別注意了一下四周的動靜,沒有什麼異樣後他才繞回到後面的小院。只是前腳才進門,還沒來得及跟大家打招呼,院門就被敲的山響。李天疇一驚,暗道什麼人這麼厲害,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竟然沒有察覺。
院內只有祝磊、良子和文輝幾人,看到李天疇表情異樣,立刻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來。
“開門,我呀。”這一聲叫喊卻是如假包換的武放。
李天疇一愣神,忙衝祝磊等人做了個安全的手勢,伸手打開了院門。武放繃着個臉閃身進來,見了祝磊等人簡單的低頭打了個招呼,便低聲道,“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
“到我屋裡。”李天疇不敢怠慢,武放這副模樣必有大事兒。他伸手一指樓上便頭前帶路,邊走邊吩咐道,“良子,老祝注意咱院裡的安全。”
“咋回事兒?袁華有消息了?”還沒等武放坐定,李天疇便迫不及待。
武放點點頭,“你要有心理準備。袁華找到了據說是口罩兄曾住過的小旅館,但是沒有發現他本人。可他媽的……”說到這裡他大喘一口氣,“活見了大頭鬼,小袁在牀底下發現一具血嗞呼啦的屍體,臉部被砍的稀爛。但從身材上來看不出是誰。”
李天疇心裡咯噔一下,怕什麼來什麼,難道老遊真的得了失心瘋把人給弄死了?這就麻煩大了,剛想好的計劃也全亂了套,說不得要背水一搏了,他沉聲問道,“袁華他人呢?”
“順着味聞過去了,現在還沒消息。”武放撓撓腦袋,“我和他是半個小時前聯繫的,沒準一會兒就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