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寶柱是被彭偉華揹着出來的,神智還算清醒,但臉色煞白,上身淡藍色的休閒襯衫已進被鮮血染成了黑褐色,傷勢很重。跟着出來的還有兩名小年輕,都不同程度的受了輕傷,二人架着一個大胖子,顯得有些吃力。
這胖子應該是謝富順,臉上青紫一片,不知道是摔的還是被打的,一條腿耷拉着,腳尖蹭地,顯是斷了。胖子表情十分痛苦,嘴裡不停的哼哼唧唧,聽不清在咒罵什麼。突然見到了耿叔,臉色一變,立時沉默了。
從簡單的幾句招呼來看,兩個年輕人和彭偉華很熟,也認識耿叔,只是表情略顯拘束。李天疇猜測大概是祁寶柱的小兄弟,類似於良子他們。
門外的叫喊聲已經沒有最初那樣吵雜,但二虎這幫子人並未遠去,好像是剛反應過來,偷襲他們的並沒有想像中那樣人多勢衆,可能就兩三個。二虎顯然不能甘心,此刻正在呵斥衆人,看樣子是要重整旗鼓。
耿叔看着身邊的七人小隊,除了謝富順,能有完全戰鬥力的勉強有三個,自己加李天疇算兩個;彭偉華要照顧祁寶柱,只能算半個;兩個年輕人架着謝富順,也只能算半個。
反觀對方,雖然有部分人被石灰灼傷,但真正失去戰鬥力的只有少數被直接燒傷眼睛的,多數人經過簡單清理後行動方面還是沒有太大問題。這樣一來,雙方的力量對比仍然懸殊。只宜速戰速決,最大限度的安全撤離。
“小李,辛苦你打頭陣,我來斷後,出了門不要戀戰,往右邊跑。”耿叔審時度勢,很簡短的下了命令。
李天疇點頭表示沒有異議,彭偉華好意將槍遞了過來,他堅決不要,伸手掏出了兩個鵝蛋大的紙包,衝師傅嘿嘿一笑,搞得彭偉華一頭霧水。耿叔也是莞爾,特意關照了一句,“小李,你在最前面,小心二虎。”
“就現在,開始衝。”耿叔一聲招呼,李天疇大踏步的奔向門口。也就在同時,二虎在外面吆喝起來,“給老子把小院圍住,一個也不能放走。”
李天疇聞言,加快腳步,蹭的一下就躥出了院門。對方剛開始行動,猛然間一個人迎面衝來,一下子措手不及。
事關生死,容不得半點的心慈手軟,也不能有任何顧慮。這一晚上李天疇經歷的太多,什麼都看淡了,所以出手異常狠辣,最前面的一名壯漢甚至連人都沒看清楚,肩頭便捱了一刀,接着小腹劇痛,自己已經被李天疇一腳踹出去老遠。
後面幾個大漢錯愕之間,李天疇已經衝到了跟前,順勢擡手,一名大漢的前胸已經被劃了一條長長的大血口子,大漢驚恐的瞪着雙眼,沒有任何反應的又被一腳踹翻。
其他幾人駭的連忙後退,一下子就讓二虎注意到了,他凝神觀看來人,突然樂了,老熟人啊,南港碼頭見過面,十分搶眼的年輕人。上回沒能切磋比劃,這次是個好機會,二虎的的好勝心極強,要不是飈七的命令,早在南港碼頭就想把李天疇揍趴下了。
就這麼想着,二虎已經飛身而上,直撲李天疇,聲勢凌厲無比。
“別戀戰,快走!”後面的耿叔發現情況不妙,立刻大聲提醒。李天疇聞言待要轉身時,已經晚了,二虎就像一扇門板一樣橫掃過來。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無暇考慮,也來不及回頭,情急之下,李天疇就地撲倒,藉着慣性滾出去好遠。
饒是李天疇躲得快,肩頭還是火辣辣的疼痛,被二虎掃中了一腳。他立刻起身蹲地,將匕首橫握胸前,有些氣喘。二虎更不答話,再次欺身而上,速度快的驚人。
他傷病未愈,氣力不支,無法和二虎硬碰,只好騰挪閃避。不知何時,二虎手中多了一條大鐵鏈子,嘩啦啦的舞動如風,砸的地上石屑飛揚,十分剛猛。
李天疇暗暗叫苦,憑藉反應能力這麼躲着,體力下降很快,明顯撐不了多久。而且如此一來便和衆人分開了,近身遊鬥中,石灰包也發揮不了作用。二虎的速度和力量太過牛逼,絕無可能輕易擺脫。
正在無計可施之時,耿叔突然返身而至,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划向二虎的後背,動作輕靈,而且快的不可思議。二虎聽到風聲,也不閃躲,手中鐵鏈反甩,像長了眼睛一般的直奔耿叔的手腕。
中途收手已無可能,耿叔果斷扔掉匕首,手腕快速反轉,一把揪住了鐵鏈。一個絕佳的機會出現,二虎前胸門戶大開。無數次的搏殺和極限訓練,李天疇的戰機捕捉能力絕對是一流的,他想都沒想,挺身之間,匕首已經閃電般的揮出,“刺啦”一聲,二虎左乳下方頓時出現一條血口子。
“我草泥馬!”二虎極其憤怒,一腳將李天疇踢了個跟頭,同時雙膀叫力回拽鐵鏈,哪知耿叔竟突然鬆手,人飄然而退的同時,另一隻手微微輕揚,一道寒光直奔二虎面門。
二虎重心頓失,同時感到危險撲面而至,也是他應變能力極強,順着跌勢仰面倒地,但還是沒躲過,鋥亮的額頭鮮血直冒,被耿叔飛出的小刀又劃出一條大口子。“尼瑪逼的耿老五,要臉不?”就地打滾的同時,二虎還不忘罵上一句。
“快走!”耿叔大喝一聲,又擲出一把小刀,逼的二虎接連打滾。李天疇從地上蹲起,強提一口氣,快速靠攏耿叔。二人直奔已經險象環生的彭偉華他們。
“砰”的一聲,彭偉華終於忍不住開槍了,也是無奈之舉,對方人多,眼看都要被打趴下了,只能出此下策。黑道火拼多以冷兵器爲主,他清楚只要自己不開槍,對方也不太可能開槍,但與之相反的話,對方就無所顧忌了。
這一槍的作用很大,對方暫時後退的同時,七人很快匯合。狼狽不堪的二虎,抹着腦袋上的鮮血,惱羞成怒,他迅速掏出手槍,擡手就扣動了扳機,耿叔悶哼一聲,左臂被打中了,他並不停步,衝着李天疇大喊:“還等什麼?”
李天疇突然間想到了手中的紙包,暗罵自己笨蛋,毫不遲疑的扔出了一枚石灰蛋,“噗”的一下在對方一個大個子的腦袋上炸開,又是一蓬白霧彌散,對方吃過大虧,心有餘悸,紛紛退後躲避,大家趁勢奪路而逃。
“耿叔,你沒事兒吧?”看着耿叔上臂的鮮血直流,李天疇十分歉意。
“沒事兒,擦破點皮。別鬆下來,一直往前。”耿叔輕描淡寫,但在李天疇看來傷勢只怕不輕。
大家悶聲不響的咬牙往前衝,謝胖子幾乎是被兩個小夥子拖着跑,一方面可能真走不動了,另一方面也有耍賴的嫌疑。眼看到了一個小路口,耿叔吩咐一聲右拐,前面竟豁然開朗,一條有模有樣的大馬路,似乎已進快要走出居民區了。
身後又傳來了嘈雜聲,二虎帶人追了上來,這傢伙是屬狗的,咬住了就不放。
“再堅持會兒。”耿叔鼓勵大家,然後突然停住身形,手放嘴邊,一聲長哨。李天疇愣神的功夫,耳邊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在這空曠的夜晚非常刺耳。一扭頭,二虎他們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
這時,一道強光奪目,一輛越野車從不遠的暗處飛速駛來,衆人都長出一口氣。“看你的了,最後一彈。”耿叔扭頭笑着對李天疇道。
轉眼越野車就停在了身邊,二虎他們也追到了近前,李天疇果斷的擲出了他最後的石灰蛋,對方再次陷入慌亂的同時,二虎卻悍然開槍了。“砰”的一聲,李天疇身形一頓,肩膀劇痛,人被震的幾乎搖搖欲墜,身後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他,是耿叔。
“砰砰砰”連着三槍,彭偉華怒不可喝,對面二虎怪叫一聲,聽上去也中彩了。大夥正準備抓緊時間上車,突然正前方閃出好幾道強光,緊接着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
“別慌,快上車!”耿叔說着,首先將李天疇拖上了副駕駛,等衆人七手八腳的都擠上了後排,耿叔繞到另一側大喊,“你擠副駕駛,我來開。”
迷迷糊糊中李天疇感覺身邊一軟,一股體香撲鼻,睜開眼,才發現剛纔的駕駛員竟然是小宋姑娘,此刻正緊貼在他身旁,茫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對面的人注意,立刻放下武器,原地接受檢查,你們已經被包圍。”“對面車上的人注意,立刻放下武器,下車接受檢查,你們已經被包圍。”擴音喇叭響起,一盞刺眼無比的聚光燈照在越野車上,四周如同白晝。
二虎這幫人頓時驚慌失措,幾個手疾眼快的小弟,擡起二虎扭頭就跑,其他人也紛紛逃往小巷深處。
耿叔冷笑一聲,猛打方向倒車,接着掉轉車頭,發動機急速轉動,馬達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路虎越野車咆哮一聲,發狂一般的衝向夜幕。
奈何對面不遠處,藏在暗處的幾輛轎車同時開啓大燈,警笛接着響起,看樣子真的被包圍了。“坐好了!“耿叔全神貫注,表情波瀾不驚,腳下猛踩油門,決心衝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