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嘛溜的坐在了祝磊的凳子上,“哥,我轉了一大圈,這地方真不錯,比咱城中村強多了。嘿嘿,你看我這閒着也是閒着,總不能白吃飯吧?”
“嗯,這麼有覺悟,你肋骨不疼啦?”李天疇斜瞪着船長,並沒給他好臉色。
“這點小傷算個屁,我跟着你好歹也闖過幾回碼頭了。輕傷不下火線嘛。”船長一挺胸脯,儘管疼的呲牙,但眼睛卻瞪得溜圓。
李天疇被這廝逗樂了,忍住笑意道:“你想說啥?有屁趕緊放。”
“是這樣,我這人除了嘴以外,哪兒都笨,這你是知道的。下午還惹得張文老大不高興,這不是沒辦法嘛。但我也得爲裕興做點貢獻不是?所以想起了你說的話,要發揮特長。”船長一本正經的繞來繞去,終於轉到了正題,“嘻嘻,我發現這裡能結善緣的人很多,光咱這一片就不得了。能不能先借點錢,我好置辦一副行頭?”
本在預料中的事兒,但李天疇一聽還是頭疼。或許船長的想法並沒有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但裕興總不能因爲他去搞一個算命的產業。雖然在流雲觀裡他親眼見證了白雲大師的神奇,但船長沒那個能耐,提鞋都未必夠格,說他不去騙人,鬼都不信。
但這傢伙夠坦白,至少踏實的講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憑這一點也不能全往他身上潑涼水。李天疇沒好氣地瞪着船長,實在拿這廝沒轍,運了半天氣也只想出來了一招拖字訣,“靠嘴吃飯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害人,而且你這行也不符合裕興的路子。不如你再想想自己還能幹點啥,裕興後面還有店鋪要開業,比如KTV,再往後可能會有修車行,學門手藝那是管一輩子的事兒,願不願意?”
船長果斷的搖搖頭,眼睛依然瞪的老大。氣得李天疇就想大嘴巴抽這傢伙。
不許挑三揀四,這是李天疇給臭蟲等人定的規矩,當時船長沒在場,還真不好罵這廝,他壓壓火氣道,“回頭我仔細想想,過兩天我要出趟遠門,你就趁這個機會安心把骨頭養好,順便到酒樓幫幫忙,等我回來再仔細說你的事兒。還有,沒我的同意,這段時間不許回城中村。”
船長歪着腦袋點點頭,出乎意料的沒有繼續糾纏耍賴,但從他似笑非笑的神態來看一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李天疇起身踢了這廝屁股一腳,“時候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早點起來上工。”
次日一大早,李天疇去看了看老郝,做足了捱罵的心理準備。但也就堅持了半個小時多一點,便倉惶告辭離開,唯一的心理安慰是這次比上回強一點。這個老怪物的火氣越來越大,似乎長時間無人傾訴,整個拜訪過程,他只有一個清晰的印象,就是對方揮舞着手中的扳手跳腳的咆哮。
但不得不服氣的是老郝的本事,他的院子裡又多了一輛大型的摩托車,具體來說仍然是一個鋼鐵怪物。目測整個車身長度超過了兩米五,車把極爲挺拔,大傾角的向後拱起,就像高高聳立的蠻牛的犄角,車身隨處可見疙疙瘩瘩的金屬凸起,怎麼看怎麼彆扭。裸露的零件和電線被強行扭在一起,毫無形體和流線的美感,但給人的視覺衝擊卻很生猛,那就是龐大而憎獰。老郝似乎將他心中所有的不滿與憤懣都表現在這輛車子上了。
李天疇看得直流口水,這個大傢伙如果騎出去繞一圈那是相當拉風的。而且老郝的第一輛怪物他親身體驗過,雖然外形同樣醜陋,但是馬力強勁,操控起來隨心所欲,技術上絕對沒的說,這輛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突然明白這次來拜訪的時間不大對頭,或者老郝不喜歡傑作快收工的時候被人看到。
眼饞歸眼饞,李天疇還是果斷地跑路離開了。趁着有空餘時間他到網吧溜達了一圈,雖然只站在門口沒進去,但還是很快被蠶豆發現了。爲了不打擾黃耀軍、臭蟲等人。李天疇打了個手勢讓蠶豆出來說話。
二人隨便找了個早餐鋪子,坐下邊吃邊聊。
“老大,這麼早,你這是微服私訪啊。”蠶豆的眼圈發黑,這幾日恐怕一直在熬夜,但精神頭看上去還不錯。他不習慣當家的這個詞兒,早就改口稱李天疇老大了。
“隨便看看。臭蟲和德普還適應吧?”李天疇倒也無所謂怎麼稱呼。
“很不賴。”蠶豆點頭稱讚,“德普以前做過網管,雖然水平差點,但有刺蝟帶着進步很快。臭蟲就沒這個基礎了,人倒是機靈,就暫時當我的大內總管。”
“黃耀軍怎麼樣?”
“很好。”沒想到蠶豆的評價更高,“他人憨厚,不大會打理整個網吧。但非常懂技術,網管這一攤全給他管。臭蟲和那個女的負責其他的,收銀、活動策劃、香菸、飲料小吃的進貨等等反正挺雜的。”
李天疇點點頭,蠶豆是半個行家,網吧交給他算是選對人了,唯一需要提醒的就是謹慎小心。王繁上回試探時吃了個悶虧,不見得就會輕易服軟,“注意安全,尤其是夜間營業的時候。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要不要再調一個過來幫你?”他忽然想到了相對清閒的小劉和小霍。
“不用。上回張文意思了一下,夠他們回家想半年的。”蠶豆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老大,你說話可要算數,網吧說好歸我管,不能中途變卦。”
李天疇笑了,十分開心蠶豆的變化,至少是全身心地投入到生意中了,至於骨子裡固有的東西,那是急不來的,需要慢慢消磨,“絕不變卦,這裡搞得的好,還有更多的生意等着你。”
“呵呵,我還沒那麼貪心。先把這裡搞火了再找你要生意。”蠶豆很實在,“而且這個網吧很有搞頭,設備裝潢都是一流的,營業面積又大。按現在的開機率,一天的流水就有四五千,如果全部開滿了,遠不止這個數。”
“不錯。”李天疇讚了一句,“吃飽了,我先回酒樓了。”
雖然時間還早,但李天疇不打算去張文的風情酒吧了,這個時間段不營業,去了也沒啥看頭。與蠶豆相比張文在能力上不落下風,就是爲人過於冷酷,李天疇並不在意酒吧的營業狀況,卻很擔心安全問題。
這種擔心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隱藏在暗處的王繁,如果他要報復,張文很可能是首選目標。而且那個店堂經理的背景總是讓他感覺到有點飄忽;
第二,無論蠶豆還是張文,只要是派出去獨立擔當經營的兄弟,他都會給予他們絕對的權利。但酒吧這種地方,必須嚴禁毒品,這是李天疇的唯一禁令,其他方面就不會過問太細。但恰恰是這個禁令可能會惹出麻煩。張文處理事情的特點,就是下手太絕,很難有迴旋的餘地。如此一來,樹敵太多,會有相當大的隱患。
路上,李天疇邊走邊想,說不得要儘快將張文替換下來,雪藏一段時間,好好熬一熬性子。當時讓張文接手風情酒吧,他並沒有反對,主要考慮初期讓他震懾王繁手下的那幫人,現在想來太不全面,對張文本人也不負責。他的腦子裡很快就有了替代的人選,良子爲人謹慎老練,更爲合適。
正好祝磊通知他下午開會,除董輝媳婦外,所有內部記名股東都參加,因爲人多,地點就在大家居住的小院。李天疇快速趕了回來,正好看見酒樓方向的付爾德,他似乎剛送走客人也要回小院。
兩人碰面一聊,李天疇才知道客人是花家老大花勝強,而且來的目的讓他大感意外。對方是來談生意的,內容居然是裕興最感興趣的貸款。花勝強除了建材生意之外還放高利貸,他知道裕興吃掉董輝的店鋪後急着開張,必定缺乏啓動資金,所以主動跑來談放貸,而且利息低的驚人,跟正規銀行的貸款利息差不了多少。
有點天上掉餡餅的感覺,但這並不怎麼讓人愉快,李天疇則更爲警惕,他皺着眉頭問道:“有這樣的好事兒?花老大有啥目的?”
付爾德搖搖頭,“花勝強沒有任何要求。”
“老祝什麼意見?”
“我和老祝的意見一致,沒有立刻回絕。要不喊他過來,咱們一塊兒合計一下?”
“嗯,趁現在還有點時間,把我師傅也叫上,去我房間。”李天疇看了一下時間,若有所思。
四根菸槍將小屋噴成了蔚藍色,討論良久最終形成了兩派意見,祝磊、彭偉華贊同與花勝強的貸款生意,而付爾德則要謹慎很多。李天疇拖着腮幫子遲遲沒有明確表態,原本他比付爾德還要謹慎,但聽了彭偉華瞭解到的更多消息後,他忽然改變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