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傷勢並不嚴重,精心休養下很快就恢復過來,只留到一道淺淺的疤痕,雪歌將莫沉曾調製的去疤的藥物每日爲他擦上,惹得容琛說:“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誰知不說還好,一說雪歌就來氣,擦完藥膏直接起身走了,容琛盯着她的背影看,知道她還在爲自己當日之事生氣,只好走上前去,從背後將她抱住,任由她掙扎也不放開。
“若我不這麼做,如何能讓容奇相信容義與我沒有任何牽連。”
雪歌輕哼一聲:“你以爲這樣,他就真能相信?”容奇是什麼人,容琛自然最明白不過,雪歌也知道容琛打的什麼主意,所以這些日子並未提起此事,可容琛這種危險的做法,還是讓她無法忘懷。
那個瞬間,她整個呼吸都停滯了,幸好容義身手好,才只劃了這麼小個口子。
“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低聲認錯,祈求親愛的夫人的原諒,容琛一臉認真,雪歌卻是冷了聲:“還有下次?”
立即改口:“沒有。”
“哼,勉強的原諒你了,若你下次再這樣,我就永遠都不理你了。”雪歌惡狠狠的出聲,容琛連連點頭。
抓住時機,開口道:“冬天來了,咱們去泗水城住一陣子吧。”
聽了這話,雪歌沉默下來。容義和容悅都離開之後,容琛因傷一直在府中休養,沒有上朝,此時傷已經好了,容奇卻也沒有召他入宮。
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只是雪歌沒有想到。容奇竟然這麼早就想削弱容琛的力量。
在雪歌看來,這種做法絕對是有弊無利,但她畢竟不是容奇,不懂他真正的想法,想了許久,終於轉身,捧着容琛的臉。點頭:“好啊。嫁給你六年,還從未去過你的封地,你去向陛下請假。咱們儘快動身。”
兩年前,容琛曾說要帶她前往泗水城,卻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打亂了原有計劃。
如今容奇有心削弱容琛在朝中的權勢。兩人倒也正好可以前往泗水城,完成當初的心願。泗水城位於南方。風景秀麗,江南水城,讓人嚮往不已。
幾日後,衆人已經整裝待發。容奇收到容琛的告假文書,猶豫了很久,終於在陸袏的勸諫之下同意了此事。容琛並不在意容奇的真正想法。純粹的想要帶着雪歌回去。
此行前往泗水城,沒有任何緊急的情況。雪歌終於應了許諾,將小柔帶上,一同前去的還有蕭陌兒。蕭陌兒向來沉默,話語不多,十七歲的少女出落得越發漂亮迷人,加上她又習武,身上有股特別的氣質,看的小柔羨慕不已。
連連叫着自己也要習武,保護雪歌,然後青寶就極其誇張的說了習武的艱辛和痛苦,嚇得小柔連連搖頭說不學了。
一路上有青寶和小柔兩個丫頭陪伴,倒也熱鬧。
容奇準了容琛半年的假期,卻不想此行離去,再歸來時,已經四年後。
經歷半月的路程,終於到達泗水城,馬車停下,容琛牽着雪歌下了馬車,站在高大的城牆之下,擡頭看着‘泗水’兩個大字,雪歌突然覺得安心。
容琛溫柔出聲:“咱們走過去吧。”
雪歌點頭,衆人都跟着下了馬車,準備步行前往府邸。接近泗水城的這幾日所看到的風景簡直美不勝收,與鏡月那種冰天雪地不同,這裡的冬季溫度雖低,風水卻猶如一幅畫卷,沒有任何荒涼之感。
清水綠水,即使在這樣的冬季,也顯得如此靜謐平和,讓人心情舒暢。
抱着容琛的手臂,雪歌笑意更甚:“你的封地這麼漂亮,你怎麼還捨得離開那麼久都不回來。”
容琛沒答,雪歌也只是隨便問問。
身在帝王家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若是先皇沒有逼宮,老容王也會一直留在泗水城,容琛也會在泗水城長大,生活到現在,偶爾去一趟皇都。可如果那樣的話,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些年來,雪歌也逐漸的相信起所謂的宿命。
若不是這些命中註定,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那將是什麼模樣?
“公主,你看,那裡好漂亮,竟然冬天也能開花。”青寶突然驚呼出聲,指着右側道路旁的一排花樹,這些樹木生長的並不高大,像是還未成年的樹苗,但是從它上面的花簇來看,這應該是一種獨特的植物,只能生長到這個程度,就算是成年了。
在鏡月,冬季能開花的植物多了去了,可這是東南,四季最分明的一個國家,冬季幾乎都是荒涼一片,就算不下雪,也鮮少能夠見到繁華盛開的景象,所以青寶纔會如此驚訝。
容琛淡淡的爲幾人介紹,多年未回,泗水城還是當初的模樣,沒有太大變化,就連兩側的一些鋪子,都沒有變過,一路看來,與記憶中的一些景象重疊,熟悉感從心底升了上來。
前方一座酒樓出現在幾人眼前,雪歌突然駐足,扯着容琛的衣袍:“咱們去哪兒吃午飯吧。”
“好。”容琛寵溺的答應,牽着她朝那座酒樓走去。
距離午飯尚有些時間,酒樓裡卻已經坐着不少食客,喧鬧場景表明這間酒樓很受歡迎,衆人一走進酒樓,店裡的夥計立即迎了上來,看了看幾人立即熱情的開口:“幾位客官樓上請。”
這些店裡的夥計都是有眼力的人,一看幾人裝扮就知道他們非富即貴,伺候起來也越發的恭敬,點菜時雪歌說了句讓他介紹一下,那夥計就飛快的說了一串菜名,語調生動有趣,說到一種魚的時候甚至還加上了肢體動作,雪歌瞧着甚是有趣,便點了好幾道特色菜。
夥計記憶力極好,直接將幾人說出的菜名全部記下,然後做了個告退的動作:“幾位客官請稍後,美味的菜式很快就上,在此期間可以先品嚐小點的特色茶水,不收費哦。”
這般趣味的話語逗笑了雪歌,嬌俏容顏帶着柔和的笑,容琛的心情也好了幾分。
這些年來戰爭不斷,硝煙瀰漫,泗水城卻好像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這裡的風水人情,比她想象中還要親切平和,所有人臉上都帶着滿足的笑,那是一種對生活的滿足,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神情。
這纔是所有人希望看到的場景,盛世太平嗎,百姓安居。
“老爺,這是什麼茶?”因爲在外,青寶只能改口管容琛叫老爺,如此一來,便不能管雪歌叫小姐,否則直接差了輩分,只好跟着小柔一起喊夫人。
不過這樣的稱呼怎麼聽都怎麼彆扭,她還是習慣叫雪歌爲公主。
在衆人的認知裡,容琛總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遇到任何不認識的東西只要問他就好了。
容琛低頭看着茶杯中沉浮的茶葉,笑了笑:“這是一種草。”
“啊?!”青寶和小柔同時出聲,看着那綠綠的葉子沉下去,急急問道:“這不是茶嗎?”
後來容琛解釋,這是一種泗水城境內一座山上生長的細莖植物,不能算作茶類,所以便歸類到草葉植物中,名字就叫做‘草’,不過這些草經過處理,可以直接入水沖泡,味清香,泗水城許多人都將其當做茶來看待,幾乎家家戶戶都是備一些在家中。
這也算是泗水城的一種特色了。
他生活在泗水城的那幾年,也經常喝這種茶。
用青寶的話說,這也太隨意了點吧,好歹起個好聽點的名字,直接就叫草,這也太沒懸念了。
“那你覺得它該叫什麼?”雪歌打趣道。
青寶認真的想了想,可惜辭藻貧乏,最後還是沒能想出什麼好聽的名字,只能認命的低頭:“好吧,它還是叫草吧。”
說來這種草的味道確實很不錯,他們點的菜也很快端了上來,那夥計果然沒有誇張,每道菜不論是色香味還是擺盤都精緻不已,衆人一路趕來,雖然沒有風霜露宿,但也許久沒有見到看着這麼豐盛的菜式,一時間都嘴饞不已。
容琛發出低沉的笑聲,將伸出筷子的雪歌攔住,自己動手夾了些菜,先吹了吹,直到溫度合適,才放入她的碗中。
雪歌也不客氣,直接吃了起來,嘗過幾口之後,連連讚歎:“真好吃。”
這頓飯吃得很是愉快,也吃得很撐,直到飯後,雪歌直接道:“以後咱們每天都來吃吧。”
青寶聽得發笑,直接接道:“那指不定沒幾天就吃膩了,便再也不想來了,要我說,就一個月來一次好了。”
反正這間酒樓的飯菜已經把衆人征服了,那夥計在一旁聽得也樂呵,開始說起來:“咱們小店的廚子可大有來頭呢。”
“哦?什麼大來頭,小哥說說看。”雪歌來了興致,捧着茶杯出聲。
夥計清了清嗓子,道:“要說小店這位大廚啊,可曾經是在王爺府上伺候的呢,爲老王爺和小王爺做了好些年的菜,直到前幾年才被我們老闆重金請來。”
雪歌訝異的側目,瞧着一臉平靜的容琛,忍住笑意:“既然是王爺府上的,還能來到酒樓當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