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對方的攻勢很猛烈,城門處……恐怕,堅守不住了啊。”謝落滿臉的焦急,衝到兩人跟前。
聽了這話,月慕寒未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城下,崇嶺關經過多次衝擊,早已經千瘡百孔,還未來得及完全修復,又迎來了史上最猛烈的攻擊,很難再繼續承受。越來越多的東南士兵倒在利箭和弓弩之下,己方的傷亡也在逐漸加劇,最後側身看了眼雪歌,兩人目光相對,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
“出城迎戰。”月慕寒一聲大喝,傳進了城牆上的每個士兵耳中,就連謝落,也是精神一震。好男兒保家衛國,戰死沙場,熱血灑,頭顱拋,就算今日失守,也要對方踩過自己的屍體才能攻下崇嶺關。
月慕寒沒有一句交代,就轉身離開。
一個小將匆忙的跑了過來,恭敬的朝雪歌行禮:“還請公主回城,這裡太危險了。”
雪歌的目光始終追隨着月慕寒,頭也未回,聲音卻很是堅定:“不,我要在這裡,若是贏,我便與君共榮,若是輸,我就與君一同埋葬在這崇嶺關下。”這不止是對月慕寒,也是對所有爲國奮鬥的鏡月國戰士的話。
那小將看着雪歌,竟然眼眶一熱,張了張口,沒有再說出任何勸慰的話。
鏡月國唯一的公主,就這樣毅然決然的跟着月慕寒來到了前線,直到這等生死關頭,也不肯退卻。她的聲音很輕,四周轟鳴不斷,剛剛出口就被風雪吹散,她身旁的幾個守衛卻都聽了個清楚,一時間心中熱血澎湃。所有人大喊出聲:“誓死保衛崇嶺關。”
雪歌笑得好看,將幾人扶了起來:“你們記住,我們保衛的是國家,守護的是身後的親人,而我留在這裡,也只是想要守護我的親人。”
很樸實的話,卻在所有人的心中砸出浪花。
城牆之上的攻擊越來越猛烈,竟然開始反擊,將東南國的士兵逼得後退了一些,就在這時,崇嶺關的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響,好像沉睡了百年的巨龍從地底甦醒。鏡月國的將士騎着戰馬出了城,月慕寒的戰馬跑在隊伍的最前方,銀色的鎧甲幾乎與雪地融爲一體,卻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
幾乎是隊伍出城的那個瞬間,所有人的目光立即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這就是鏡月國的守護神,修羅將軍——月慕寒。
宋子義領兵而來,兩軍對壘,顯然對於月慕寒突然下令出城迎戰有些意外,在原本的計劃中,他們打算採取騷擾的方式,慢慢與鏡月國磨着,打擊他們的士氣。
這一點顯然被月慕寒看了出來,當機立斷的下令迎戰。
關外有一片開闊的空地,蔓延千里,最適合作爲戰場,古往今來,也不知這片土地下埋了多少將士的骨骸,今日,這裡又會血流成河,屍骨如山。
兩人交手多次,幾乎是老對頭了,此次對陣崇嶺關外,兩人都有些激動。宋子義征戰多年,月慕寒是第一個得到過他稱讚的人,是一個好的對手,若是同朝爲臣,必然會將東南國堅守得如若金湯,只可惜,他是鏡月國的人。
宋子義不止一次的跟容琛感嘆過,月慕寒是個很優秀的人才,若是有機會將他斬於劍下,必然不會手軟,這樣的敵人,一旦給他機會的翻盤,那麼必定是自己死無翻身之地。
“月將軍,又見面了。”宋子義策馬上前,遙遙看着月慕寒,大聲的說道,不難聽出,他的心中也渴望與月慕寒正面一戰。
月慕寒淡淡的看着宋子義和他身後的數十萬大軍,開口道:“宋將軍,此戰,就要分出勝負了,月某不會手下留情。”
“我亦不會。”
說完這話,兩人眸中同時射出凌厲的光芒,月慕寒拔出腰間長劍,右手上揚,斜指長空。
“殺。”
“殺。”
兩軍主將同時喊出了這一聲,隨即身先士卒的策馬衝上前去,兩人的兵器初一接觸,就發出清脆的聲響,宋子義大叫一聲‘好’,又反手朝月慕寒刺去。
兩國士兵也膠着在了一起,不時的傳來呼喊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空氣中逐漸瀰漫起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雪歌的目光落在那道銀色身影上,兩軍交戰在一起,戰線拉到了遠處的平原上,城牆上的危機頓時解決,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的關注着兩軍的戰況。
各有各的戰略,各有各的對策,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勝負,只是一個又一個的生命在消逝。風雪越加大了起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只聽得遠處那團黑影發出滔天的呼喊聲。
“誓死守衛崇嶺關。”
“誓死守衛崇嶺關。”城牆上的士兵跟着喊了起來,每一聲都衝破了雲霄,直襲蒼穹。
雪歌跟着默唸了一句,隨即臉上漾起明媚的笑意。鏡月國的軍隊一路敗退至此,國內再沒有其他可以調用的軍隊,而東南國卻是一路補給,雙方的比例幾乎令人心生退意。
這場戰爭,終歸是要輸的……
只是,在此之前,我們不能退,除非東南士兵踏着自己的屍體前行,否則就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鏡月國的士兵心中沒有悲涼,沒有氣餒,而是一往無前的誓死勇氣和堅定的決心。
這樣的軍隊,纔是最可怕。
東南國大軍後方,一人坐在馬上遙遙的望向崇嶺關的城牆之上,那抹白色與落雪融爲一體,他卻看得清晰,脣角逐漸勾起一個弧度,好看的笑意蔓延。
所有人都不知疲倦的衝擊着,揮舞着手中的兵器,狠狠的朝敵軍砍去。
短短的幾招過後,宋子義和月慕寒兩人可說是不分上下,身旁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兩人卻絲毫沒有受到波及,這彷彿是達成了一個約定,爲兩人空出一塊範圍來。
“月將軍,若是你能爲我東南效力該有多好。”宋子義有些可惜的嘆道。
月慕寒神色清冷,身上落滿了雪花,很快又融化作水,浸溼了他的盔甲。長劍泛着冷冽的光芒,看着宋子義,道:“若是我讓宋將軍爲鏡月效力,不知將軍會作何回答?”聽了這句反問,宋子義一時失笑,不再言語。
兩人心中都知道的答案,不論再問多少次,也不會有所改變。心中也更加肯定了想要親手將對方斬殺的決定。
東南軍隊後方,被譽爲軍中神箭手的唐默手執銀弓,利箭搭在弓弦之上,緊繃的弓弦已經到了最大的限度,搭在右肩之上,透過混亂的人羣瞄準了中央的一人。
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唐將軍可有把握?”
年近中年的唐默神色肅穆,頭也未回,出聲道:“好男兒應該上陣殺敵,卻不該躲於人後進行偷襲,此次之後,恐怕末將再也無法拿起弓箭了。”
唐默乃是東南此次出征的四大副將之一,出身世家,從小修習箭術,百步穿楊不在話下,自從少年時在皇家狩獵賽場上嶄露頭角,就被皇帝調入軍中,憑着自己的能力步步高昇,才坐到了現在的位置。可是在他的心中,是軍人,就不該做這等偷雞摸狗的事情,只是……
那人聽了他的話,知道他有把握做到,聽出了他話語中帶着的不屑之意,卻也沒有發怒。只是淡淡的道:“只有勝了,我們纔有輕視敵人的資格。但若是輸了,就算保全了那份驕傲,又如何。只要能夠達到想要的結果,又何必去計較中間的過程。”
唐默身子一震,握着長弓的手卻穩固無比,絲毫沒有搖晃,沉默了片刻,終於重新擡眸,瞄準了中央那道身影。身下戰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嚴肅,也一動不動的站立着,低伏下了頭顱。
月慕寒與宋子義的對話結束,兩人相視一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讚賞。宋子義朗聲道:“那就讓我們戰個痛快。”
說完這話,宋子義正要發動攻擊,一聲呼嘯突然從背後響起,轉瞬之間,一到冷冽的寒光從他身旁穿過,直直朝着他對面的月慕寒而去。
待得他反應過來這是利箭的時候,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只聽得一聲悶哼,利箭穿透月慕寒的銀色盔甲,射進了他的胸膛,宋子義怔在原地,沒有回頭去看是誰下的手,只是盯着月慕寒,只見他的表情由震驚變爲不可置信,又化作不屑。宋子義想要解釋,不是自己下的令,卻發現被利箭穿透的鎧甲處迅速的變成了黑色。心中苦笑,說什麼都沒用了。
自己方纔與月慕寒休戰,交談了幾句,兩人的位置至少持續了好一會兒沒有變動,就在他說完兩人公平一戰之後,就從己方的陣營出射出了這支長箭,並且還淬了毒,這明明就是小人所爲。
長箭破空而來,所有人都聽到了它穿過風雪,劃破空氣的聲音,當它刺進月慕寒胸膛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將軍!”
主將受傷,鏡月國的士兵頓時亂作一團,所有人都紅了眼,東南堂堂大國,竟然人數優勢如此巨大的在戰場上放暗箭,簡直徹底打破了底線,一時間鏡月的將士全部紅了眼,大喊出聲:“殺了這些小人。”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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