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獸潮

冷家處在一個叫藥仙谷的地方,冷家老爺子壽辰在即,因爲冷若初的緣故,棋石峰理所當然作爲凌雲宗的代表,前去祝壽。

鍾正樑似是有意讓兩小子下山快活多玩幾天,藉口說自己有其他的事,不便與他們同行。

於是江魚和林寶只能提前幾日便從凌雲宗出發,徒步去往藥仙谷。

而冷若初則更早於他們就回了家。

兩個半大小子,長久沒有接觸俗世,自然是東張西望,走的很慢,江魚倒還好,林寶卻如同狼入羊羣,對街道兩邊的各種美食,一掃而空,直至肚子裡實在撐得反胃,手裡無法再提,脖子上無法再掛,才肯作罷。

看得出,三年的深山修行生活,對他來說是多麼的壓抑。

當晚,雲夢城偏角處,小青松家,迎來了江魚和林寶的投宿,一年未見,小青松長高了一截,爺爺已經能下地走動,做一些簡單的活計,爺孫倆顯是沒少得冷若初的照拂,對此江魚內心深處對冷師姐,更是佩服。

又過了兩日,兩人已經遠離雲夢城,回頭看,連凌雲宗所在的羣山都已經不在目力範圍內。

此刻,林寶一邊啃着乾糧,一邊快速抖着自己的衣領,好讓體表的汗液幹得快些,他本就肥胖,又匆匆趕路,皮膚上早已滲出許多油脂和汗液,黏糊糊的,十分難受。

轉眼看看閉目養神的江魚,忍不住抱怨道“我說師弟,你不嫌熱嗎?這什麼鬼地方,脫了又冷,穿了又熱,你是不是領錯路了?我怎麼看這地界都不像有人的樣子。”

江魚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自從進了這片荒原,林寶的抱怨就沒停止過,“師兄,我自小就在山郊野嶺長大,看地圖絕不會錯,再走上一天,我們就能出去了。”

林寶還想爭辯幾句,突然心生警兆,身子不由自主一矮,一道白光從他眼前劃過,手指一滑,捏着的乾糧消失了。

江魚也跟着跳起來,站到林寶旁邊,一同看向那道白光落處,是一隻純白色的猴子,正蹲在地上,啃着從林寶手裡搶過去的食物。

感覺到兩人看過來,白猴擡起頭,朝着兩人吱吱叫了幾聲。

林寶心生怒意,在他眼裡唯有睡覺和美食不可辜負!準確來說,美食要更重要一些,而這畜牲竟敢搶他的食物!

憤然指着白猴罵道“你這畜牲,看小爺怎麼收拾你”,說着,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拿它。

江魚擡手把他攔住,輕聲道“師兄,這四下皆是荒原,並沒有適合的藏身之處,你我皆是窺道境的修爲,這猴子來的這麼突然,你我竟然都沒有察覺到…”

林寶微愣,“你是說,這猴子不簡單?不就是…”話還沒有說完,那白猴似乎聽得懂他之前在罵它,朝着林寶齜牙咧嘴,一隻爪子在空中不停揮舞,做着挑釁的動作。

林寶被它一激,剛平歇的怒氣再次上臉,“死猴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嗖…

那猴子將手中的乾糧,用力甩向林寶,繼而朝他做了個鬼臉,還扭過頭,拍拍自己的屁股,嘴裡不停發出吱吱的聲音,然後又化作一團白光往遠處躥去…

林寶哪能忍受一隻畜牲的侮辱,渾身的肥肉一陣猛烈顫動,腰間纏着的紅綾呼地迎風展開,尾着白猴追了過去,後面跟着林寶圓滾滾的身軀。

見師兄動了真怒,江魚苦笑一聲,只得跟在他後面。

畢竟是師兄,只追了幾十丈,紅綾便繞到白猴的前面,突得一停,返過身向後包過來。

白猴也不簡單,感覺到危險,前行的身子一頓,方向急轉,向側面逃去。

林寶又罵了一聲,緊隨其後。

荒原之上,一道白光在前,紅光在後,展開了追逐戰。

這白猴,十分機靈,有幾次眼看紅綾要纏住它,都被它驚險躲了過去,如同後腦勺上也長了眼睛一般。帶着兩人不停在荒原上兜圈子。

而且它的體力着實令人驚歎,逃了半天,不見它的速度有所減緩,反而是師兄弟兩人漸感乏力,腳下的動作慢了下來。

那白猴也有覺察,後面追的人慢了,它的速度也慢下來,開始慢條斯理的逃跑,甚至抽出機會,扭過頭朝兩人辦鬼臉,或是丟過來一兩個碎石。

莫說是林寶了,就連江魚,也被氣的七竅生煙,又感到荒謬絕倫,兩個窺道境的武者,竟然被一隻白猴給耍了。

看它的模樣,哪裡像是逃跑,分明是在戲耍兩人玩…

“師,師兄,我看算了吧,這白猴應該是什麼異種靈獸,我倆追不上的”江魚氣喘吁吁對着怒氣值爆滿的林寶勸道。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林寶也是騎虎難下,他也發現了白猴的不凡,可是之前面對它的挑釁,不能不搭茬,弱了聲勢,這會聽師弟給了自己臺階下,便順勢停下身子,那段紅綾在空中扭了幾下,復又纏回到他的肚子上。

喘了幾口氣,恨道“氣死我了!”

那白猴,聽不到後面的動靜,也停下身子,跳到一顆矮樹上,對着兩人“吱吱吱”得叫着,臉上掛着如人般的嘲弄與不屑,還順手摘下一顆野果,丟向兩人。

見狀,江魚忙按住又要暴起的林寶,“師兄,眼不見爲淨,別跟它計較了…”

忽的,感覺地面好像震了一下。

那白猴也有所覺,直起身子,看向遠方。

林寶還想嘴硬幾句,剛要說話,也感覺到身上的肥肉震了一下,嚥下話頭,疑惑地四處張望。

轟隆隆…

沉悶的響聲從遠處傳來,大地開始明顯震顫起來,兩人身邊的草木發出嘩嘩的響聲。

白猴臉上閃過一絲焦急,顧不上兩人,化爲白光,衝向着聲音來處,快速消失在目光內。

江魚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驚疑不定,撤!

當下,兩人不敢怠慢,往後方撤去。

轟隆隆…

響聲越來越近,如天雷陣陣從遠處席捲而來。

地平線上,率先出現一批火紅的角馬,四蹄翻滾,長鬃飛揚,在它身後,是一排黑壓壓的各種野獸!如海潮般勢不可擋,朝着兩人滾了過來!

“我…”林寶忍不住罵了一口髒話,拉着江魚,撒開腿往後逃…

可是獸潮的速度太快了,剛纔還在遙遙天邊,沒過多久,便已近接近,轟隆的獸蹄踐踏聲,如石錘,敲在兩人心口上。

兩人剛纔追擊白猴,已經耗費了不少體力,哪還能逃得過這滾滾獸潮。

慌亂之下,江魚突的發現,前方不遠處,立着一塊碩大的石頭,拉着林寶,指了指。林寶心領神會,腳下方向一變,朝着巨石狂奔。

兩人剛爬上石頭,獸潮便到了,石頭如同怒海里的小舟,搖搖欲墜,還好數不盡的野獸奔襲到石頭這,自動繞開,分成兩波,片刻之後又混合成一股,繼續向前。

離得近了,才能真切感受到獸潮一往無前的衝擊力,所過之處,氣浪翻涌,樹木折斷,深坑縱橫。

林寶拍了拍狂跳的胸膛,心有餘悸地說道“這是怎麼了,哪來這麼多野獸,你看,當中還有不少靈獸”

江魚也是意外至極,沒想到這無垠的荒原上竟然隱藏着這麼多野獸,又不知爲何炸了窩,竟生出這等氣勢恢宏的獸潮來。

突然,林寶指着後方一處,道“江魚,你看,那不是剛纔那猴子嗎!”

江魚聞聲看去,果然,一隻白色的猴子,正趴在一頭最爲健壯的獅虎獸身上,一雙猴爪不停撫摸獅虎獸的頭,猴嘴反覆張合,只是聲音被獸潮的轟鳴聲給蓋住了。

也不知道,這猴子是怎麼穿過漫天席地的獸潮的。

嗯!?江魚眼角餘光,掃到離白猴不遠處的一頭蠻牛,尖銳粗壯的牛角上,掛着一個人!身體隨着蠻牛的奔跑,一上一下,奄奄一息!無力反抗!

獸羣的速度極快,幾息之間,那被牛角刺穿了身體,脫身不得的人,被蠻牛馱着,已經到了眼前…

若是再不出手,等獸潮過了這塊石頭,就來不及了…

江魚略做思忖,便有了決定,對林寶喝道“師兄,送我過去!”

說着就往獸潮跳了過去…

林寶一驚,但反應也是極快,腰間的紅綾在江魚落下去之前,出現在他腳下。

江魚踩在鬆軟的紅綾上,藉着衝勁往前跑了幾步,行至末端,林寶運起靈力,將紅綾往天上一擡,江魚像一隻大鳥,彈了出去,“師弟小心!”

江魚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瞄準一隻壯實的莽犀,準確落在它背上,晃了幾下才穩住。

感覺到背上有東西降落,莽犀怒吼一聲,前衝的速度更快,連踩死幾隻小獸,引起一陣騷亂。

江魚在它背上只是略作停留,便雙腳猛蹬,又向下一隻野獸跳去。就這麼逆流而上,在獸潮中跌宕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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