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機會,他只給劉佩五百騎,看來終是膽怯。楚思望着慕容恪仍然稚嫩的臉,暗暗想道:他現在還不是軍神,也許,當他成爲軍神時,已經成了鐵石心腸,令他年少時瘋狂過的楚思,只會是他記憶中的一個人名!
想到這裡,楚思不由有點悵然。轉眼,她又爲自己的悵然感到好笑。
慕容恪一點也沒有心思理會楚思的心潮起伏,他大步走到宮外,丟給楚思一匹馬,便縱馬向城門馳去。
楚思跳上馬,緊跟在慕容恪的身後。她現在功夫已經恢復,可以來去自如。可這個時候,她一點也沒有想到,就此離開燕地,再到晉國去。
此刻的楚思,心中對石虎充滿了極度的噁心。她渴望着,能看到他的死亡,當然,這樣一個歷史上著名的大人物,要殺他大不容易。可是,也許努力一點,可以看到他的失敗,可以看到在失敗面前,那張噁心的臉上露出的懼意!
劉佩早就縱馬奔在兩人前面,楚思緊趕急趕,也纔跟上慕容恪。其實,現在守城的主將,並不是慕容恪,他雖然前一次打了大勝仗,可他畢竟年弱,在這種家國存亡之際,衆人更信任那種德高望重的老將。
楚思以爲他只給劉佩五百騎士,是有了懼意。卻不知道,那五百騎士,是慕容恪全部的家底!他沒有奉令,也沒有軍權在手,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還沒有到薊城城門,楚思便被那裡傳來的喧囂聲,以及沖天的煙塵,叫嚷聲給吸引住了。當她跳下馬,緊跟在慕容恪身後走上城牆時,城牆上守衛的衆士兵,都是一個個面色蒼白,雙眼無神,他們已經緊張害怕到了極點,連手中的刀槍都拿不穩了。
不等楚思對他們投以鄙視的目光,當她自己走上城牆時,不由倒抽了一口氣!
城外五里遠處,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都是軍帳,人頭。現在已經入夜,對面卻是燈火通明。那綿延幾十裡的火光,以及不絕於耳的馬嘶聲,喧囂聲,讓人一看,便突然發現,自己實在渺小之極,渺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原來三十萬人,會是這麼龐大的一個數字!
楚思轉頭看向慕容恪,卻見他臉沉如水,黑眸靜靜的看着對面。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到害怕的表情,那深沉的黑眸底,甚至隱隱有興奮的光芒流動。
慕容恪一上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將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他怒喝道:“恪小郎,你過來幹什麼?快下去,快下去,聽到沒有?”
他的聲音急躁,卻隱藏着擔心。慕容恪慢慢的轉過頭,看着老將軍搖頭道:“高叔叔,你放心,我不會衝動的。我也是一個將軍!”
高將軍長嘆一聲,轉頭說道:“他們又來了,你得有心理準備!”
高將軍的聲音一落,燈火通明的對面,忽然衆馬齊鳴,軍士躁動不安起來。在一陣擠擁中,軍士分站兩旁。
就在軍士留出一條寬寬的道路時,他們的後面,忽然傳來了一陣鼓樂聲。戰鼓聲是錚錚有力,而這鼓樂,卻輕遠,奢糜,帶着一股胭脂味。
鼓樂聲中,八個全身着紅衣的大漢,擡着一個軟轎出現在隊伍之前。那軟轎上,坐着一個長滿絡腮鬍子的大漢。此刻,那大漢裸着胸脯,褲帶鬆鬆的解開,長滿黑毛的大腿在燈火中清醒可見!在軟轎的後面,是一隊身着白色紗衣,嬌軀在燈火通明中若隱若現的女子,這些女子,足有上百人之衆!
慕容恪倒抽了一口氣,低聲道:“石虎?這就是石虎?”他的聲音中有驚訝,也有好笑,同時帶着一股輕鬆。
轉過頭,慕容恪對着高將軍哈哈一笑,伸手指着石虎喝道:“高將軍,便是這樣的人,令得我大燕三十座城,都不敢抵抗就直接投降了?便是這樣的人,令得陛下一心想棄城?哈哈哈,此子何足懼也!我慕容恪,定可以滅了他!“
在慕容恪的哈哈大笑中,高將軍忽然提高聲音喝道:“恪小郎——”
見慕容恪笑聲止歇,他聲音放慢放低了:“恪小郎,他這樣子,是做給你看的!你聽!”
慕容恪的臉一拉,他馬上想到了劉佩告訴他的話。
石虎被八個壯漢用軟轎一直擡到薊城下面,他慢慢的伸了一個懶腰,朝着身後的人喝道:“兒郎們!把楚思楚小姐給我請出來。”
他的聲音洪亮之極,在把那句話清楚的傳到了城頭上後,石虎轉過頭,對着慕容恪的方向端詳了良久,方哈哈一笑,朗聲叫道:“慕容小兒!原來你還敢來啊!上次你好囂張啊!好了不起啊!明明與我大趙結盟,還敢背信棄盟的去獨攻段氏!得勝後還把段氏劫掠一空!慕容小兒,今天,我便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大國之怒!大國之威!哈哈哈哈——”
石虎搖頭晃腦的說完這段長篇大論後,右手中指直指慕容恪的鼻尖,笑罵道:“慕容小兒,你不是一直自命不凡嗎?呆會,你家大王我就要好好的品嚐你的楚思了。哈哈哈哈,慕容小兒,你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讓爺還沒有出手,你便死在這裡哦!”
說到這裡,石虎手一舉,大聲喝道:“快把我的美人兒給帶上來,大王我要當着衆軍的面,當着慕容小兒的面,好好的跟美人兒快活快活!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