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楚思漸漸離去,石閔一直一動不動。站在他身邊的護衛輕聲問道:“爺一直念着楚姑娘,爲什麼不留下她?”
石閔緩緩的說道:“以什麼名義留下?石虎現在對她恨之入骨,我留下她就是害了她,也誤了我自己。”
他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喃喃的說道:“我能等的。終有一天,我可以不用再委曲求全。那時我一定要找到她,就算她嫁了人我也要把她搶回來。終有一天!”
楚思這時還是往南方而行。她的頭腦還是恍恍惚惚的,石閔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的心中迴盪。她有點得意,又有點想笑。嘟起嘴,楚思自言自語道:“什麼話嘛。等你功成之日,我肯定都嫁人了,生了孩子了。難道那時還拋夫棄子的跑來做你的什麼正室?嘻嘻,石閔的想法可真是有趣。”
她的腳輕踢了一下馬腹,忽然想起前世所看的一段故事,一個女人說,她平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臨到老了,因男人爲她爭風吃醋而一槍把她從背後斃了。說這樣的死法纔是最最風流的。
掩着嘴,楚思一個勁的格格直笑,她眉眼彎彎,得意的想道:還是當美人好啊。當個美人,偶爾救一次英雄,便能換得兩個英雄都對自己傾心。這事光是想想就是妙不可言。
越想楚思心中越是得意。她一路哼着歌。慢悠悠地向前面走去。
馬蹄聲聲,陽光明媚,楚思心情愉快,幾乎忘記了自己置身何處。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來的人是七八個騎士。他們在離楚思還有百米處時便同時勒馬,楚思清楚的聽到一個粗嘎的聲音叫道:“弟兄們,前面有個美人兒呢?奶奶的,爺今天福氣不小,走在官道上也可以看到美人
那人的聲音一落,另一個有點尖銳的男子聲音響起:“是啊是啊。大哥你看那背影,嘖嘖,一看就是個大美人兒。那皮肝可真白啊,那衣服也像是貴人穿的。哈哈哈,弟兄們快點追上去。”
聽到這裡,楚思的心一沉,她雙腳一踢馬腹,急急地喝道:“駕!”
“駕!駕駕駕!”
她上身微傾,腳下連踢,胯下的馬高大健壯。本是一流的軍馬。被她這一踢,便躍蹄飛奔。看到楚思一抹煙的向前衝去,她身後的那些騎士不由哇哇大叫起來。他們一邊叫一邊急急的向楚思追來。
楚思運功功力,把自身重量變輕,策馬急急向前奔去。每跑出二三十里路,她就從半空中跳到另一匹飛奔的馬背上,繼續向前馳騁。這樣連續換了三次馬,跑出百來裡後,身後的那羣人終於被她遠遠的甩了開來。
楚思抹了抹汗水,回頭望去。見漫無邊際的官道上並沒有追來地人影,不由心中大鬆。她回過頭向前望去,見視野盡頭。隱隱有炊煙人家,楚思連忙把繮繩一拉,再次策馬奔去。
一邊走,她一邊暗暗想道:真是的,一時得意忘形,都忘記自己現在身着女裝了。她現在功夫才恢復一點。又沒有易容,真被那些別有用心的男人看中,可是哭也哭不出來了。
衝出二十里路後,一座小鎮出現在楚思的眼前。小鎮前,一塊石碑豎在路旁,刻着“蓉村”兩個大字。
當楚思駛入鎮中時,那些蹲在路旁。或聊天或吃飯的鎮民。一個個都傻呼呼的看着她。她一路過去,便留下一路的木雞呆子。
走到一處酒家。楚思馬也不下便叫道:“店家,店家,打酒來。”
“好嘞——”長長的應答聲,在對上楚思的臉時戛然而止。楚思甩過去一兩銀碇,喝道:“給我打一壺是好的酒,再拿二身乾衣地衣裳來,一身男子的,一身女人穿的,辦好之後,剩下地銀子賞你。”
“是,是,仙女娘娘。小人馬上來,馬上來。”店家是個四十來歲的枯瘦漢子,他一邊急急的向後退去,一邊呆呆的看着楚思。
不一會,一壺酒便遞到了楚思的手中。楚思把酒壺接過,把放着衣裳的包袱拿好,腳一踢,策馬遠馳而去。
一直出了小鎮五六十里,楚思才牽着兩馬來到樹林中。找了一刻鐘,在樹林中找到一處乾淨地溪水後。楚思四下望了望,見沒有人靠近,便跳到溪水中向上遊走去,一直走了一刻鐘,才找到一個五十坪大小的清潭,潭水足有一人深,正是沐浴的好地方。
楚思一聲歡呼,連人帶衣的跳到潭水中。在潭中來了潛泳了幾個來回後,楚思一頭鑽出了水面,認真的給自己清洗起來。
清洗乾淨後,楚思漂在溪水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閉上雙眼,順手捉起一條在自己腋下游來游去的小魚,楚思用食指點着魚嘴,嘟囔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哎,小傢伙啊小傢伙,我不是你,我沒有你快樂呢。”
游到岸邊,楚思把包中地酒壺拿出,倒出一點放在壺蓋中後,楚思從項鍊中取出一粒銅彈丟到了酒水中。
單手托腮,楚思呆呆地望着漸漸化開的銅彈,一邊扯出裡面地面具,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除了晉國,我是無處可去。可是回到晉國又怎麼樣?哎,還是換一張看看現在情形再做決定吧。”
把面具朝臉上一貼,楚思便急急的低頭看去。潭水盪漾中,一張清秀白淨的臉出現在視野中。咦,這長相怎麼有點像是男人?
楚思一怔,回頭朝酒壺蓋中一看,呵呵,裡面還有一東西,這東西又長又寬,中間還有硬硬的一物。楚思想了半天,忽然心思一動,把那物對鋪開對着自己的頸項貼了起來。哇哈哈,原來這硬硬的一物卻是喉結。
此時出現在水中的,是一個清秀的少年,少年的喉結還高高的突起呢。突兀的是,這少年麪皮和頸脖的皮膚都有點黃,可其他地方如珠如玉,又白又嫩,這一對比着,實在有幾分刺目。
急急的跳上岸,楚思把那包中的那身男裝穿上,再對水中一見,完全一清秀兒郎嘛。衝着潭水中的自己做了一個鬼臉,楚思得意的咳嗽幾聲,試着“啊啊”的換了幾下嗓子後,學着少年的嗓音,對着一棵樹深深一揖:“小生乃江南揚州人氏,敢問公子可是謝安?”
謝安兩字剛吐出,楚思便是一呆。她維持着長揖的動作,望着樹根怔怔的想道:這一別也有數月了,也不知他現在如何?可有沒有,有沒有想我?想着想着,一抹羞澀染上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