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首領雙眼一陰,擡眼迅速的掃過位於楚思左側的,那個被她摘去了佩劍的同夥。他輕哼一聲,轉向楚思冷聲道:“早知道王小姐身懷功夫,卻沒有想到身手居然這麼好。只是這樣一來,在下就要對小姐失信了。”他頓了頓,重重的說道:“呆會小姐的屍身上被鑽了七八個血窟窿,可有損小姐世家千金的身份呢。”
他的聲音一落,楚思哈哈一笑,清笑聲中,她中指一彈劍面,“嗡鳴”的清響中,楚思朗聲說道:“軍爺過慮了。小女子也要向軍爺說聲對不起了。軍爺如此照顧小女子,小女子卻要用手中的這柄長劍,來飲取軍爺頭顱上的鮮血,實在是不好意思啦。”
啦字聲音剛落,她手中長劍一劃,一道燦爛的銀光如長龍一般,在陽光下劃過。楚思手中劍尖一彈,身子凌空而起,竟然是對四周圍上自己的衆騎士視而不見,劍如毒蛇一般的直取向那騎士首領的咽喉。
她的這一招,極快,極狠,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騎士首領只是一個愣神,寒光閃閃的劍峰已夾着尖嘯聲撲面而來。他迅速的把頭向後一仰,身子硬生生的朝後一坐,藉着向地下下落之勢,恰到好處的躲開了楚思的這一劍。
同時,他的身子向下落去的那一瞬間,手中的佩劍刷地從下往上伸出,直指向楚思右手手腕的內關穴處。
楚思的身子騰空,一招便把這個騎士首領給逼下了馬。她心中暗喜,正要向那馬背上一坐,眼角突然瞟到了這一劍!
這劍來得極爲隱蔽而迅速,楚思看到時,那劍離她的內關穴只有一寸距離。說時遲那時快,楚思扯向繮繩的右手急急的一收,同時,點在馬背上的腳尖向前用力,身子向後一斜,閃電般的躲到了左側襲來的,刺向她胸口的一劍,平安的落在馬尾後二米處。
雖然毫髮無傷的落下,可她的如意算盤卻給打消了。她本來是打算,這夥人見她一個名門貴女,就算身懷功夫也必是普通,大意之下必不多做防備。而她趁機一舉掃下這個騎士首領,搶得他的馬匹便可以逃離此地。
哪裡想道,她算得雖精,所使出的第一招也確實是迅雷不及掩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可她沒有想到,這個騎士首領不是泛泛之輩,被她趕下了馬背還能暗算她一把。
輕鬆的落在官道上的楚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忽然嫣然一笑,微笑中,她伸出玉白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把頭髮理順。
眼角一瞟,楚思風情萬種的睨了衆人一眼後,抿嘴笑道:“諸位軍爺好狠的心,對我這個弱女子,也下得如此狠手!”
這時,那騎士首領已跳上了自已的馬背。他重重一哼,臉色嚴肅的看着楚思,說道:“王小姐雖然是世家貴女,身手卻端的不凡。我這個老江湖,也險些着了你的道了。”
說到這裡,他厲聲喝道:“弟兄們,王巾幗可不是凡俗女子,我們打起精神來,別讓一個娘們給笑話了去!”
他喝聲一止,衆騎馬上整齊的應諾道:“是。”
楚思呵呵一笑,伸指彈了彈手中的劍面,曼聲說道:“好血氣,好勇氣。”說到這裡,她長嘆一聲,嘲弄的說道:“可惜,這種血氣,這種勇氣,也只能對我這個無辜的弱質女子面前使一使。”
她這話一說,衆騎士同時臉上變色。那騎士首領輕哼一聲,喝道:“王小姐,我們可不是名士,可沒有興趣與你清談!”
他說到這裡,右手朝空中刷地一劃。隨着他的手勢一做,衆騎士同時提起手中的長劍,圍着楚思策馬轉悠起來。
楚思臉上帶着笑,手中的長劍有一下沒一下的甩動着。運氣不錯,功夫沒有掉鏈子,哼,這些人進退有度,配合很老練,就算單獨算,最差的也是江湖上不錯的角色。也不知是誰,居然如此對我。
從騎士首領的語氣中可以聽出,那要取她性命的人,並不一定與她有深仇大恨。她似乎很倒黴的成爲了某些人權利角逐的犧牲品!
緊緊的抿着脣,楚思的心中生出一股惱恨來。
這時,衆騎士已經重新把她圍住。三十個人,都騎在馬上,緊緊的圍成一圈,把嬌小的楚思圈在中間,三十把明晃晃的劍,遙遙的指着她。
楚思一動不動的站在衆人中間,她手中的劍,還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盪着。忽然間,那晃盪的劍尖驀然一頓。緊接着,衆人只看到眼前一花!
一道銀光劃破長空,迅捷無倫的點向衆人的咽喉。確實,楚思這一劍極快,極猛,而且,三十個騎士,都有一種感覺,她這一劍是要刺穿自己的咽喉。
這種感覺產生得強烈而玄異。衆騎士同時一驚,急急的策馬向後一退,上身後仰,讓開了這一劍。
哪裡知道,當他們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後,眼前卻失去了楚思的身影。
卻原來,楚思的手腕連細微的連續抖動,那明晃晃的劍面,在一瞬間便把太陽光從不同角度連續反射而出。她所使的角色極爲巧妙,使得每一個人在同一時刻,都有一種被襲擊中的錯覺。
眼睛被光線突然刺激,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正常。而她則利用這段時間蹭地溜出了包圍圈,跳到了自己的馬背上。當衆人回過神時,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回頭一看,楚思已跑到了二三十米開外。
“追!”眼看楚思越跑越遠,幾個騎士急急的喝道。
“讓她去吧!”那騎士首領一動不動,等到衆人追出了數米才緩慢的說道。他淡淡的說道:“王雲孃的功夫之高,遠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我們追上去也不是她的對手。再說,”他意味深長的一笑:“主子做事向來周到,她逃不遠的。”
楚思微馬急急的向前跑去,當她跑到三百米外,還沒有聽到馬蹄聲時,不由納悶的回頭看了一眼。見衆人都站在原地,並沒有追趕上來,她不由大是奇怪:他們在做什麼,爲什麼放過了我?
這些人的剛纔的殺氣可不似做假,所以,楚思很有點想不明白,他們憑什麼要放過自己。
策馬急奔出了百里路後,天色漸晚,天邊一片霞染。楚思和跨下的馬,整整一天沒有進退食,這時也都肚餓難耐了。
眼看天色漸暗,跨下的馬腳步虛軟,楚思擡頭眺了眺遠方出現的炊煙,喃喃說道:“管它呢,是禍躲不過。怎麼着也得吃飽了飯再說。”
踢了踢馬腹,楚思向着視野盡頭的村莊跑去。現在的楚思,還不是很擔心前方會出現什麼意外。在她看來,晉人又懶又好奢華,他們剛纔沒有趕上來追殺自己,那或許便表明她已經平安了。
一人一馬慢慢而行,走了一刻鐘纔來到這片村莊。村莊寥寥落落,只有十數戶人家,分別座落在各個山頭。
靠近官道的,是一幢茅草屋,屋外炊煙裊裊,飯香味順着春風一陣陣飄來,令得楚思肚子不停的咕咕直叫。她吞了一口口水,跳下馬背,牽着馬來到了茅草屋外。
離屋還有三十米處,她慢下了腳步,曼聲叫道:“過路客人,叨擾了。”
聲音剛落,柴門吱呀響起,一個破衫舊裙,頭髮上沾着些許柴草的中年婦人出現在門旁。她看了一眼楚思後,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安,把手慌亂的在圍裙上擦了一把後,婦人忸怩的說道:“小,小姐是在跟奴家說話嗎?”
楚思這時已跳下了馬,她盈盈一福,客氣的說道:“大媽,是我。我是過路人,有點餓了,想跟大媽討口飯吃。”說到這裡,她從懷中掏出一小碇金子塞到婦人的手中,說道:“勞煩大媽了。”
中年婦人遲緩的接過金錠子,呆呆的對着它看了半晌後,才連迭聲的說道:“好好,小姐請進,請進。”
楚思跟在她的身後,走了幾步後,腳步一頓。稍一遲疑,她還是跨入了門內。
草房破破爛爛,到處有斗大的洞。楚思雙眼四下掃了幾眼後,暗暗嘆息一聲。見竈臺前濃煙陣陣,便大步走到鍋子前,一把把蓋子揭了。
然後,她在婦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就着飯碗盛了兩大碗小米飯,一碗塞到婦人手中,急急的叫道:“快吃。”
婦人一怔,見她喝得很是威嚴,便連忙就着筷子用了幾口。楚思見狀,拿起筷子,三兩五除二便把整碗熱騰騰的飯強行嚥到了肚子中。
吃了一大碗飯後,楚思把碗一放,伸手在肚子上撫了撫,滿足的嘆息道:“餓了一天,總算飽了。”說罷,她好整以暇的在破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把系在背上的佩劍拿出來,輕撫着劍柄,淡淡的說道:“大嬸,這裡不會只有你一個人吧?把埋伏的衆人都叫出來吧,我吃飽了,可以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