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顏明蘭氣惱和一肚子話需要傾訴的模樣,顏明真也就笑着說道:“算了,不說這些煩惱事了,走,去我的院子坐坐吧。”她從來都是一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顏明蘭對自己實心實意,她當然也不來虛的。
再說了,聽聽顏明蘭的嘮叨,開解她一番又不費力氣,說不定還能得到些自己不知道的訊息。
“好,好,”顏明蘭早有此意,連忙答應着。
“可是,夫人,”站在顏明蘭身後的水桃聽了,看看馮春,就想着阻攔。
“怎麼,我要去哪裡也不自由了?”顏明蘭惱怒的瞪了水桃一眼,說道:“還需要提前跟你說上一聲不成?”
“夫人,奴婢並沒有這個意思。”水桃一聽,頓時委屈的一咬嘴脣,說道:“奴婢只是關心夫人啊!”
“還敢頂嘴?”顏明蘭一聽,怒意更重了,說道:“本夫人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一個妾室給做主吧?”
聽着這話,顏明真不覺仔細看了水桃一眼。不過是幾天的時間,水桃就被馮春擡了姨娘,這麼說來,這個丫頭還真是不容小覷。
“蘭兒,”一旁的馮春聽着顏明蘭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輕咳了一聲,說道:“速去速回,這不一時也就午時了。”他並沒有評判顏明蘭和水桃誰是誰非,但在自己的妻妾兩個人發生了摩擦後,卻這麼不冷不熱的一句話,還是對着顏明蘭而說,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想起以前顏明蘭在提到馮春之後滿臉的自信和甜蜜,顏明真不覺暗自嘆息。看來這馮春並沒有她想象中對顏明蘭百般寵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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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憑顏明蘭此時對待水桃的態度就能看的出來,她對水桃被馮春收用肯定心中不滿。而馮春甚至在此時還有些維護水桃的意味,那要說他們夫妻和美,肯定是說不過去了。說不定以前顏明蘭的幸福感都是一廂情願的事情。
但此時是人家一家子的事情,顏明真也不好插嘴,也就掉頭看向顏明華,說道:“二姐,要不要一起到我的院子裡去坐坐呢?”她們兩個一走,房中就落下顏明華一個人了,不好看。所以顏明真也就出言相約。
“恩,”顏明華將手中的杯子一放,微微一笑說道:“咱們姐妹三個人也就這個時候能好好的聚在一起說說話,我自然要過去的。”
那邊,水桃一副誠心誠意連連道歉,讓顏明蘭只是憋氣。卻又因着她以前是自己的貼身丫頭,只好帶着她一起出門。
姐妹三個人也就和依舊留在主院中的顏明輝和馮春說了一聲,一同走了出去。
當走出院子後,顏明蘭上前拉住了顏明真的手,說道:“真兒,一會到了你院子後最好是隻有咱們姐兒兩個,也好說說話。”說着還掃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顏明華和水桃兩個人,厭惡之情顯然。
“正好我要先回院子去拿些東西。”聽了顏明蘭的話,顏明華也不生氣,說道:“你們先過去吧。”說着,施施然走向自己的院子。
就知道顏明華心中不屑和自己兩個人一起到院子裡談什麼心,只不過在聽到顏明蘭說了那些話後,才找了這樣的藉口離開,顏明真還真有些佩服她了。
在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顏明真不覺有些哭笑的看看顏明蘭。這個性子坦率的姐姐,連顏明華以前那樣跋扈的性子現在都能隱忍至此,她什麼時候能改改這個脾氣呢?
只不過想想顏明華這幾個月在自己跟前吃了那麼多虧,看來這人只有吃一塹纔會長一智了。
而顏明華離開後,顏明蘭的臉色就有些好轉。她確實憋了一肚子的話想着回到孃家找顏明真好好的說上一番,但要是顏明華在跟前,她還真有些不想說。
可轉眼看到一幅小心翼翼跟在身後的水桃,顏明蘭不覺又有了幾分憋屈。這個自己以前的膀臂,自從前幾日跟馮春有了苟合之後,怎麼看怎麼讓她窩心。
偏偏水桃還一副處處以自己爲首的模樣,就是她說上幾句氣惱的話也不生氣。讓顏明蘭彷彿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卻更讓她氣惱了。
因爲心中揣着火,身邊又有水桃這個礙眼的人,顏明蘭也不多說。
而旁邊的顏明真早將顏明蘭的彆扭看在了眼中。見她不說話,心知她是不想當着水桃敞開心懷,也就暗自有了計較。
不一時,就到了風華院。
進門的時候,顏明真回身看了青枝一眼,說道:“青枝,我不是記得你前幾日想着做一副鞋面,不知道搭配什麼樣顏色的針線嗎?那****看在布店裡水桃姐姐給我挑選的那些布匹都是顏色極好的,不若你請了她過去看看。”
說了這話,顏明真才仿若後知後覺的一掩嘴,說道:“看我這話說的,不應該再喊姐姐了,應該叫林姨娘了。”水桃本姓林。
這麼說着,顏明真臉上還帶了幾分詫異看向顏明蘭說道:“姐姐,不是妹妹說你,既然林姨娘已經成了姐夫的妾室了,你怎麼還讓她跟着在身邊伺候。也不怕外人說你苛待妾室?”
在主院,礙着馮春的面子,顏明真不好多說。
可現在既然已經到了自己的院子裡,她怎麼也要爲一直憋屈的顏明蘭出口氣。
聽了顏明真的話,顏明蘭那裡不明白自己這個妹妹是在爲自己說話。
前幾天,自從身上突然來了小日子,知道自己並沒有懷孕後,本來她就有些心中不痛快。
讓她沒有想到的,一天晚上馮春竟然在書房中和水桃蹴成了好事。第二天馮母便直接告訴她將水桃擡了做了妾室。
自從出了這件事後,顏明蘭的心中更就沒有清淨過。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生了馮玉麟後,一直沒有再孕已經快成了公公婆婆的心病。甚至她也已經做好了爲馮春納妾的準備。
可馮春竟然會在自己心裡難過的時候這麼挑着自己身邊的人下手,還是讓她耿耿於懷。
再加上,這幾日馮春藉口她需要調養身子,不便打擾爲由,基本夜夜宿在水桃的房中,有時候一整日也不去顏明蘭的院子裡一趟,就更讓她氣惱了。
而這水桃,也是個有心機的。原本她並不想做大戶人家的妾室,可在跟了馮春後馬上就改變了想法。她也早看出了馮春對性子直率的顏明蘭已經有了不滿的心思,當然要想着法子在馮府站穩腳跟。
她本來就是一個有心機的,有一日在聽說了有一個大戶人家的正妻氣不過自家的相公偏寵妾室,一怒之下乾脆撇開了家中權位,直接進了佛堂修行的事情後頓時有了主意。
除了在馮家老少跟前伏低做小,拉攏人心外,水桃對顏明蘭越發的殷勤了。
顏明蘭面惡心善,雖然嘴上處處佔了上風,動心眼根本鬥不過水桃,也只能讓她天天在自己跟前晃嘔着自己。
不管如何,清白女兒家給自家小姐的夫君當了妾室也不是那麼體面的事情。此時被顏明真這麼一說,水桃臉上頓時就有些訕訕的。原本想着推辭了青枝的邀請跟着顏明蘭的話也就沒有說出來。
眼見水桃的模樣,顏明蘭只覺得心中痛快。這段時間她也曾經想過各種法子,可就是不能將水桃這個讓她已經心涼了的賤人從視線中趕出去。而每次當自己對着跟纏人精一樣的水桃發火的時候,馮春肯定就會出現。雖然他從來不直接用語言說自己的不是,可即使粗心,她也能感覺到兩個人之間原本親密無間的距離在一點點拉開。
這樣的事情一次兩次顏明蘭沒有察覺出來,次數多了,她當然也感覺到了水桃表面恭敬自己,暗地裡卻懷着敵意的心思。
水桃這個丫頭,太瞭解自己了,跟以前還做丫頭時候一樣,顏明蘭感覺到自己被她吃的死死的。
只不過今天看到顏明真兩句話就將水桃給說住了,顏明蘭除了佩服顏明真之外,她暗暗下了決心,一會好好的跟着顏明真學上幾招,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治治水桃這個處處跟自己耍心眼的小賤人。
心中感覺有了着落,顏明蘭的心情也爽快了不少。她也就一笑對着顏明真說道:“也不怪你不知道,林姨娘只不過是這幾日才被擡成妾室的,這是第一次跟這我會將軍府。”
笑着點點頭,顏明真對着青枝說道:“一會子去了你的房中,可別怠慢了林姨娘。”
青枝一聽,笑吟吟的回到:“小姐儘管放心,咱們是要請教林姨娘的,自然不會怠慢。”說着她給站在自己旁邊的紅葉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上前拉住水桃,連拉帶拽的將心還有些不甘的水桃帶着走向旁邊的下人房中。
見水桃被兩個丫頭給拖走,顏明蘭心中不覺大快。
而顏明真見馮玉麟在院子裡跑跳,也就吩咐了紅葉帶上兩個小丫頭陪着顏明蘭的人一起陪伴他玩耍。
接下來她要跟顏明蘭說些貼己的話,這孩子不在身邊也好。
等兩個人剛走進房中落座後,顏明蘭便禁不住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向顏明真說道:“真兒,真是太有辦法了。趕緊教教姐姐,等我回去了,一定不會再讓那個小蹄子得意。”
“姐姐,”顏明真笑着搖搖頭,說道:“何必用我教你,將你用在生意上的心思拿出來些管理自家的院子就成了。”
顏明蘭不是沒有腦子,要麼也不就將馮家的生意打理的那麼紅火。
而顏明真之所以會幫助顏明蘭,顏明蘭有頭腦是關鍵,另外兩個原因,一是因爲顏明蘭對她的真誠相待,另外一個則是因爲剛纔在主院看到水桃和馮春兩個人的表現,讓她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劉海放和王姨娘兩個人。她絕對不能眼看着顏明蘭重走前世唐蘇蘇的路子。
“我,”顏明蘭一聽顏明真這麼說話,頓時臉就沉下來了。她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在馮家當家的可是我那婆母,再說了,要讓我當家,還不如讓我看算盤賬目的痛快。”
“姐姐,這一輩子難道你都不掌內院的中饋嗎?”顏明真看了一眼顏明蘭說道:“現在的男子有三妻四妾都很正常,現在只不過有了林姨娘一個妾室,若是等以後姐夫的官職做的更高了,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女人擡進府去。你作爲一個正室夫人,到時候肯定沒有新進的女子年輕,如果沒有手中的中饋之權,你確定能爭得她們?”顏明蘭以前過的太過順風順水了,顏明真此時當然要對她迎頭棒喝一下,讓她看清楚現實。
“可是,他對我,”顏明蘭剛想着說馮春對自己寵愛有加,可想起自從擡了水桃後他的種種表現,她頓時就收了聲。
“以後將放在生意上的心思全都收回來吧。”對着顏明蘭瞬間黯然下去的臉色,顏明真一笑推心置腹的說道:“姐夫的官職越做越高,想必他不希望有一個整日了爲生意奔波的娘子。再說了,馮府上的生意,自然有人應酬,你何必這麼辛苦?”顏明蘭的陪嫁鋪子莊子什麼的自不必說,她幫着馮府做那皇商的生意,恐怕也只是錢不過手,白忙活一番。
這些顏明蘭心中自然也清楚,可她沒有辦法。現在馮府上的中饋之權掌握在婆母手中,不讓她插手。她當初是閒着無聊纔開始幫着馮父整理賬目。只要一接觸到生意上面,反而就不去想煩心事了。所以這幾年她就一直在協助了馮父打理生意。
見顏明蘭皺皺眉頭不說話,顏明真暗自在心中嘆了一聲,說道:“算了,不說這些了。我還是給你講一個別人府上的事情吧。”既然顏明蘭還是沒有報着拿起內院權利的想法,她也只能點到爲止了。
一聽這話,明白顏明真是要給自己指點對付水桃的手段了,顏明蘭的眼睛馬上就亮了。連忙點點頭說:“恩,恩,你說吧,我聽着呢。”
端起茶碗輕啜了兩口,顏明真就給顏明蘭講了一家夫人怎麼掌控妾室的事情。委婉的告訴顏明蘭,妾室本來就依附於主母。沒有必要在人前呈口舌之利,只要端足了自己正室的架子,必要的事情就是強令也要讓水桃聽話。
顏明真早看出了水桃是一個打蛇上棍,難纏的主。這樣的人軟硬不吃,但只要顏明蘭拿起正室的派頭,按着規矩說話,就是顧忌到自己的身份,她也不會強頂着行事的。
今天一早上來了之後,宇文姨娘和顏明蘭說話的時候也是這個意思。只不過這段時間宇文姨娘這頭的事情也夠她頭疼的,哪有那個耐性去哄着顏明蘭說話呢。娘倆個頓時也就鬧了個言語不投機。
而此時,顏明真藉着事實給她開解,顏明蘭頓時也就心中有了數。
見顏明蘭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顏明真話題一轉說道:“姐姐,其實你不必擔心別的。水桃的父母畢竟還在這將軍府上當差。有姨娘照看着呢。姨娘畢竟上了些年紀,怎麼辦她是知道的。”
說着話,顏明真掃了一眼站在一旁伺候的白瓷,問了一句:“白瓷,你說我說的對嗎?”
房中連顏明蘭身邊的人都沒有跟着,只有白瓷一個人在這裡伺候。
白瓷原本心中還有些忐忑,怕不小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此時聽了顏明真的話,才明白讓自己在這房中的原因。
想着也就在心中暗自苦笑,看來今天這事情不是白看的,過後大小姐要是沒有領會自家主子的話,自己還要好好的跟宇文姨娘詳細說一遍她們姐倆的話語。想着也就說道:“三小姐說的對。大小姐,如果你還有什麼對水桃不放心的話,儘管跟姨娘說一聲就是了。”
“恩,”聽了這些話,顏明蘭也就點點頭,說道:“你們說的也是。”她只想到表面的意思了,卻沒有想到顏明真話裡還藏了其他的意思。
等吃過午飯臨走前,顏明蘭果真去找了宇文姨娘說起了水桃的事情。
見顏明蘭此時說起來心平氣和,宇文姨娘原本還有些驚詫。可等聽了顏明蘭說起顏明真所說的話,她頓時禁不住點點頭。
今天早上見到水桃後宇文姨娘也很是吃了一驚。可看到她一副任顏明蘭摔打的模樣,宇文姨娘心中不覺猜測馮春肯定是感覺顏明蘭身子不好,纔會收了水桃。再說,水桃的母親楊婆子又是她院子裡的心腹老人,所以宇文姨娘倒是一時沒有想起怎麼處置水桃。
現在聽了顏明真的話,雖然宇文姨娘還是有些不相信她會對顏明蘭有什麼好心,可畢竟是給自己提了一個醒。也就笑笑說道:“你這個丫頭,還沒有真兒有手段。也罷,你放心吧,水桃那裡我自然會處理,讓她在你身邊恪守己份就是了。”
說着,給身邊的鄧婆子使了一個眼色,讓她爲水桃準備一杯茶,然後將水桃叫道房中說話。
讓水桃進來的目的,就是讓她喝鄧婆子備下的一盞加了料的茶。
喝了那茶後,水桃頓時就蔫了。她當然明白那是一盞讓自己不能有孕的茶。
一個女子,尤其是一個做了妾室的女子,最大的希望不過是以後能有一個孩子傍身,藉機也能提高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可此時這個出頭之地的機會都沒有了,水桃當然知道以後也只能靠着顏明蘭過活了。
再加上宇文姨娘在旁地拿着她的父母家人敲打了一頓,水桃雖然對宇文姨娘和顏明蘭恨到了骨子裡,可畢竟自己無論如何是鬥不過她們的,也只好收斂起了其他不該有的心思。
顏明蘭當然並不知那茶水裡的秘密,只不過看着水桃過後對自己言從計聽的模樣,頓時心中就舒服了不少。
沒有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煩惱事情就這麼被解決了,她當然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