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荷緊挨着藍醉,自然也聞到奇怪的味道。雖說容十三聽聲音語調聽來正常,但她們現在狀況已經經不起進一步損耗。
思及此白素荷手腕微揚,從察覺到那隻怨靈在左右徘徊時就一直扣在手心的粉末兜頭朝着容十三方向罩下。
通道狹窄,粉末灑落須臾甬道內立刻響起夜梟般的尖利高叫,甬道迴音盪漾竟然分辨不出聲源位置。白素荷臉色丕變,拽住藍醉悶頭就往來處方向跑。
容十三一直在通道里沒點燈,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剛碰到藍醉胳膊一陣粉末突兀襲來,縱然容十□□應迅速立即低頭也讓粉末進了眼。後背同時傳來尖叫,容十三大驚只得閉着眼睛連滾帶爬憑藉感覺往前撲。也不知跑了多遠感覺眼皮外陡地掠過紅色,顯然是燃了光。
“把燈滅了!找死啊!”容十三說不出的窩火,眼睛裡烈火燒灼般痛得厲害,也顧不得壓低聲音了。想擦拭眼睛卻響起袖子上不乾不淨,只能乾站着傾聽後方動靜。
“十三……哥?”藍醉點燃了燭才發現容十三週身上下說不出的狼狽。衣褲上紅漬點點,臉上也塗得花裡胡哨,加上白素荷丟出去混雜了硃砂、雄厚和艾燒後磨製的五顏六色的粉末,哪裡還有平時英俊倜儻的半分影子。
“沒追過來?”容十三聽着聲音位置離他似乎不遠,卻又像隔了層山壁一樣,聽了半天也沒接近的意思,大感奇怪。
“這裡沒事,你把……眼睛洗洗。”看容十三眼淚淌得嘩嘩的,藍醉又有些想笑。拿出一瓶飲用水往容十三眼睛上倒,偷空斜瞥了眼白素荷,白素荷尷尬的摸着鼻子站旁邊。
衝了半瓶涼水又用紙巾使勁揉了一通,容十三緩緩睜眼,等視線終於清楚了才一大個白眼丟給白素荷:“白姐,你看我不順眼很久了吧?”
“你身上味道有點奇怪……”
“廢話,通道那頭兩隻糉子直挺挺矗着,我不蓋蓋味道早讓糉子啃了。”容十三還是一肚子氣:“迷了我眼睛還跑得那麼快,你是誠心送我喂糉子吧?”
現在容十三是萬分贊同藍醉的觀點了,白素荷就是妥妥的一坑貨。丫的要換了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容十三早兩拳頭招呼上去了。
“有……幾隻?”隔着一道石壁藍醉也能聽見指甲不斷抓撓的響動,當初他們要是跑慢一分沒把通道切過來,這會只怕被抓的就是他們三了。
“兩隻,黑煞。”
“那邊……通墓室?”
“通道那頭是扇石門,兩隻黑煞就守在門前面,看身形大小應該是守門童子。這墓也算是讓我開了眼,連守門童子都能詐屍變糉子,風水也是毀得夠徹底的了。”
守門童子,顧名思義就是鎮守墓室的童子,不好聽了說也是人殉的一種。不過守門童子因爲鎮守墓室,怕死有不甘怨氣不散擾了墓主清淨,都是挑好人家出身又和墓主八字相合的童男童女,好吃好喝將養一段時間,再偷偷在飯食中摻毒讓其無知無覺在夢中死亡。守門童子送入墓穴前都會有高僧唸經超度且在舌底壓入冷玉以防屍變,是以容十三剛看到那兩隻不及腰高的細瘦孩童屍體根本沒往糉子那方面想。沒想到他剛靠近身上的陽氣和火光就驚着了兩個童子,原本乾枯的皮膚一下子冒出寸餘長的黑毛。還好容十三見狀不妙立即吹了火,一把提刀挖了半塊腿上被屍毒感染的腐肉抹在全身上下掩住生人氣息,又遠遠退了一段,那兩隻小糉子才停止長黑毛乖乖呆在原地。容十三和藍醉走散後在這通道里繞了幾個小時都要抓狂了,自然也不敢退得太遠怕又回到那沒完沒了的通道里去,只得站那僵持着等藍醉她們尋過來。卻沒想到白素荷那一把硃砂粉差點送他進了閻王殿。
藍醉對於守門童子詐屍也是聞所未聞,黑煞說得直白些就是黑毛僵,力大無窮,只是行動僵硬不比白煞靈活,要她和容十三一起倒也能對付。不過這通道狹窄連個兜圈子避讓的空間都沒,還不能隨意亂走,要一個不小心被切送進了其他通道,再繞回來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總歸是麻煩。能讓守門童子鎮守的墓室,即便不是正室至少也是個前室或側室,繞開是不可能了,再麻煩也得硬着頭皮上。
白素荷不懂這些門門道道,看藍醉容十三聽到守門童子屍變神色都變得沉重。她此刻擔心的卻是另外一樣。之前她還能感應到那隻怨靈似有若無的陰氣,但從接近這段通道開始那股陰氣突的消失不見,白素荷只怕它鬧出別的幺蛾子。剛給容十三洗完眼睛,水只剩下兩瓶,他們耽擱不起。
蠟燭噼啪閃了一下,容十三回過神:”丫頭,上?”
“恩。”藍醉默然從包裡掏出兩坨拳頭大的黑驢蹄子,一人分了一個。
白素荷不懂鬥裡對付糉子那一套,跟着他們反倒擋路,藍醉剛想開口喊白素荷呆在原地,白素荷先說話了:“我和你們一起。”
“不小心散了麻煩,一起行動好。”白素荷補充道。
容十三想了想也是,他等藍醉等了兩三個小時也是夠嗆的,就沒反對,只是囑咐白素荷貼着牆壁站,看到糉子過來就躲。黑煞行動不快就是皮粗肉厚,以白素荷的功夫要避開也不算難。
三人返身往糉子那條通道走,期間白素荷要滅了蠟燭開電筒,卻被容十三攔下了:“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進到墓道必須點燭火。”
白素荷不明白這什麼破規矩,看容十三說得認真,也只得怏怏從了。
三個人的體重壓在地板上,通道緩緩傾斜,夜梟似的尖利聲直接傳過來,更加清晰刺耳。藍醉容十三神色沉穩,等那兩隻黑煞剛剛映入眼簾,兩人一前一後直朝那兩團毛茸茸的東西奔去。
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兩個腰高的孩童屍體皮膚上的毛已經長出了半尺長,身上套的衣裳早被黑毛劃得千瘡百孔,黑毛硬邦邦的杵在皮膚上就跟兩隻大號刺蝟一樣。兩隻黑煞聞到生人味道,尖叫一聲高過一聲,齊齊往味道來源方向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