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人丟了?”藍醉和君漪凰無聲無息突然從草叢裡鑽出來,把榆家衆人都嚇了一跳。
“和尚、小七、巴圖,你們三個一起,過去看看。”榆晨沉聲道:“藍當家的,你也把你傢伙計叫過來,大家呆一起有個照應。”
榆家的三個夥計應了,一人提把蒙古彎刀往發出慘叫的那個方向走。藍醉也嘬脣吹了個響哨招呼自傢伙計。既然不是榆家在搞鬼,那就是出意外了。這樣還是照榆晨說的人多聚在一起好。
馬奶酒加上二鍋頭,兩種酒混喝後勁相當大,這會半夜又是酒勁上頭還沒散的時候,榆家這邊還有些夥計醉得死死的死活搖不醒。藍家那邊估計也差不多,藍醉哨音響半天人都還沒過來,藍醉正要發飆準備回營地去訓人,榆家三個出去尋人的夥計那邊猛地又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
藍醉和榆晨一凜,立馬就往發出慘叫的那頭跑。
藍醉邊跑心臟邊跳得厲害,有種不好的預感。跑出兩百來米的樣子就迎頭撞見榆家去的夥計正往回奔,不過這會只剩下兩個,那個叫和尚的看到榆晨臉色就變了:“晨哥回去!有狼!”
不過和尚這話已經說得晚了,這個地方遠離篝火範圍,又沒月色,他們跑得急連電筒都沒拿,只能看清前方很小的一片範圍。和尚和巴圖背後不遠地方在巴圖話音剛落的時候就現出數盞幽幽綠光,鬼火一般。
“操!有多少?小七人呢?”榆晨一聽有狼立刻就爆粗口了。他長期住在赤峰,雖然是在市區裡,但畢竟是在北蒙省內,不時可以從地方報紙上看到狼羣在草原深處出沒的新聞。近幾年因爲人類對自然資源的大肆掠奪導致狼羣數量急劇減少,但狼羣兇性也因爲生活環境的惡化而被徹底激發。尤其是每年的十月到次年三月,內蒙古高原北面腹地溫度降低牧民南遷,狼羣不敢隨同南遷進入人類居住區域,沒有羊只捕食又尋不到足夠的食物,就會轉而攻擊過路人類。基本上每年都會出現自駕遊客不幸遇上狼羣罹難的事件,所以一旦入了冬季自駕遊很少會選擇深入草原腹地,一則因爲低溫,更大的原因就是遊蕩的飢餓狼羣。
現在剛進十月,狼羣還不太可能因爲飢餓貿然攻擊人類,榆晨才大着膽子把隊伍帶進內蒙古高原腹地,誰料到他們就是這麼倒黴,竟然真的就遇上了。
“咬中喉嚨,沒救了!”
和尚還要往回跑,被榆晨一把拉住衣領拽住:“跑個鳥!就在你背後,你也想被咬斷喉嚨?!有多少?”
遭遇狼最忌諱的就是掉頭就跑。人類的速度永遠不可能比上狼的,他們現在距離篝火有兩百米,這距離足夠被咬斷好幾次脖子。
另外一個叫巴圖的夥計表現比和尚鎮定得多,一聽狼追到背後,掉頭就停在當地,把出鞘的彎刀橫在胸口前,滿臉警戒。
“狼羣!都聚到篝火邊,把火燒大!”現在情況已經這樣了,藍醉顧不得壓低聲音,衝着營地那邊大聲喊道,隨即退後一步,和榆晨、和尚和巴圖三人背靠背站到一起。
這麼會功夫,黑暗中露出瑩瑩綠光狼眼的狼已經靠得近了,體形瘦長,遍體皮毛灰黑,高可及腰,寬額尖鼻,豎着三角形的耳朵,眼中冷光閃爍。幾人四周打量一圈,發現只有五頭,不由得鬆一口氣。如果單單五頭狼他們這二十來個人隨便對付。不過這口氣還沒鬆完,背後又傳來了慘叫。
“狼啊!好多!”
慘叫十分熟悉,藍醉認出是棒槌的聲音。她倏然轉頭,榆家三人出於人的自然反應注意力一下也轉到慘叫那邊,這一瞬間,他們前方虎視眈眈的五頭狼已經抓住時機,後腿蹬地,揚起白森森獠牙齊齊就往他們這邊撲過來。
“藍醉,狼!”君漪凰一直站在藍醉旁邊。她是靈體,狼是傷不了她的,但她即便活了千年,以前也都深居高牆宮闈之內,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也楞了不知該如何是好。藍醉和和尚最靠前,狼撲來兩人首當其中,君漪凰情急之下伸手要把藍醉往後拉,卻忘了她是碰觸不了藍醉的,兩隻手影子交疊而過,半點施不上力。
藍醉和榆晨的反應最快。藍醉被君漪凰疾呼驚得回頭,恰好對上狼呼嘯而來的利爪。藍醉嚇得臉色慘白,好在她打小訓練出來的根基在,縱使驚慌之下仍向側面撲倒,就地滾了數圈。但站在藍醉旁邊的和尚卻沒這麼好運氣,尤其他和藍醉並排而立,看到了君漪凰手臂劃過藍醉的所有過程,驚愕加上恐懼,和尚瞪大眼衝着君漪凰喉嚨裡咯咯作響,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被當頭迎來的狼抓傷喉嚨,鮮血四濺,眼珠外凸,眼看是不活了。
四人站姿背靠而立,藍醉就地滾出老遠暫時脫離狼的攻擊範圍,榆晨的後背卻露了出來。榆晨反向站立,並沒有看到藍醉和君漪凰手臂交會詭異的那一幕,只是原本撲向藍醉的狼失去目標自然轉向了他。榆晨側首看得清楚,卻已經來不及躲,情急之下只得雙手護住脖頸和頭臉,猛地向下一蹲,原本抓向他頭部的狼爪從手臂一帶而過,撕去大片血肉,但性命至少是暫時保住了。
巴圖是牧民出身,幼時跟隨家長在草原牧羊,對對付野狼多少有些經驗。他雖也恐懼卻不亂,不退反進彎刀當頭對狼劈下。巴圖這下力道十足,狼往旁偏卻沒避開,被鋒利刀尖劃過前額,血一下濺得四處飛散。
巴圖這一下雖然沒把那隻狼砍死,但畢竟是傷到了,五頭狼一擊不成,重新圍成個半圈。被傷到的那隻狼頭上血汩汩而出,鮮血和劇痛顯是激起了這幾頭狼的兇性,它們毫無退卻懼意,向天嚎叫一聲,作勢就要發起第二次攻擊。
這幾隻狼的嚎叫一起,四面八方立刻傳來狼羣呼應,在夜色裡層層疊疊起伏不停。藍醉榆晨臉色頓時極度難看,單聽聲音這狼羣數量不下三四十隻,一般來說鮮少有這麼大規模的狼羣,他們這是遇到遷徙狼羣,中頭彩了!
“往回撤,去篝火邊!”榆晨吼道,他痛得呲牙咧嘴,抖着手把刀舉在身前防備狼羣的第二次進攻。但他也清楚,以他的狀況肯定頂不住狼的第二次撲殺。他們現在離篝火還有好大一段距離,不管是迎戰還是逃跑,他都只有一個結局。
說來話長,實際也不過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後方根本援救不及,狼的第二次狙殺就到了。動物的直覺比人靈敏,因此五頭狼自動撇開君漪凰,把目標定在三個人的喉嚨上。君漪凰眼眸一凝,寒風立起,正想幫藍醉攔住這羣狼,藍醉卻衝她喝道:“君君,不用你管!”
藍醉手持軍刀,剛剛那一滾她全身沾滿草屑和泥土,長髮凌亂,看起來十分狼狽。藍醉也清楚當前局勢,如果轉身逃命只會死得更快,只能頂着拖延時間等人救援,因此站起來後並沒奔逃,而是立刻和巴圖還有榆晨三人重新形成三角之勢。
榆晨和巴圖並不清楚爲什麼狼羣不攻擊君漪凰,不過這不是好奇心發作的時候,三人強作鎮定,對撲來的狼揮動手裡武器。這次三人全神貫注,狼羣自然不像上次那麼容易得手。巴圖又和上次一樣採取由上劈下的應對姿勢,一把蒙古彎刀被他揮得虎虎生風。狼秉性兇狠狡猾,吃過一次虧,這次再進攻表面上和上次並沒區別,看似毫無章法,實際上第一頭攻擊的竟然是虛招,等巴圖一刀劈下力道將近,頭一隻狼猛地低頭竄開,它後方的另外一隻張開森牙利口,一爪揮在巴圖臉上,惡狠狠把巴圖撲倒在地。
五頭狼,兩隻攻擊巴圖,兩隻選擇藍醉,一隻緊盯受傷的榆晨。藍醉這邊被攻擊的方式也是一前一後,藍醉攜帶的軍刀比蒙古刀短,只能選擇以身相迎。她身形靈巧,原地旋身一個迴旋踢,施了巧勁一腳正踢在第一頭狼的狼腰。狼的腰部是狼的死穴,狼被踢得嗷嗚一下橫向飛出。這時第二頭狼攻擊剛到,藍醉沉身半蹲,竟將身子矮到狼身以下,軍刀橫切而出,直奔第二頭狼的咽喉要位。
大量鮮血爭先恐後從狼被切斷的咽喉部位涌出,正正灑在下方的藍醉臉上。藍醉面上一熱,雖然馬上閉眼,但眼內已有了異物入侵的澀感。藍醉心知不妙,連忙側身讓開由天墜落的狼屍,立刻擦臉睜眼,眼內卻是澀疼非常,望出去血紅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頭一隻被藍醉踢中腰眼的狼這時剛四肢落地,它的傷不至死,只在原地稍作停頓,後腿用力,馬上要對藍醉進行第三次攻擊。
“走開!”都到了這種時候,君漪凰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理,一步踏在藍醉前方,身周風渦旋動。不知是君漪凰散發出的陰寒之氣太重,還是預知到即將到來的危險,那隻身軀放矮後腿微屈正要施力跳躍準備第三次進攻的狼竟然被震懾得退後一步,毛髮直豎,喉嚨嗚嗚低吼,雖仍保持着攻擊的姿態,卻立在當地不敢再動。
這片刻時間足夠藍醉擦拭眼睛恢復視力。她睜開眼就看到君漪凰和那隻狼在面前對峙,君漪凰一頭黑直長髮在空中飄飛,立體分明的五官寒意凜冽,眼中殺氣騰騰,狂風四卷,風刃將成。藍醉急了,一把握緊軍刀往狼那邊撲:“我說了不用你管!”
你們這樣冷淡作者菌表示很桑心有木有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