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再上路吧。”穆子卿道。
軒楊點點頭,招手叫來小二一番吩咐。
沒一會兒,桌子上便擺滿了菜。
穆子卿看着我道:“快吃吧。一會兒我們不在這城鎮裡逗留了,剛剛有消息傳來,說是昨夜莊後拿了刀架在了連逸的脖子上,差點就一刀下去殺了他。我們得儘快趕過去。要是連逸在我們去之前就被莊後殺了……”
“那我們就不用大費周折跟他換紅雲斛了,直接拿了就是了。”我插嘴道。土木休巴。
穆子卿看我一眼,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拍桌子衝着穆子卿瞪眼睛:“你覺得我蠢就直說好咩?你那是什麼眼神!”
穆子卿點點頭:“嗯,你蠢。”
我的氣勢弱了下去,無力的坐回椅子上撫額,有種被坑了的感覺。
這不是我當初看上的穆子卿。我當初看上的是一個翩翩絕世佳公子,不是這個無賴啊無賴。
穆子卿,你的柔情去哪裡了。
穆子卿揉揉我的頭髮:“想什麼,快吃飯。”
好像之前他扛了我一路,剛剛又說我蠢,瞬間翻篇了。
我冷哼一聲:“你別以爲我就跟你不計較了。我告訴你,我走的是……”
穆子卿夾了一塊肉塞到我嘴裡,溫柔道:“嚐嚐這個,很好吃。”
我點點頭。確實很好吃。
將肉吃完,我繼續道:“你剛剛扛着我,害我一路上丟了那麼大的人,這筆賬……”
穆子卿夾了一筷子豆腐餵給我,溫柔道:“這個也很好吃。”
我點點頭,真的很好吃。
……
我的不滿沒有一個能說完的,全被穆子卿一筷子一筷子的菜給塞了回去,等我反應過來這是敵人策略的時候,敵人太狡猾。已經把我方攻城略地。
我摸着圓溜溜的肚皮,感嘆這又是一番血淚。穆子卿那丫已經站起來了。
我撐得不想動不想說話,只能用我的眼神殺死他。
穆子卿交代了軒楊兩句,軒楊點點頭出了客棧。穆子卿低下頭看着我。
“未兒累不累?”他的聲音溫柔。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穆子卿笑了笑:“可是我想抱着未兒,未兒說累好不好?”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穆子卿輕笑着將我抱起來,抱出客棧,抱到馬車上,然後將我放下,坐到我旁邊。
我的腦子暈暈乎乎,花癡的瞅了他大半晌,纔想起來自己在生氣。
“穆子卿你……”我醞釀好情緒咬牙切?的看着他。
“未兒吃不吃杏脯?”穆子卿從一旁的盒子裡端出一碟子杏脯放到我面前問。
被他餵飯的陰影還在,我下意識的閉緊了嘴巴,搖搖頭。
穆子卿揉了揉我的頭髮。
馬車走了兩天走到了北齊的都城外,我早已經忘了自己當初生氣的理由。
“穆子卿,快看!”我掀起馬車簾子朝外看,一邊衝着車內的穆子卿揮手,“你看那個人!”
穆子卿湊過來。順着我的手指看過去,那裡有一個人有三條腿,正艱難的往前走。
“真不容易。”我感嘆。
穆子卿看着我:“一般人看到這種人不都覺得這是妖怪嗎?”
我挑眉看着他:“你覺得他是妖怪?”
穆子卿搖搖頭:“不過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不幸罷了,哪裡來的妖怪。”
我笑笑:“我也沒覺得他是妖怪,這都是基因問題,沒有辦法改變的。他成這個樣子,這裡又沒有辦法給他做手術讓他恢復正常,本來就很痛苦了。”
穆子卿挑眉:“基因?手術?”
我噎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給他聽。
上輩子我握手術刀的時候,曾經很多次遇到過這種情況,畸形的小孩子那麼無辜,可是有很多人,包括他們的親人,都隔着有色眼鏡看他們,好像他們是一個怪物。
在科技發達思想開放的現代都是如此,更不要說在這閉塞的古代了。我本來只是有感而發。沒想到穆子卿倒是看的明白。
我們倆不覺得那個三條腿的人是怪物,可顯然更多的人覺得他是個怪物。
從我開始注意他到城門口短短几十米的距離,我已經看到無數人對他指指點點。而那個瘦弱的身影,腰身漸漸的彎了下去。
他已經走到進城的百姓羣裡排隊,周圍的百姓看到他都和他劃出一個分明的界限。
我們的馬車也排進了進城的隊裡,我翹着頭往前看,已經看不太清。
我坐回馬車裡,枕着穆子卿的肩膀:“他活的太不容易了,大家這麼看他並不覺得什麼,可是這種無形的傷害卻是巨大的。”
穆子卿點點頭,正要說話,外頭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我的心裡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一定同那個三條腿的瘦弱身影有關。
我連忙掀了馬車簾子往外看,前頭的百姓都往兩邊散開,露出中間一大塊空地。
那塊空地上,那個瘦弱的男子被摜在地上,一旁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得意洋洋的踩着男子的一條胳膊。
“你這人好生奇怪!”那人一邊踢了踢男子的身體,一邊嗤笑道,“長了三條腿,可怎麼沒長一條胳膊呢!”
周圍人發出一聲鬨笑。
那男子咬着脣縮在地上,神色中露出堅毅的模樣。
我回過頭看了眼穆子卿,冷哼一聲。
穆子卿委屈的看着我:“看我做什麼,安平公主我只是認識,又不是我指使她去做的,更何況我跟她也不熟啊。”
沒錯,站在男子旁邊,一臉囂張的欺負他的那個人,就是在青城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情敵,安平公主。
我瞪他一眼:“誰讓你招惹她的,你看她那麼壞。”
穆子卿忍俊不禁:“對,她那麼壞,我以後不理她了。”
我滿意的點點頭,在安平公主朝地上的男子踩第二腳的時候,我抓起桌子上的一個果脯朝着她的腿丟了過去。
“啊!”安平公主的動作被我打斷,抱着腿退後一步怒吼道,“是誰?”
我慢悠悠的從馬車上跳下來,緩緩的朝她走過去,最終在男子和她中間站定,將男子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