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卿的眉頭鬆了下來,抓着我的手也輕鬆的放開。
我將盆裡的水換掉,然後將酒囊裡的酒倒了進去,將帕子在裡面浸透,絞乾,然後輕輕的給穆子卿擦拭臉上的身上。希望能降下一點溫度。
一晚上,我都不停的用帕子給他擦拭,不敢閉眼,終於,外面的天色出現微白的時候,穆子卿身上的熱度終於褪了下去。
我鬆了口氣,將地上的東西收拾乾淨,然後坐在牀頭守着他。
他的眉眼是真的好看,即便身體虛弱蒼白成這個樣子,眉目的棱角依舊冷峻的讓人流口水,他的嘴脣是微紅的顏色,比我嘴脣的顏色還淺,脣瓣倒不是薄情的薄脣,帶了點厚度,飽滿欲滴。真是讓人,好想咬一口。
我在心裡狠狠地鄙夷自己,蔣畫未你想什麼呢,人家還沒脫離危險,傷成了這個樣子,你居然還在這想着要親他!
真是禽獸啊禽獸。
眼皮越來越重,我有些撐不住,腦袋一沉就想睡過去。
不行,穆子卿還沒醒。我得看着他醒了才能放心。
可是身體卻像是陷入冬眠般怎麼也指揮不起來,腦子裡殘餘的那點清醒很快就被消散了。
就睡一小會兒。我對自己說。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我睜開眼,穆子卿正支着胳膊看我。見我醒了,露出一個微笑。
腦子瞬間清醒,我連忙坐起來上上下下的將他摸了一遍:“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穆子卿只是笑着看着我不說話。
我心裡一咯噔,完了,這是腦子燒壞了咩?
一邊暗恨自己怎麼這麼不爭氣居然就給睡過去了這下好了吧穆子卿給燒傻了,一邊還是懷了一絲希望看着穆子卿,然後伸出左手的食指和右手的食指問他:
“一加一等於幾,你知道嗎?”
穆子卿眼睛微眯,臉上揚起一抹危險的笑容,然後湊了過來。
他的脣碰上我的那一刻我終於放下心來,唔,沒傻,還好還好。
他的脣舌帶了些霸道,在我的嘴裡爲所欲爲。我想推開他,可是想到他身上的傷,挺不忍心,所以便將雙手環上了他的脖頸。
終於,他鬆開我,在我脣邊舔了一下,細細癢癢的感覺讓我身體一個激靈,伸手便想將他推開,可是手伸出去又想起他身上有傷,連忙又抽回來,身體不穩不自覺的往後倒去,穆子卿拉我不及,跟我一併倒在了牀上。
良久。
我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你的傷怎麼樣?傷口沒裂開吧?”
穆子卿搖了搖頭,抱着我的手又緊了緊。
我尷尬的僵硬着身體,大腿處抵了個硬物,而且有越來越硬的趨勢。
我又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你還不起來。”
穆子卿嘆口氣。認命的往邊上一滾,躺在我的身邊,又將頭湊過來埋進我的頸窩裡。
良久,他的聲音帶了些懊惱,悶悶的傳過來:“我從來沒有這樣恨我身上的這個傷口。”
我愣了一下,隨即想明白其中的意思,伸手在他頭上狠狠一拍。
“禽獸啊你!這個時候還想這事!知不知道你差點死了,啊?知不知道!”
穆子卿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臉上,看着我輕笑道:“未兒,你爲我緊張,我真高興。”
高興你個大頭鬼高興!
穆子卿臉上的笑意不減:“雖然你還沒原諒我,但是現在我靠近你你已經不抗拒了,還會擔心我,我覺得,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能讓你心甘情願的重新回到我的懷抱。”
我呆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心裡一緊,看來昨晚上他昏迷的時候自己說了些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那你就等着吧,等到花兒都謝了,看能不能等到我的原諒。”
我發誓這句話我只是想逗逗他,可是我忘了古人沒聽過有一個梗叫做“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花開一季,不過短短一年,爲了你我何止等的花兒都謝了,這三年,御花園的桔梗花兒都謝了三遍了,”穆子卿深情款款的看着我,沉聲道,“未兒,便是再等三年,三十年,我也等的歡喜。”
等的歡喜?我的心裡涌起一股氣悶。
我勾脣一笑道:“那你便繼續等着吧。”土雜史血。
那貨還笑的跟傻子一樣點點頭:“那是自然。”
我懶得理他,從牀上下來走到櫃子前,從裡面拿出那兩碟點心問他:“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穆子卿搖搖頭,有些失落的看着我:“我不餓。”
不餓拉倒。
我昨天一天沒吃什麼東西,又照顧了穆子卿一夜,這會兒早已經是眼冒金星了,拿起桌上的點心就吃。
平日裡在福樂宮,我最討厭的就是一大早起來就給我吃這甜溺的不行的點心當早飯,可現在吃在嘴裡,竟是格外的好吃。
所以說,這人吶,還得多吃點苦。
一連吃了好幾個,肚子裡總算是緩和了一下,我回過頭,穆子卿正側身躺在牀上,一臉寵溺的看着我笑。
丫腦子真的還好嗎?怎麼老是露出這副傻樣子。
我沒理他,到底是記掛着他的身體,轉身將桌子上的茶壺拿起來,又將昨夜剩下的幾塊生兔肉用匕首割成小塊放進茶壺裡,拎着茶壺就要往外走。
“你幹什麼?”穆子卿突然問道,聲音清脆,那個單純,那個無辜。
我回頭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給你做好吃的。”
那貨臉上又揚起傻笑。
我將柴火點着,然後將茶壺用木棍支了放到火上煮,沒一會兒茶壺裡就飄出了肉香。
有了昨晚上的教訓,這次我連嘗都不想嚐了,直接將茶壺取下來,等它微微的涼了一些,拿進屋裡去,然後找了個茶碗,將裡面的肉湯倒出來一碗。
“什麼東西?好香。”穆子卿在牀上看着我問道。
我衝他笑笑:“滋補身體的肉湯。”
沒放鹽的腥肉湯。
將茶碗遞到穆子卿手裡的時候,我已經想好了他要是將肉湯吐出來我要怎麼揍他。
可是他居然奇怪的將碗裡的肉湯喝了個乾淨,完了還衝我眨眨眼:“好喝。”
如果昨晚上是他重傷沒嚐出來兔肉是什麼味,那今天他不可能沒喝出肉湯的腥味啊。
“我沒放鹽……”我擡頭看着他道,“你都不覺得難喝嗎?你平時吃的到底是有多淡?”
穆子卿輕輕“啊”了一聲,然後雲淡風輕的笑道:“沒關係,我的舌頭嘗不出味道來的。”